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璟年的驚愕是應激到眼瞳急劇收緊。
“你也覺得很可怕是吧。”
姜明淮觀察着好友的反應，繪聲繪色地說道：“我在墓園看到那個黑影就覺得眼熟，是不是她臨近忌日回來了？看着還瘦了挺多，不會是在下面有什麼想要的吧？”
霍璟年手指微僵，呼吸急促的亂了心神。
“你每年都去她的墳墓前祭拜，她都不給你托夢嗎？”
姜明淮饒有興趣地追問。
能爲沒有感情的亡妻哭墳五年，璟年也算得上長情了。
沉默許久。
霍璟年微微緊繃的聲音傳來。
“……如果真是姜妤微的鬼魂回來了，我確實想和她見一面。”
這會換姜明淮接不上話了。
“咳咳，對了，上次我給你換的新安眠藥有效果嗎？”
“根本沒有效果。”
霍璟年隨意靠着沙發，長期失眠的他眼下淡青，雖然用了藥物幹預，每晚也只能勉強睡4個小時。
他把手裏的雜志扔向姜明淮，挑挑眉質問：“我應該要考慮換個醫生，而不是再換藥，你一個兒科主任，治不了失眠症。”
“我是兒科，但不代表我只能治療兒童。”
姜明淮當即自證道：“就因爲你的失眠症不能公開，爲了做你的醫生，我把睡眠科的資歷證都考了！換什麼安眠藥都沒有效果，我覺得不是藥的問題，是你的問題。”
霍璟年帶着嫌棄的目光瞥過去。
“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還需系鈴人。”
姜明淮突然神神叨叨分析：“你的失眠，是在姜妤微死後，如果你能見到她的鬼魂，就有救了。”
霍璟年笑意收斂，垂下的眼睫掩着一層灰蒙蒙的陰影。
他失眠了五年，每次在睡着後，都會被夢魘壓身。
夢裏是他想要和姜妤微見一面。
想問清楚當年她約他去醫院到底是要說什麼。
他的失約，那場大火。
造成了姜妤微的死。
每年去她的墳前，他都會站一天。
掙不脫的是他心裏的內疚和負罪感，解不開的心結，日復一日折磨着他。
活該。
霍璟年自嘲一笑。
“如果你還能見到姜妤微的鬼魂，記得叫她來找我算賬。”
“……”
姜明淮清了清嗓子，含糊地轉移話題：“下次、下次一定。”
其實他對姜妤微這個親妹妹的印象並不好。
她剛接回姜家就處處惹是生非。
後來還搶走寶嫣的婚約，跟着璟年出國，就直接和家裏人斷了所有聯系。
如果不是她意外身亡，他和璟年的話題裏也不會提起她。
姜明淮覺得姜妤微並不值得。
不過，人已經不在了，所有的恩怨都過去了。
姜明淮打開電腦，說道：“明天君澤要回醫院做檢查，這次你去C國也沒有請到Lila醫生嗎？”
“醫院說Lila已經辭職，我安排的人也找不到她的下落。”
霍璟年記得那晚見面的情景，指腹輕輕摩挲。
他沒有看到她的臉，倒是記得，掌下細腰的觸感。
“溫銘教授是心外科第一國手，可他年事已高，早幾年就沒辦法再做手術。溫教授帶的學生，能力都不及他十分之一。當年我就聽說他有一個很驕傲的小徒弟，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從醫。
後來我多方打探，確定Lila就是溫教授的小徒弟，以她的外科手術能力，做君澤的主刀醫生會更安全。”
霍璟年蹙眉：“我會再想辦法。”
“這幾年有你的精心照顧，君澤的情況也很穩定，別太擔心，還有時間找Lila醫生。”
提起這個小外甥，姜明淮就有話要說了。
“這孩子各方面真像你，一般人都管不住他，你明天不來的話，那我就叫寶嫣來陪他。”
見到好友沒有接話，他忍不住了。
