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城的一家孤兒院的院子裏,地面上鋪着厚厚的梧桐落葉。
小男孩把手裏最後半塊發硬的饅頭遞給小女孩,小女孩固執地退回去,臉上還帶着笑:“你是男孩子,又在長身體,你自己多吃點,我不餓的!”“你不吃,我也不吃了。”小男孩故作生氣,還裝出一副要扔掉饅頭的模樣。
小女孩急忙伸手阻攔,手腕上的血色胎記特別顯眼“阿生!別~那我們一人一半好嗎?”女孩接過饅頭,小心翼翼地掰開,“阿生一半,丫丫一半。”小小的人兒,在懵懂的年紀,卻已經把對方當成要守護一輩子的人。
暮色漸濃,他們在斑駁的牆壁上歪歪扭扭地刻下“永不分開”。
“阿生,我們就一直在孤兒院好不好?等到我們長大了,我們就一起出去工作賺錢,一起去看海。”
“嗯,好!”
幾天後,一輛黑色轎車碾過孤兒院門口的水塘停下,小男孩正發着高燒,蜷縮在被窩裏。耳邊傳來催促的聲音“快走!有這麼好的人家都是你的福氣……”燒的腦袋嗡嗡的,後面的話聽不清了。
等阿生再次醒來,發現好久不見丫丫的身影,平時都是一直跟在自己旁邊的。心裏莫名略過一絲慌亂。阿生拖着發燒過後無力的身體欲在孤兒院裏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找了幾圈都沒發現丫丫的痕跡。
阿生找到院長媽媽“丫丫呢?丫丫在哪?”院長媽媽“阿生,退燒了嗎?”似是沒聽到阿生的問題。“丫丫呢?”阿生又問了一遍。院長知道阿生和丫丫的感情,知道等阿生知道丫丫被領養後肯定會難過,想了一會道“阿生,丫丫被一戶好人家領養了,丫丫跟着他們肯定會過上好日子,你也希望她能幸福是嗎?”
阿生像是渾身被抽走了力氣,迷迷糊糊回到自己的床上。阿生又在床上病了兩天。第三天阿生病好從床上爬起來,看見丫丫的床上放了另一個小孩的東西,他走過去沉沉冷道“這是丫丫的床,你不許睡!”“你還想着她呢!你知道嗎?本來那戶有錢人家想要收養的是你!是丫丫搶了你的好機會!她說她是什麼陰性血!你不是!你還有先天性心髒病!讓他們領養她,別領養你!”
“我也是!我也是!”阿生朝着對面的小孩吼道!吼完就跑到院子裏的那塊牆角處,看着“永不分開”那四個字,地上隨手找了個小石塊,在字上畫了個大大的叉。說好了永不分開,騙人,全是騙人的!看上有錢人人家來領養,巴巴地就湊上去了。此後阿生像是換了一個人,雖然更加沉默寡言了。
一個月後,又一輛看上去就很貴的黑色轎車停在孤兒院門口!院長室裏,“照你們描述的情況,你們要找的孩子應該就是阿生,他大概兩三個月大的時候就被扔在孤兒院門口,當時襁褓裏留着一張醫院裏的檢查報告!阿生患有先天性心髒病!血型是O型RH陰性血!這幾年都靠社會人士捐助吃藥控制病情!如果你們是阿生的家人那真是太好了!”不一會院長室門打開,院長領着西裝革履的男人來到阿生面前。
“阿生啊~你的家人找來了。”阿生抬眼看去,隨即又埋下頭繼續看手裏的書,對院長的話充耳不聞。
“院長,謹慎起見,我覺得還是要先做一下親子鑑定。”男人開口。
院長:“嗯,這樣做更好。”
阿生從頭到尾都沒有抬頭,依然看着他手裏的書,穿西裝的男人餘光打量着阿生,覺得這個孩子沉穩的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也期待起親子鑑定的結果。
一周後阿生被一輛黑色轎車接走。阿生面無表情地坐在名貴黑色轎車上,手卻攥的緊緊的。
“今天起你的名字叫顧丞澤,你是我顧銘豐的兒子。”說完便不再說話,車裏一片寂靜。
顧銘豐,顧氏集團的董事長。八年前迎娶R城市長千金,兩人恩愛多年,一直是模範夫妻,不過兩人結婚八年一直都沒傳出生子的傳聞。
不一會汽車就駛進一座豪華別墅。
“到了,今後這裏就是你的家。”顧銘豐走進家門,阿生,不,現在是顧丞澤了。挺着筆身的小小身軀跟着站在身後。
聽到開門聲的許劭音一路小跑到門口,看到門口期盼已久的孩子。彎下腰面含微笑跟顧丞澤溫柔說道:“你好!丞澤,我叫許劭音,以後我就是你的母親了,我知道你很有可能一時半會還不能接受我這個幫路而來的母親,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你父親幾年前是犯了些糊塗,讓你吃了這麼多苦,不過你放心,我會替他好好補償你的。”顧丞澤看着眼前這位美麗貴氣的女子,倒也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也沒有擺任何架子。不過“母親”這個字眼對於顧丞澤來說是陌生的,不光是“母親”還有“父親”“家”這些對於顧丞澤來說都是人生第一次。
許劭音看顧丞澤沒有什麼反應,主動牽起他的小手,帶着他把家裏都轉了轉,最後帶着他去到爲他準備好的房間。顧丞澤被許劭音牽着也不掙脫,看到精心布置過得房間,顧丞澤也接受了這一切。
許劭音又說:“我們知道你有心髒病,你不要害怕,我和你爸爸一定會找人治好你的病。”
顧丞澤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眼底很是溫柔,顧丞澤在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女人身上感受到了關懷,心底涌出一股溫熱。小聲說道“謝謝,母親還有父親。”顧丞澤在說出“父親”兩個字的時候是看着顧銘豐說的。
許劭音和顧銘豐都一愣,許劭音更是一瞬間紅了眼眶。雖然是生疏的‘母親’,但是她已經很是滿足。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當上了媽媽,雖然這個孩子身上流的不是自己的血,但是沒關系,她會視如己出。哽咽道“誒,兒子!餓了吧,走!我們去吃飯。”
從那天起,顧丞澤過上了父嚴母慈的生活。但每當夜深人靜,他總會想起孤兒院的梧桐葉,想起那個手腕有胎記的女孩,想起牆上被劃掉的“永不分開”。那些年少的誓言,那些疼痛的回憶,永遠地刻在了他的生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