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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寒川眼睜睜看着那道銀色身影消失在漆黑江面,心髒驟停。
“停車!快停車!”他失控地拍打方向盤,車子在橋面劃出扭曲的弧線。
車還沒停穩,他就踉蹌着沖下車,撲到橋欄邊。
江面只剩翻滾的浪濤,哪裏還有我的影子。
“清許…虞清許!”他對着江面嘶喊,聲音破碎。
雨水混着汗水流進眼睛,他渾然不覺。
手機瘋狂震動,是盧思妍。
他看都沒看直接掛斷,顫抖着手撥通另一個號碼。
“調人!把所有能調的人都調來!給我搜!活要見人,死要…死要見屍!”
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搜救隊很快趕到,探照燈把江面照得雪亮。
霍寒川站在雨裏,渾身溼透,死死盯着江面,保鏢要給他打傘,被他一把推開。
“霍總,雨太大了,您先回車上等吧?”助理小心翼翼地問。
霍寒川像是沒聽見。
他腦子裏全是我跳江前的眼神,那麼絕望,那麼決絕。
還有我最後那句話。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根細長的針,扎得他心髒抽搐。
他忽然想起我留在家裏的舊手機,之前被他摔碎後,他一直沒扔。
他猛地抓住助理:“我書房抽屜裏那個碎手機,立刻找人修復!”
他需要抓住點什麼,什麼都好。
只要別讓他去想我可能已經…
不,我一定還活着,我只是在氣他。
修復手機的人很快來了,霍寒川就站在旁邊,看着技術人員一點點導出數據。
當那些未發送的短信一條條顯示在電腦屏幕上時,霍寒川呼吸一滯。
“今天是你生日,我學了很久,終於做出了你喜歡的口味,可惜你沒回來。”
“爸媽的祭日,謝謝你陪我去,我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人記得他們了。”
“胃藥放在床頭櫃第一個抽屜,記得吃。”
“寒川,今天下雨了,你帶傘了嗎?”
最新的一條,停留在三天前:
“三年了,我還是學不會不愛你。”
霍寒川一拳砸在牆上。
指關節瞬間紅腫,他卻感覺不到疼。
這些瑣碎的關心,這些他從未放在心上的細節,此刻像刀子一樣凌遲着他。
他忽然想起很多事。
想起我總在深夜等他回家,想起我記得他所有喜好,想起我被他傷害後依然笨拙地示好。
這三年,我真的在很努力地愛他。
而他做了什麼?
“霍總,”助理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關於三年前那起事故,我們找到一個新的線索。”
“說。”
“當時船上有個老船員,事故後突然舉家移民。”
“我們查到他的移民資金來自一個海外賬戶,開戶人…姓盧。”
霍寒川猛地抬頭:“盧?”
“是的,而且我們聯系上他了,他願意開口,但要求見面談。”
霍寒川看着窗外依舊在進行的搜救,心髒一點點沉下去。
第一次,他對那個堅信了三年的事實,產生了動搖。
如果我的父母真的是無辜的,那他這三年,他對我做的一切…
“備車。”他聲音沙啞。
“我現在就去見那個船員。”
走到門口,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江面上,搜救艇的燈光還在執着地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