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教師節我沒送禮。
班主任當衆嘲諷我女兒，說她天生黑皮是我在非洲跟野人廝混生下的孽種。
我氣得渾身發抖，沖到學校要個說法。
可所有人都勸我忍忍，說這趙老師是本地龍頭企業周家的準兒媳。
那些家長更是對我指指點點，罵我不懂規矩，害得他們的孩子也要跟着看老師臉色。
我冷笑一聲，撥通了電話，疑惑地問我那剛訂婚的未婚夫，“周家，不是只有你一個兒子嗎？”
1
教師節當天，我剛把女兒瑤瑤送到幼兒園，班級群裏就炸開了鍋。
班主任趙琳發了一張照片，上面堆滿了各種名牌包包、護膚品和厚厚的紅包。
照片下，她意有所指地發了一段話。
「感謝各位家長的厚愛，禮物不分貴賤，心意最重要。老師們教書育人很辛苦，能得到大家的理解和尊重，再累也值了。」
「不過呢，總有個別家長不太懂事，把孩子往學校一扔就完事了。連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這樣的家庭環境，能教出什麼樣的孩子，我真是不敢想。」
緊接着，她直接@了我。
「瑤瑤媽媽，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群裏瞬間死寂，隨後，幾個家長立刻跳出來附和。
睿睿爸爸：「趙老師說得對！現在這社會，情商比智商重要！有些人就是拎不清。」
樂樂媽媽：「就是啊，我們家孩子天天念叨着要給趙老師準備禮物，小孩子都比大人懂事。不像有的人，孩子都生了，還跟沒長大的巨嬰一樣。」
我看着手機屏幕，氣到指尖發麻。
爲了讓老師多照顧瑤瑤，我特地托人訂了一套頂級的汝窯茶具，昨天才剛到。
我本打算今天接瑤瑤放學時，趁着人少時親手送給趙琳。
沒想到，就因爲早上送孩子時兩手空空，她就在群裏給我來了個公開處刑。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火氣，準備在群裏解釋一下。
「趙老師，禮物我準備好了，因爲是定制的，昨天才到貨，晚上放學給您送過去。」
我以爲這樣就能平息事端，沒想到趙琳的回復更加刻薄。
「喲，臨時抱佛腳啊？不會是隨便從哪個地攤上淘換個什麼破爛來糊弄我吧？我可不稀罕！」
「再說，你送的東西，我敢收嗎？誰知道幹不幹淨。」
她這話什麼意思？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趙琳又發了一條語音，聲音帶着毫不掩飾的譏諷。
「哎呀，我想起來了，瑤瑤媽媽，你家瑤瑤皮膚那麼黑，你是不是去非洲生的她啊？跟哪個野人廝混的？這孩子，不會是什麼來路不明的孽種吧？」
轟的一聲，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竟然，敢這麼說我的女兒！
群裏瞬間炸了。
「天啊，趙老師這麼一說，我也覺得瑤瑤的膚色好奇怪，黑不溜秋的。」
「不會是真的吧？怪不得她爸從來沒出現過。」
「太惡心了，這種媽怎麼有臉把孩子送來我們幼兒園的？」
我死死攥着手機，渾身都在顫抖。
瑤瑤的膚色偏深，是因爲我遺傳了一種良性的基因變異，導致體內黑色素比常人多，對身體無害，只是皮膚顏色會深一些。
這件事，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
可現在，這竟然成了趙琳攻擊我女兒的武器！
我正要發作，一個緊急工作電話打了進來。
等我處理完公事，再打開微信，群裏的話題早已被岔開，仿佛剛剛那場惡毒的羞辱從未發生。
我看着聊天記錄裏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心髒一陣陣抽痛。
爲了瑤瑤，我告訴自己要冷靜。
晚上，我帶着那套包裝精美的茶具，提前等在幼兒園門口。
無論如何，我不能讓瑤瑤因爲我而受到一丁點的委屈。
2
放學鈴聲響起，趙琳領着孩子們走了出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我，以及我手上那個價值不菲的禮盒。
立即揚着下巴朝我走來。
「喲，瑤瑤媽媽，總算開竅了？知道錯了？」
她看都沒看我，徑直伸手就要奪我手裏的禮盒。
「算你識相。不過，你這種人送的東西，我嫌髒。」
