“留給她…親自來取。”
顧承驍冰冷的話語如同喪鍾的餘音,在彌漫着焦糊味和死亡氣息的病房裏回蕩。每一個字都帶着碾碎靈魂的意志,清晰地穿透牆壁,仿佛直接敲打在陰影中那個“銀蛇”眼線的心跳上。
陳默銳利的眼神瞬間鎖定了屏幕上那個代表維修工的灰色光點!他沒有任何言語,只是對着微型通訊器極快地點了一下頭,動作幹脆利落,如同即將撲殺獵物的鷹隺。隨即,他無聲無息地退後兩步,如同融入陰影的石像,但那雙眼睛,卻如同最精密的追蹤器,死死鎖定着屏幕上光點的移動軌跡。
病房再次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只有能量圖譜屏幕上,那個代表“蛇眼”的灰色光點,如同受驚的飛蛾,開始以一種極其隱蔽、卻明顯加快的頻率,在代表醫院管道系統的復雜線條中倉惶移動,試圖擺脫那無形的鎖定。
顧承驍的目光從屏幕上移開,重新落回病床上的蘇晚。那張蒼白的小臉上,震驚還未完全褪去,但那雙眼睛深處,被“親自來取”四個字點燃的、瘋狂燃燒的復仇烈焰,幾乎要噴薄而出!那火焰,混合着對“銀蛇”的刻骨恨意,對力量的極度渴望,以及一種被逼到絕境後爆發的、近乎毀滅的決絕!
很好。
他要的,就是這股焚盡一切的火焰。
顧承驍不再看那即將成爲屍體的“蛇眼”。他緩步走向病床,每一步都帶着重傷後的凝滯,卻依舊沉穩如山。那只被激光灼傷、冒着細微青煙的黑色真皮手套,隨意地垂在身側。他停在床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蘇晚。
巨大的壓迫感如同實質的重力場,瞬間籠罩了蘇晚。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的、那種混合着頂級雪鬆木、冷冽煙草、濃重消毒水以及一絲極淡血腥氣的、如同寒冰般的氣息。這氣息帶着死亡的烙印,也帶着一種掌控一切的力量。
“想親手割下‘蛇’的頭?”顧承驍的聲音低沉醇厚,帶着一絲重傷後的沙啞,卻冰冷依舊,“憑你現在這副樣子?”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掃過蘇晚纏着繃帶的手臂,掃過她因劇痛和毒素而微微顫抖的身體,最後落在她左肩胛骨下方那被“冬眠”侵蝕的位置,眼神帶着毫不掩飾的評估和一絲冰冷的嘲諷。
蘇晚眼中燃燒的火焰猛地一窒!巨大的屈辱感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涌了上來!她死死咬住下唇,嚐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是的,她現在太弱了!弱到連下床都困難!弱到連自己的命都差點保不住!憑什麼談獵殺?憑什麼談復仇?!
“我…”她剛想開口,聲音卻嘶啞幹澀。
“閉嘴。”顧承驍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他微微側頭,對着門口的陰影處,淡淡地喚了一聲:“零號。”
無聲無息。
一個穿着與陳默同款深灰色制服、身形卻異常單薄、如同少年般的男人,如同幽靈般從門外的陰影中滑了進來。他的動作沒有絲毫聲響,仿佛沒有重量。一張過分年輕、甚至帶着點雌雄莫辨的精致臉龐,卻有着一雙如同最純淨冰晶般、毫無感情波動的眼睛。他手裏提着一個看起來異常沉重、泛着冰冷金屬光澤的銀色手提箱。
“先生。”被稱爲“零號”的少年聲音清冷,如同冰珠碰撞,沒有任何情緒起伏。他將手提箱放在病床旁的移動醫療桌上,“咔噠”幾聲輕響,復雜的鎖扣彈開。
箱蓋掀開,露出的不是醫療器材,而是一套充滿未來科技感的裝置——一個如同液態金屬鑄造的、線條流暢的銀灰色頭盔,頭盔內部布滿了極其細微、閃爍着幽藍色光芒的感應觸點;數條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的銀色軟管,連接着頭盔和一個拳頭大小、散發着柔和白光的核心能量塊;旁邊還有幾支裝着不同顏色液體的密封注射器,針頭閃爍着不祥的寒光。
整個裝置散發着冰冷、精密、非人化的氣息,如同來自未來的刑具。
蘇晚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本能的寒意順着脊椎爬了上來!“這是什麼?!”