“這次去C國，你和寶嫣只見過一面嗎？明明你們是青梅竹馬，我早就認定你會是我的妹夫，結果後來，你和姜妤微結婚，也算做了我的妹夫。但是你又和寶嫣有了君澤，難怪那時候她突然說要出國進修，回來的時候說在養胎，我和爸爸都傻眼了。”
姜明淮分明就是來勸他的：“寶嫣生下君澤後，你只要孩子不要娘，我爸現在還氣着呢。寶嫣爲了君澤，還改了專業去讀心理科，難道你對她就沒有一點想法嗎？”
“我說過，她是君澤的媽咪，僅此而已。”
霍璟年一如既往的態度堅定。
盡管母親和姜家一直都在給壓力，他也沒有動搖再婚念頭。
“可是寶嫣等了你五年，我知道她還會繼續等下去，你怎麼狠心辜負她的感情。”
姜明淮趁着機會，突然追問：“璟年，你和我說實話，爲什麼你不想和寶嫣結婚？難道是因爲姜妤微？她都走了五年了，你打算這輩子都爲她守身如玉嗎？”
“你沒有聽過我克妻的傳聞嗎？”
霍璟年煞有介事地解釋：“你也看到姜妤微死後對我的詛咒有多嚴重，我不同意也是爲了姜寶嫣好。”
“……”
姜明淮無語。
他都懷疑，克妻傳聞是不是霍璟年自己傳出來的。
-
沈妤微在京市臨時租了一個公寓。
叫來閨蜜簡佳茵，幫忙收拾整理住處，爲了能讓佑佑和芝芝盡快適應新環境。
好在兩個孩子跟着媽咪依然很開心，就是舍不得外公。
所以晚餐外賣是簡佳茵準備的必勝客的豪華套餐。
佑佑和芝芝吃飽肚子，乖乖回了臥室。
沈妤微才能和閨蜜在客廳裏喝兩杯。
“佳茵，雙寶的身份不能公開，明天我要去姜家，得麻煩你幫我照顧他們。”
“和我客氣什麼，你生的孩子就是我生的孩子，我也是半個媽。”
與此同時。
佑佑和芝芝也在臥室裏悄悄密談。
“哥哥，你有沒有發現媽咪的眼睛紅紅的，是不是哭過了？”
芝芝心細敏感，話裏都是擔心。
“媽咪今天不帶我們出門，肯定是見了以前認識的人。”
佑佑拿着平板電腦，打開裏面的保密資料。
“以前我偷聽到媽咪和外公說話，知道媽咪和壞男人離婚了。他傷害媽咪，拋棄我們，我們要找到他，狠狠教訓他，讓他後悔！”
“可是媽咪和外公都不想我們問渣爹。”
芝芝歪着小腦袋問道：“哥哥，我們要怎麼做？”
“根據我查到的資料，媽咪一直生活在京市，渣爹肯定也在這裏。說不定，媽咪這次回國，也是想要找他報仇。”
佑佑突然提議道：“妹妹你要不要算一算？”
他走的是科學資料分析。
不同的是，芝芝走的是玄學分析。
小小年紀的她，就已經學會塔羅牌兩年了。
芝芝粉嫩嫩的臉蛋表情嚴肅，心裏默念地抽出三張牌。
“哥哥，渣爹真的在這裏！”
“那就準了，這一次，我們要讓他知道傷害媽咪的代價！”
“嗯嗯！要虐哭渣爹！”
萌寶聯盟，秘密行動。
-
第二天。
“佑佑芝芝，簡阿姨等會就過來照顧你們，你們要乖乖聽話，媽咪出門了。”
沈妤微特意打扮了一番，前往姜家的仁心醫院。
同時，全副僞裝的佑佑溜出來偷偷跟着媽咪。
另一邊。
霍家莊園。
“小少爺，車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後送您去仁心醫院做檢查。”
早餐是霍璟年親自做的，不過他已經出門了。
君澤獨自吃着早餐，表情風雨欲來。
“爹地爲什麼不陪我去？”
“公司有重要的會議，先生都安排好了。”
管家笑着安慰道：“仁心醫院也不是其他地方，姜醫生是您的舅舅，醫院裏還有寶嫣小姐。您有媽咪在身邊照顧，先生才放心的。”
君澤倏地不高興地板着臉，冷聲反駁：“她不是我媽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