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雲檸染來到餐廳。
霍睿紳士的幫雲檸染拉開椅子。
雲檸染坐在位子上，靜靜的看着霍睿點餐。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商務西裝，搭配同色系黑色襯衫，卻一點也不顯得沉悶，反倒襯的他的氣質更加矜貴內斂。
霍家從小就以繼承人標準培養霍睿，他家世好，學歷高，身手好，有教養，有頭腦。
認識霍睿二十五年，從沒聽見霍睿罵過人，或者失態過。
就連對服務生說話都是這麼的謙和有禮。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霍睿是優秀的。
這麼優秀的男人，娶了一個不愛的女人。
離婚，是必然的。
等餐的時候，霍睿拿出一個首飾盒放在雲檸染手邊：“三周年紀念日禮物。”
雲檸染雙手握着水杯，點了下頭，淡淡的表情看了一眼。
喜歡霍睿二十二年，嫁給他三年。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霍睿溫和有禮的表象下的那顆心有多冷漠，距離她有多遠。
以前她年少不經事，總纏着他要禮物。
霍睿被纏的不耐煩了，就會送她，她拿着禮物能炫耀好多天。
雲家破產後，她媽媽告訴她，她再也不是雲家大小姐了，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
她媽媽說，門不當戶不對的，她配不上霍睿了。
從那以後，她再也不敢耍大小姐脾氣。
更沒敢問霍睿要過禮物。
可是霍睿雖然不愛她，但表面功夫卻做的很到位。
每年她的生日，情人節，結婚紀念日，甚至三八婦女節都會給她準備禮物。
霍睿見雲檸染興致缺缺，主動打開首飾盒，從裏面拿出一款鑽石手鏈。
雲檸染只看一眼就知道，這條手鏈最少得七位數。
霍睿伸出長臂握住雲檸染的左手，給她把手鏈戴上。
雲檸染本能把手抽回。
霍睿握住雲檸染的手緊了些。
他抬眼看雲檸染的眸子帶着幾分審視：“不喜歡？”
以前，他隨手送她一個不值錢的發圈，她都能開心好一段時間。
現在他親手給她戴手鏈，她居然躲他。
雲檸染搖頭敷衍：“還行，”
霍睿把手鏈戴在了雲檸染的手腕上：“很漂亮，”
雲檸染說：“謝謝。”
霍睿皺眉。
雲檸染從小跟在他屁股後面長大，從會說話起就知道問他要東西。
不管貴賤，只要他給她就收，從來不跟他客氣。
做了三年夫妻，她倒學會跟他客氣了。
應該是這段時間他爲了安寧疏忽了她，錯過了他們三周年紀念日，她在跟他鬧脾氣。
霍睿拿起餐具給雲檸染布餐：“你最喜歡的抹茶鬆露，”
雲檸染盯着餐盤裏的食物，抬眼看霍睿：“如果我想吃你親手做的，你會爲我學做一次嗎？”
霍睿優雅的切着牛排，嗓音性感低沉：“術業有專攻，這家餐廳的學徒做的都會比我好，你想吃什麼盡管去買，不用心疼錢，”
雲檸染垂眸，掩住眼底的失望跟痛苦。
好一句術業有專攻。
他能給白月光母子親手做藍莓味的生日蛋糕，能幼稚的發朋友圈秀恩愛，卻不能爲她學做一份甜品。
愛與不愛的差別原來這麼明顯。
雲檸染嚐了一口抹茶鬆露。
苦澀的，好難吃。
皺了皺眉頭，硬是咽了下去。
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無盡苦澀，無處宣泄。
再沒有了開口的欲望，嘴裏的食物味同嚼蠟。
霍睿一如平時用餐的習慣一樣，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動作斯文優雅。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偶爾發出餐具碰撞在一起的聲音。
氣氛莫名壓抑。
霍睿停下動作，凝視雲檸染。
她小時候吃飯能上桌，長大後吃飯聊滿桌。
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她恨不得坐他腿上，讓他喂她吃。
他曾經以爲她有多動症，還建議過她的父母帶她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就算生氣跟他鬧，她也只會又哭又喊又撒嬌，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霍睿煩躁的扯了下領口。
就在這時，霍睿手邊的手機屏幕來了條短信。
霍睿掃了眼手機屏幕，把手機息屏。
剛要給雲檸染的杯子裏添果汁，手機開始震動。
霍睿猶豫了一下把電話掛斷，給雲檸染的杯子裏續了果汁。
這邊手裏的杯子還沒放下，手機再次震動。
兩人目光交錯。
霍睿面色微沉。
雲檸染的視線落在霍睿不停震動的手機上。
她跟霍睿認識這麼多年，平日裏就算有事也最多一通電話。
霍睿不接，她就給他發消息，她能連續給霍睿發幾十條微信，卻不敢這樣電話轟炸打擾他。
這是霍睿對她的要求。
另一方面，她知道霍睿忙，正式場合多，她怕給他添麻煩。
而霍睿此時的這通電話，很顯然是他的白月光打來的。
她從霍睿的眼睛裏看到了心急，卻沒看到他生氣。
對方第四通電話打來後，霍睿開口了：“我把司機留給你，回去早點休息，不用等我了，”
霍睿起身的同時，雲檸染起身。
她忍着心底的鈍痛，拿起包包跟手機：“你忙，我打車回去，”
霍睿沒有解釋，雲檸染也沒有追問。
雲檸染有點魂不守舍，離開位置不小心撞到一名路過的服務生，手機跟包包掉落，包包裏的東西散落一地，包括她剛在律所打印出來的離婚協議。
霍睿彎腰撿文件，雲檸染先他一步把離婚協議拿到手裏。
現在還不是跟霍睿攤牌的時候。
一切，等她媽媽出院了再說。
霍睿看着散落一地的化妝品，又看了看雲檸染手裏拿的紙質文件，眼神慢慢變得謹慎。
他伸手過來拿雲檸染手裏的文件：“手裏拿的什麼文件？”
雲檸染敷衍：“一些醫學資料，”
霍睿不信：“是嗎？”
雲檸染躲閃不及，文件被霍睿差點抽走。
一份文件，兩人一人一邊，相互拉扯誰都沒有放手。
就在雲檸染握住的文件一角即將滑落的時候，霍睿的手機再次震動。
霍睿看了雲檸染一眼，鬆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