“你的‘刀’。”顧承驍的聲音冰冷無波,目光掃過那套裝置,如同在看一件尋常的工具,“也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零號少年動作極其專業而迅速。他拿起一支裝着淡金色液體的注射器,彈掉針帽,冰冷的針尖在燈光下閃爍着寒光。他的目光落在蘇晚左臂的靜脈上,那雙冰晶般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只有絕對的精確。
“等等!”蘇晚下意識地想縮回手臂,巨大的未知恐懼攫住了她!這套東西看起來太詭異了!那個頭盔…那些蠕動的軟管…那淡金色的液體…它們要對她做什麼?!
零號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仿佛沒聽到她的抗拒。
就在針尖即將刺入皮膚的瞬間——
顧承驍那只戴着灼傷手套的手,快如閃電地探出!沒有抓住零號的手腕,而是精準地、帶着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了蘇晚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迎視他那雙深不見底、如同寒潭漩渦般的眼睛!
“怕了?”顧承驍的聲音低沉,帶着一絲冰冷的玩味,如同毒蛇的信子舔過她的神經,“在樓梯間撞進我懷裏的時候,不怕?在考場上掛斷蘇薇薇電話的時候,不怕?在深喉回聲上發布陸家罪證的時候,不怕?被陸明軒用槍指着的時候,不怕?”
他一連串的反問,如同冰冷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蘇晚緊繃的神經上!每一個字都戳中她最隱秘的恐懼和曾經引以爲傲的瘋狂!
“現在,”顧承驍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加重了一分,冰冷的皮革觸感讓她皮膚生疼,他微微俯身,那張蒼白卻英俊到極具壓迫感的臉龐靠近,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聲音如同惡魔的低語,清晰地鑽進她的耳膜:
“告訴我,蘇晚。”
“當你被‘冬眠’的毒液一點點啃噬掉所有感官,變成一具無知無覺的活屍,躺在病床上,聽着蘇薇薇在你耳邊嘲笑你、看着陸明軒踩着你蘇家的屍骨逍遙快活的時候…”
“你,會不會更怕?”
轟——!
顧承驍的話,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瞬間擊穿了蘇晚所有的猶豫和恐懼!眼前仿佛真的出現了那副地獄般的景象!蘇薇薇得意的嘴臉,陸明軒嘲諷的眼神,蘇家徹底崩塌的廢墟,還有她自己那具在黑暗中腐爛、任人嘲弄的軀殼!
不!絕不!
她寧願在獵殺毒蛇的路上粉身碎骨!也絕不要那樣屈辱地活着!
巨大的不甘和一種被徹底點燃的、毀滅一切的瘋狂,如同火山般在蘇晚胸腔裏爆發!眼中最後一絲猶豫瞬間被焚盡!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冰冷和一種近乎自毀的決絕!
“來!”蘇晚猛地嘶吼出聲,聲音因爲極致的情緒而扭曲!她不再看那冰冷的針尖,而是死死地、帶着一種同歸於盡般的瘋狂,迎視着顧承驍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
“動手!”
“這條命!這條毒蛇啃剩的命!你要怎麼用,隨便你!”
“只要能撕碎它們!只要能拉着它們一起下地獄!”
“把我拆了!融了!都隨你!”
她的嘶吼在病房裏回蕩,帶着一種悲壯而瘋狂的力量!
顧承驍捏着她下巴的手,緩緩鬆開。他深邃的眼眸中,那抹冰冷的玩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純粹的、如同欣賞一件終於淬煉成型的兵器般的滿意。他對着零號,微微頷首。
零號冰晶般的眼神沒有任何波動。針尖精準地刺入蘇晚手臂的靜脈。冰冷的淡金色液體,帶着一種奇異的灼燒感,緩緩注入她的血管。
幾乎是同時!
零號動作沒有絲毫停滯,迅速拿起那個銀灰色的液態金屬頭盔,動作輕柔卻不容抗拒地,戴在了蘇晚的頭上!
嗡——!
頭盔內部無數幽藍色的感應觸點瞬間亮起!如同無數只冰冷的眼睛同時睜開!一股強大而奇異的電流感瞬間貫穿了蘇晚的整個大腦!仿佛有無數根冰冷的鋼針,瞬間刺穿了她的顱骨,插入了她最核心的神經!
“呃啊——!”蘇晚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到極致的嘶鳴!身體劇烈地痙攣起來!眼前瞬間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和瘋狂閃爍的、無法理解的幽藍數據流徹底淹沒!所有的感官——視覺、聽覺、觸覺、甚至痛覺——都在刹那間被剝離、扭曲、粉碎!
她感覺自己像被投入了一個高速旋轉的、由純粹信息和冰冷能量構成的漩渦中心!靈魂被瘋狂撕扯!意識被分解成億萬碎片!前世今生的記憶、被蘇家拋棄的屈辱、被陸明軒槍指的恐懼、顧承驍冰冷的吻、毒針的劇痛、“銀蛇”猩紅的注視…所有的一切,都化爲混亂的、尖叫的數據洪流,在她破碎的感知中瘋狂沖撞!
