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電視畫面終於停止了切換,定格在機房的“404”紅色標識上,電流聲也漸漸減弱,只剩下電視內部零件運轉的“嗡嗡”聲。陳默剛想喘口氣,就感覺到皮膚下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感,像是有無數只小蟲子在血管裏爬,從手背的數據斑開始,慢慢蔓延到胳膊、肩膀,最後遍布全身。他下意識地撓了撓胳膊,指甲劃過皮膚留下紅色的痕跡,可那刺痛感不僅沒消失,反而更強烈了,像是有細小的電流在皮膚下遊動——這和大綱裏描述的“數據流動感”一模一樣。他低頭看向手背,黑色的數據斑已經擴大到硬幣大小,藍光閃爍的頻率越來越快,邊緣的紋路像毛細血管一樣向外延伸。客廳的窗簾又開始晃動,這次晃動的幅度很大,像是有強風從外面吹進來,可窗戶依舊關得死死的,鎖扣甚至還泛着金屬的冷光。那股焦糊味又濃了起來,他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服,發現焦糊味竟然是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準確地說,是從數據斑周圍的皮膚散發出來的。牆上的掛鍾又“咔噠”響了一聲,時針微微移動,指向了“8”,可分針還是停在“10”,整個鍾面看起來詭異又扭曲。他突然意識到,這皮膚下的刺痛感,可能就是數據入侵的開始,而那“404”機房,就是這一切的源頭,倒計時的沙漏,已經所剩無幾了。
皮膚下的刺痛感讓陳默坐立難安,他終於能勉強動彈了,掙扎着從沙發上站起來,踉蹌着沖向衛生間——他想用水沖掉手上的數據斑,哪怕只是暫時緩解疼痛也好。衛生間的熒光燈接觸不良,忽明忽暗的,牆壁上的瓷磚因爲潮溼而長出了淡綠色的黴斑,空氣中彌漫着牙膏和潮溼的混合氣味。他擰開水龍頭,冰冷的自來水沖到手上,帶來一絲短暫的舒適,可手背的數據斑依舊滾燙,藍光絲毫沒有減弱。他抬頭看向鏡子,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睛裏布滿血絲,手背上的黑色斑點格外顯眼。就在這時,他發現鏡中的自己背後站着一個模糊的人影,身形高大,穿着深色的衣服,因爲光線昏暗而看不清臉。陳默的心髒猛地一跳,猛地轉頭看向自己的背後——衛生間裏空無一人,只有洗衣機和拖把靜靜地靠在牆角。他再回頭看鏡子,那個人影還在,而且離鏡中的自己更近了,一只手緩緩地搭在了鏡中陳默的肩上。冰涼的恐懼瞬間傳遍全身,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後背撞到了冰冷的瓷磚牆,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鏡子裏的人影沒有動,那只搭在肩上的手卻越來越清晰,手背上也有一個黑色的斑點,和自己的一模一樣。水龍頭的水還在流,滴落在洗手池裏,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像是在爲這詭異的場景伴奏,而那無形的倒計時,似乎又加快了腳步。
陳默不敢再看衛生間的鏡子,踉蹌着跑回客廳,心髒還在瘋狂跳動,後背的冷汗已經浸溼了衣服。可當他看到電視屏幕時,整個人都僵住了——電視畫面竟然變成了衛生間鏡子裏的場景,鏡中的自己還在後退,背後的黑影依舊搭着肩,和他剛才看到的一模一樣!這不是錄像帶裏的內容,而是實時的畫面!他猛地轉頭看向衛生間的方向,門還開着一條縫,裏面的熒光燈依舊在閃爍,可電視裏的畫面卻比現實中更清晰,連鏡中黑影的衣服紋路都能隱約看到。手背上的黑色數據斑突然劇烈地刺痛起來,他忍不住叫了一聲,捂住手背蹲在地上。電視裏的黑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慢慢從鏡中陳默的背後繞到側面,開始轉向鏡頭。雖然依舊看不清臉,但陳默能感覺到,黑影正在“看”着他,那種被窺視的感覺讓他渾身發毛。客廳的吊燈又開始忽明忽暗,牆上的“404”光影似乎又要浮現出來,地板上的光斑隨着燈光的晃動而移動,像是在跳舞。他想起吳芳說的“邪門”,想起未知短信的警告,終於意識到自己惹上了無法擺脫的麻煩。電視裏的黑影離鏡頭越來越近,幾乎要占滿整個屏幕,手背上的數據斑藍光閃爍得越來越快,像是在和黑影呼應。他想拔掉電視的電源,可身體卻因爲恐懼而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黑影越來越近,那股死亡的倒計時壓迫感,已經近在咫尺。
電視裏的黑影即將貼近鏡頭時,畫面突然閃了一下,變成了吳芳的側臉。那張臉蒼白而憔悴,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和他白天在舊物市場見到的樣子截然不同——白天的吳芳雖然緊張,卻沒有這麼絕望。“會纏上你”,吳芳遞錄像帶時的警告聲在腦海中炸開,陳默的心髒像是被重錘擊中,疼得他喘不過氣。他盯着電視裏的吳芳,想看清她的表情,可畫面只停留了一秒就又切回了黑影,快得像錯覺。但他清楚地看到,吳芳的嘴角動了動,像是在說“來不及了”。手背上的黑色數據斑突然停止了刺痛,藍光也暗了下去,可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恐懼——這是不是意味着,吳芳已經遭遇了不測?而自己,很快也會步她的後塵?客廳的溫度降到了冰點,他呼出的白氣越來越濃,甚至能看到空氣中漂浮的細小灰塵。電視屏幕的裂紋又擴大了一些,黑色的液體從裂紋中滲出,滴落在電視櫃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像是在腐蝕木頭。他想起吳芳失蹤前留下的舊報紙,想起她手腕上的黑色斑點,終於明白她爲什麼要把錄像帶賣掉——她是想擺脫這東西,可最終還是失敗了。牆上的掛鍾又“咔噠”響了一聲,這次分針竟然往前跳了一格,指向“11”,雖然依舊沒有正常走動,卻像是在嘲笑他的掙扎。他低頭看着手背上的黑色數據斑,突然覺得那不是斑點,而是一個詛咒的印記,一旦沾上,就再也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