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清鳶拿着兩包藥回到侯府，屏退了所有下人。

先煎服了那碗漆黑濃稠的落胎藥。

劇烈的腹痛很快襲來，如同有刀子在腹中絞剮，鮮血染紅了裙裾……

她痛得蜷縮在地，冷汗淋漓，卻死死咬着牙，沒有哭喊一聲。

在意識即將渙散之際，她掙扎着將另一包藥粉混着冷水，艱難地吞了下去。

然後，徹底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

再次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蕭逐淵那張俊美卻讓她遍體生寒的臉。

他坐在床邊，握着她的手，眉頭微蹙，語氣是她熟悉的關切：“阿鳶，你醒了？怎麼會突然就……小產了？爲何不傳太醫？”

沈清鳶怔怔地看着他，從他滿是心疼的眼底深處，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絲如釋重負的慶幸！

是啊，孩子沒了，正好省得他再親手造一次殺孽，他自然慶幸！

她的心像是被無數根針同時刺穿，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很想揪住他的衣襟，質問他，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那些孩子……也是他的骨血啊！他怎麼下得去手！

可最終，千言萬語都化作了無聲的淚水，洶涌滑落。

“別哭了，阿鳶。”蕭逐淵溫柔地拭去她的眼淚，將她摟入懷中，聲音低沉悅耳，“孩子沒了，我們還會再有的。養好身子要緊。”

還會再有？

沈清鳶在他懷裏，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不會了。

蕭逐淵。

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我和你，也再也不會有以後了。

因着她“小產”，蕭逐淵告了假，留在府中專心陪她。

湯藥親嚐，蜜餞親手喂到她嘴邊，變着法地尋來奇珍異寶逗她開心。

府中下人見了，無不豔羨低語：“侯爺對夫人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真是愛慘了夫人。”

每聽一次，她心裏的悲涼就更深一分。

看啊，他裝得是如此之像。

既騙了她，也騙了所有人。

直到這日，因堆積的公務不得不處理，蕭逐淵暫時離開她的身旁，去了書房。

而他剛走不久，蘇挽柔便登門了。

“聽說妹妹不慎小產，姐姐我心裏真是難過得很。”蘇挽柔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臉上卻帶着掩飾不住的得意，手裏拎着一個食盒，“特地親手熬了補身的藥膳來給妹妹嚐嚐。”

沈清鳶冷冷地看着她：“不必了，我喝不下，拿走。”

“妹妹這是不領情了？”蘇挽柔笑容不變，卻強行上前，打開食盒，端出一碗氣味濃鬱的湯藥，“這可是姐姐我的一片心意，熬了幾個時辰呢，妹妹好歹嚐一口。”

“我說了，拿走！”沈清鳶厭惡地推開她遞過來的碗。

蘇挽柔順勢驚呼一聲，手腕一歪，整碗滾燙的藥膳不僅潑在了自己手上，而後，她整個人也像是被狠狠推了一把似的，踉蹌着向後摔去，重重跌倒在地！

“啊！好痛！”蘇挽柔立刻淚眼汪汪，捂着手臂和被燙紅的手背，哭得梨花帶雨。

就在這時，得到蘇挽柔登門消息的蕭逐淵去而復返，快步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