痛苦!超越肉體極限的痛苦!那是靈魂層面的撕裂和重構!
就在她感覺自己即將徹底崩潰、意識被這恐怖的漩渦徹底磨滅的瞬間——
一個冰冷、穩定、如同宇宙基準點般的意志,如同定海神針,毫無預兆地、強硬無比地闖入了這片混亂狂暴的意識風暴中心!
是顧承驍!
她甚至無法“看到”他,只能無比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存在!他的意志如同最堅硬的寒冰鑄造的堤壩,瞬間擋住了那足以摧毀一切的混亂洪流!他的“聲音”直接在她的意識核心響起,不再是聽覺,而是一種靈魂層面的共振:
**“凝神!”**
**“感受它!控制它!”**
**“你的憤怒!你的仇恨!你的不甘!”**
**“把它們變成燃料!點燃你的神經!”**
隨着這冰冷的指令,一股更加龐大、更加精純、帶着顧承驍獨特精神印記的冰冷能量流,如同決堤的洪流,通過那些連接着頭盔的銀色軟管,強行灌入蘇晚混亂的意識核心!
這股能量冰冷刺骨,卻帶着一種奇異的秩序和強大的掌控力!它蠻橫地梳理着蘇晚混亂的意識碎片,壓制着她靈魂深處的痛苦嘶鳴,引導着她那幾乎要焚毀自己的憤怒和仇恨,向着一個核心匯聚!
蘇晚破碎的意識,在這股絕對意志的強行引導下,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開始瘋狂地向內坍縮、凝聚!所有的痛苦、憤怒、仇恨、不甘…都化爲一股純粹而狂暴的精神能量!這股能量在她意識核心處瘋狂旋轉、壓縮、凝聚…最終,如同被點燃的恒星內核,轟然爆發!
轟——!
在蘇晚破碎的意識深處,仿佛有一顆冰冷的太陽被點燃了!璀璨、暴烈、帶着毀滅一切的力量!
就在這冰冷太陽點燃的瞬間!
她左肩胛骨下方,那個如同毒蛇噬咬般的劇痛和冰冷麻木感,仿佛被這爆發的精神烈焰灼燒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如同冰火兩重天的劇烈沖突感猛地爆發!
“啊——!!!”蘇晚的身體在病床上如同離水的魚般劇烈彈起!又被束縛帶死死勒住!她雙目圓睜,眼球布滿血絲,瞳孔深處卻倒映着瘋狂閃爍的幽藍數據流!口中發出不似人聲的痛苦嘶吼!汗水如同小溪般瞬間浸透了她的病號服!
頭盔內部幽藍色的光芒瘋狂閃爍!連接核心能量塊的銀色軟管劇烈地脈動着,發出高頻的嗡鳴!屏幕上,代表蘇晚腦波活動的曲線瞬間從混亂的雜波,變成了一種極度尖銳、極具攻擊性的高頻脈沖波!
整個裝置仿佛被喚醒的凶獸,散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站在床邊的顧承驍,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一分,但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卻爆發出一種近乎狂熱的、冰冷而銳利的光芒!他緊盯着頭盔上瘋狂閃爍的數據流和那代表蘇晚精神力量的尖峰脈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滿意的弧度。
成了!
這條淬毒的荊棘,終於被他強行點燃了核心的火焰!
零號冰晶般的眼睛也微微亮了一下,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飛快地操作着。一支裝着深藍色液體的注射器被他拿起,針尖精準地刺入蘇晚頸側的靜脈。冰冷的液體注入,迅速中和着“冬眠”毒素最後的侵蝕,同時也在強行安撫、引導着蘇晚體內那被點燃的、狂暴的精神力量。
不知過了多久。
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
頭盔內部瘋狂閃爍的幽藍光芒漸漸穩定下來,頻率變得規律而深沉。那尖銳的腦波脈沖也緩緩平復,雖然依舊遠超常人,卻不再混亂狂暴。蘇晚身體劇烈的痙攣逐漸停止,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復。
她依舊閉着眼睛,但臉上那種極致的痛苦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如同沉入冰水般的平靜。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嘴唇卻不再顫抖。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而銳利的氣息,從她看似虛弱的身體裏悄然散發出來。
零號上前,小心翼翼地摘下了那個銀灰色的頭盔。
蘇晚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
陳默的瞳孔猛地一縮!站在角落的他,第一次露出了極度震驚的神色!
不再是之前的疲憊、痛苦、憤怒或者瘋狂。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平靜無波,卻又在最深處燃燒着冰冷的、永不熄滅的幽藍色火焰!眼神銳利得如同新磨的刀鋒,帶着一種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和一種近乎非人的、冰冷的淡漠!