她頓了頓，眼神輕蔑地掃過我的臉，「這樣吧，你現在當着所有家長的面，給我鞠躬道歉，承認自己沒教養，我就勉爲其難收下，以後不再爲難你女兒。」
我本想息事寧人的念頭，在這一刻被她徹底碾碎。
我猛地收回手，將禮盒背在身後，冷冷看着她。
「趙琳老師，我今天來，不是爲了給你送禮道歉的。」
「我是來問你，你憑什麼在群裏公然侮辱我的女兒？」
趙琳的臉色瞬間變了，她沒想到我敢當衆頂撞她。
她提高嗓門，尖叫道：「我侮辱她？我說的哪句不是事實？你看她那黑炭一樣的臉，跟我們班其他孩子站在一起，簡直是污染環境！」
「你這種連孩子父親是誰都搞不清楚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質問我？」
她的話像一盆髒水，兜頭潑在我身上。
周圍的家長們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原來她就是瑤瑤媽媽，看着挺正常的，沒想到私生活這麼亂。」
「嘖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在這時，瑤瑤從教室裏跑了出來，她的小臉上滿是淚痕。
「媽媽！」她哭着撲進我懷裏。
我心疼地抱住她，輕聲安慰。
緊接着，一個小男孩跑過來，指着瑤瑤大笑：「黑炭頭！醜八怪！趙老師說了，你媽媽是在非洲跟野人生的你，你是個小野種！」
另一個小女孩的媽媽立刻把自己孩子拉到身後，厭惡地看着我們。
「寶寶離她遠點，這種人家的孩子，沒家教，會帶壞你的。」
我看着懷裏哭到發抖的女兒，再也無法抑制胸中的怒火。
我抬起頭，眼睛死死地盯着趙琳。
「趙琳！就算我不送禮，你身爲老師，也不能教唆其他孩子孤立、霸凌我的女兒！你不配爲人師表！」
3
趙琳被我吼得一愣，隨即輕蔑地看着我。
「攤上你這種媽，是黎語月活該！現在所有家長都在，你和你這個小野種，立刻跪下來給我磕頭道歉，不然，我讓她明天就滾出這個幼兒園！」
我氣笑了：「讓我給你下跪？你算個什麼東西？你們園長呢？我要投訴你，我要讓教育局來查查，你這種人是怎麼當上老師的！」
「投訴我？哈哈哈！」
趙琳笑得花枝亂顫，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旁邊那個小男孩的媽媽，就是剛剛附和趙琳最起勁的樂樂媽媽，她站了出來，趾高氣昂地對我說：
「瑤瑤媽媽，我勸你別給臉不要臉了。你知道趙老師是誰嗎？人家可是周家的準兒媳！」
「周家？哪個周家？」
我心頭一跳。
「呵，土包子！」樂樂媽媽鄙夷地看着我，
「還能是哪個周家？就是咱們市的龍頭企業，周氏集團！趙老師的未婚夫，是周家的獨子，周時衍先生！人家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周家。
周時衍。
那不是......我剛訂婚的未婚夫嗎？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趙琳，她正滿臉傲慢地享受着衆人的吹捧。
怎麼可能？
周時衍是周家唯一的繼承人，這件事全城皆知。
我們上周才剛剛舉行了訂婚儀式，雖然低調，但雙方至親都在場。
這個趙琳，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準兒媳”？
趙琳見我臉色煞白，以爲我被嚇住了，更加囂張。
「怕了吧？我告訴你，有些人，你天生就惹不起。現在，立刻，給我跪下！」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冷笑一聲，直視着她：
「你說你是周家的準兒媳，有什麼證據？周家我熟得很，可沒聽說過有你這號人物。」
話音剛落，卻引來了一陣哄堂大笑。
「她瘋了吧？還說自己跟周家熟？」
「我看她是想攀高枝想瘋了，開始說胡話了。」
「這種精神狀態，可別傷害到我們孩子。」
趙琳更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沒見過世面的東西！證據？」
她得意地伸出右手，手上戴着一枚碩大的鑽戒，在夕陽下閃着刺眼的光。
「看到了嗎？時衍送我的，卡地亞高級定制，全球唯一一枚。你這種貨色，這輩子連見都沒見過吧？」
那枚戒指......