這雙眼睛掃過病房,掃過零號,掃過陳默,最後落在了床邊靜靜站立的顧承驍身上。
目光接觸的瞬間。
顧承驍深邃的眼眸中,那冰冷的滿意之色更濃。他對着蘇晚,緩緩地、清晰地吐出了三個字:
“感覺如何?”
蘇晚沒有立刻回答。她微微動了動手指,感受着身體的變化。左肩胛骨下方的劇痛和冰冷麻木感已經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仿佛浸泡在冰水中的清晰感和…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不是肌肉的力量,而是精神層面的、一種對周圍環境極度敏銳的感知力!她能清晰地“聽”到隔壁病房儀器的微弱滴滴聲,能“看”到窗外樹葉被風吹動的細微軌跡,甚至能隱約“感覺”到樓下某個房間病人焦躁不安的情緒波動!
這就是…鏈接後的力量?
她緩緩抬起那只沒有受傷的右手。指尖白皙,卻仿佛蘊藏着某種無形的、冰冷的鋒芒。
她抬起頭,再次迎視顧承驍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有恐懼,不再有迷茫,只有一片深沉的、如同淬火寒冰般的平靜和…一種冰冷的、即將出鞘的銳利!
她開口,聲音依舊有些沙啞,卻帶着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和金屬般的質感,清晰地回蕩在病房裏:
“很好。”
“我的刀,磨好了。”
“蛇在哪?”
就在這時——
嗡!嗡!
蘇晚放在床頭、屏幕碎裂的舊手機,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屏幕上瘋狂閃爍的名字——林曉!
蘇晚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仿佛早已預料。她拿起手機,接通。沒有開外放,但病房裏異常安靜。
“晚晚!!”林曉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震撼,穿透聽筒,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蘇家!蘇家完了!”
“就在十分鍾前!南城商業銀行突然宣布凍結蘇氏集團所有貸款!要求提前收回全部本息!理由是蘇氏集團涉嫌嚴重財務造假和違規擔保!證據確鑿!”
“同時,稅務局聯合工商局突擊檢查了蘇氏總部!帶走了所有財務賬目和核心高管!”
“蘇振國被堵在辦公室!蘇薇薇當場昏厥被送醫!”
“蘇氏的股票…已經跌穿地板了!徹底崩盤!”
“晚晚!蘇家…徹底垮了!”
林曉的話,如同最後的喪鍾,爲蘇家敲響了滅亡的終曲。
蘇晚靜靜地聽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剛剛經過“淬煉”、燃燒着幽藍火焰的眼眸裏,甚至沒有一絲波瀾。仿佛林曉匯報的,只是一個與她毫不相關的、早已塵埃落定的消息。
她只是緩緩地抬起頭,目光穿透病房巨大的落地窗,投向遠方南城繁華的天際線。那裏,蘇氏集團大廈的輪廓,在午後的陽光下,似乎也蒙上了一層灰敗的陰影。
她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不是一個笑容,更像是一把冰冷的彎刀,在刀鞘中無聲地磨礪。
然後,她對着電話,聲音平靜無波,清晰地吐出兩個字:
“知道了。”
掛斷電話。
蘇晚的目光,重新落回顧承驍身上。那雙燃燒着幽藍火焰的眼眸,如同鎖定獵物的毒蛇,冰冷,銳利,充滿了毀滅的欲望。
“蛇的爪子,剁掉了一只。”
“現在,”她的聲音帶着一種冰冷的金屬質感,清晰地問道:
“真正的蛇頭,在哪?”
顧承驍看着眼前這朵被強行點燃、淬煉出致命鋒芒的“淬毒玫瑰”,看着她眼中那不再掩飾的、冰冷燃燒的獵殺欲望,他蒼白而英俊的臉上,終於緩緩地、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卻也滿意到極致的弧度。
他沒有回答。
只是對着零號,微微抬了抬下巴。
零號立刻上前,將另一件東西遞到了蘇晚面前。
那是一件折疊整齊的、如同流水般光滑的黑色緊身作戰服。材質非布非革,閃爍着冷硬的金屬光澤。作戰服的領口內側,一個極其微小的、用銀色絲線繡成的、盤繞昂首的毒蛇標記,若隱若現。蛇眼的位置,鑲嵌着兩粒比針尖還細小的、猩紅色的微型晶體。
蛇眼標記!
與那張死亡通知書上的一模一樣!但這一次,它不再是死亡的宣告,而是獵殺者的徽記!
蘇晚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個猩紅的蛇眼標記上。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刀鋒,在她幽藍的瞳孔深處瘋狂凝聚!
顧承驍低沉的聲音,如同開啓地獄之門的咒語,在病房裏緩緩響起:
“穿上它。”
“歡迎來到…”
“真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