我瞳孔驟然一縮。
那不是周時衍的母親，我未來的婆婆，送給我的傳家寶嗎？
訂婚宴上，婆婆親手爲我戴上，說這是周家兒媳的信物。
它怎麼會戴在趙琳的手上？
一瞬間，無數個可怕的念頭涌上我的心頭。
是周時衍在騙我？他腳踏兩條船？還是說，這整個訂婚，都是一個針對我的陰謀？
就在我心亂如麻，百口莫辯之際，幼兒園園長匆匆趕了過來。
4
園長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一臉和氣，但眼神裏透着精明。
她一來就先驅散了看熱鬧的家長，然後滿臉堆笑地對趙琳說：
「趙老師，消消氣，多大點事，別跟這些不懂事的家長一般見識。」
趙琳趾高氣昂地冷哼一聲，臨走前，還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園長這才轉向我，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瑤瑤媽媽，實在不好意思。趙老師她......身份特殊，我們得罪不起。」
我捂着發痛的胸口，質問道：「她身份再特殊，也不能這樣侮辱我的孩子！你們幼兒園就這麼縱容她嗎？」
園長臉上露出爲難的神色，悄悄對我說：「瑤瑤媽媽，聽我一句勸，忍忍吧。趙老師是周家那邊親自打招呼安排進來的，周家，咱們惹不起啊。」
我心一沉，追問道：「她......她真的和周家有關系？」
園長高深莫測地看了我一眼，一副“你懂的”表情，然後匆匆離開了。
我徹底凌亂了。
帶着滿腹的疑雲和屈辱，我領着瑤瑤回了家。
我幾乎要忍不住立刻打電話給周時衍，質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看着女兒哭紅的眼睛，我猶豫了。
萬一......萬一這一切都是真的，我該怎麼辦？瑤瑤又該怎麼辦？
幾天後的周末，幼兒園舉辦親子活動。
我不想讓瑤瑤因爲我的事而失去童年的樂趣，還是硬着頭皮帶她去了。
一進門，就看到了趙琳，她依然是那副鼻孔看人的模樣，身邊圍着一群諂媚的家長。
我拉着瑤瑤，找了個角落坐下。
活動進行到一半，大屏幕上開始播放本市的企業宣傳片，周氏集團的片子赫然出現在第一個。
屏幕上，周時衍的臉被放大。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劍眉星目，神情沉穩，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我怔怔地看着屏幕，心裏五味雜陳。
這時，樂樂媽媽湊到趙琳身邊，指着屏幕，大聲拍着馬屁：「趙老師，您可真有福氣！周總這麼年輕有爲，還這麼帥！」
趙琳愣了一下，似乎沒反應過來：「什麼周總？」
樂樂媽媽一臉理所當然：「就是屏幕上這位啊，周時衍周總！他不是您未婚夫嗎？大家都知道啊！」
我冷笑一聲，忍不住開口：「就怕有人冒名頂替，連自己‘未婚夫’長什麼樣都記不清。」
趙琳被我一噎，臉色漲紅，隨即瞪了我一眼，慌亂解釋：
「誰......誰說我不認識！我老公......他......他上鏡和本人不太一樣，我一時沒認出來而已！你少在這裏挑撥離間！」
她緩過神來，找回了底氣，不屑地對我說：
「你這種女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有這功夫，不如去找找你女兒的野人爹，別讓他死在非洲了還沒人知道！」
惡語一言三冬寒。
我懶得再跟她爭辯，別過頭去。
可沒想到，幾天後，更讓我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我去接瑤瑤放學，赫然發現，幼兒園大廳最顯眼的位置，掛上了一副巨大的合照。
照片上，趙琳穿着一襲潔白的婚紗，溫柔地挽着周時衍的手臂。
而周時衍，穿着筆挺的禮服，微微低頭，含笑看着她，眼神裏滿是寵溺。
照片的背景，是浪漫的愛琴海。
這分明是一張婚紗照！
幾個家長圍在照片前，贊嘆不絕。
「天啊，太配了！簡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趙老師，你跟周總什麼時候辦婚禮啊？到時候可一定要請我們喝喜酒啊！」
「上次那個瑤瑤媽媽還說趙老師是冒充的，現在臉都被打腫了吧！」
我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張照片，全身僵住。
5
趙琳從辦公室走出來，一眼就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
她得意地走到我面前，環抱着雙臂，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怎麼？傻眼了？現在相信了？」
她湊近我，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告訴你，周時（衍）愛的人是我。你不過是他家裏安排的、用來搪塞長輩的工具而已。他碰都沒碰過你吧？」
「你和你那個小野種，就是我幸福路上的絆腳石。識相的，就自己帶着你的野種滾蛋，別逼我親自動手。」
我死死地盯着她，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不信。」
「不信？」趙琳冷笑一聲，「你自己做的醜事自己清楚。你知道自己女兒的爸爸是誰嗎？別是那晚在酒吧跟人一夜情，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吧？」
「你！」我氣得渾身發抖，揚手就要一巴掌扇過去。
可我的手還沒落下，就聽到門口傳來瑤瑤清脆又委屈的聲音。
「爸爸！」
我猛地回頭，只見周時衍一身風塵仆仆，正站在幼兒園門口。
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裝，戴着金絲邊眼鏡，神情略帶疲憊，顯然是剛下會議就直接趕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