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妄正對面,京聿深接過平板,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滑動。
劍眉一次比一次蹙得厲害。
看完後,他忽然像是意識到什麼,冷笑了一聲,將平板吧嗒一下扔一邊。
“不用找了。”
見他臉色沉得像塊鐵。
姜妄嚇得連忙坐正:“哥別生氣啊,我發誓,我的的確確認真地找了,沒有半點敷衍。”
京聿深穆然抬眸:“沒怪你,她用的假名。”
姜妄震驚得站起身,誇張地手舞足蹈:
“什麼?假名?”
“誰敢用假名騙你啊哥,也太大膽了!”
“她難道不知道您叫京聿深嗎!”
“你可是能在京都呼風喚雨的京聿深啊!”
“京聿深的含金量,她到底懂不懂啊!”
說起這個,京聿深就氣笑了。
她當然知道。
但她明知道他是京聿深,不僅不怕,也沒想着討好他這個權貴。
而是讓他,做她的男小三。
而他這個男小三,還沒有主動聯系她的權利。
膽子大得很!
第一次,睡了他就玩消失。
第二次,敢用假名糊弄他!
得虧他是京聿深,要換做張三李四,她都不帶他玩的!
京聿深臉繃得死緊,棱角仿若用刀削斧劈出來的,僵硬而銳利。
深邃的眸子眯成縫,迸射出一股冷冽的寒光。
薄唇抿成一條線,後槽牙磨得咯咯作響。
姜妄嚇得渾身發軟。
他上次見京聿深這副表情,還是十年前。
那時候京家老大剛死,十五歲的京聿深剛剛接手京家所有京家的爛攤子。
原來公司那群老家夥們以爲京聿深是個毛蛋子雛鳥,故意搞幺蛾子要下他的面子。
姜妄至今還記得那幾個老東西被五花大綁,然後被京聿深指揮着,毫不留情地推下海裏喂鯊魚。
他們一個個跟下餃子似的,在鯊魚的撕咬下,逐漸變成一片碎肉,海水從深藍色逐漸被染成了深紅色。
從那件事過後,京聿深就再也沒露過這樣的表情。
這次,居然爲了一個女人,氣成這樣。
姜妄心中的好奇像虱子一樣跳動,迫不及待問:“哥,那女人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他實在是太想知道了。
說不定他還能把那女人的豐功偉績,載入史冊。
京聿深眸色幽深地盯着姜妄,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不語。
篤、篤、篤……
敲得姜妄頭皮發麻,小心髒壓根受不了。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這哥的威懾力實在太大了,連他都招架不住。
“好好好,不問了。”
他伸手去口袋裏掏煙,想抽煙緩解一下壓力,卻發現煙盒空了。
“哥,快借我根煙抽抽,我突然覺得心有點堵。”
姜妄沒找到煙,煙癮來了,沒出息地伸手乞討。
京聿深慢條斯理從西裝內袋中掏出一包煙扔給他。
“謝謝哥。”
姜妄低頭看着手中的煙,笑容頓時愣住了。
“靠。”
“怎麼是女士香煙?”
“還是薄荷味的。”
“哥,你換口味了啊?”
他看京聿深的表情,瞬間有些耐人尋味,仿若發現了什麼新大陸。
“性取向正常。”
京聿深挑眉,起身,淡定地從他手裏奪走那包女士香煙,又重新換了包男士香煙給他。
然後單手揣着兜,在姜妄震驚的眸色中走出了辦公室。
“我靠。”
“啥情況?”
“性取向正常,那包女士香煙多半就是買給女人的咯?”
姜妄抽出一根煙點燃,叭叭抽了起來,眼睛裏全是玩味。
不對勁。
他對男女感情再鈍,也能猜到一二了!
難不成,他深哥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在跟一個不熟的女人搞曖昧?
可王小花……這名字一聽都很土,跟美女完全不搭邊啊。
深哥那麼聰明,怎麼可能分不清真假?
真相只有一個。
那就是他深哥對那個女人持有百分百的信任度。
姜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可思議。
這個世界上能讓京聿深百分百信任的人,屈指可數,哪怕是他,也花了整整十年,才徹底獲得他的信任。
那個陌生的女人憑什麼?
她到底對他深哥做了什麼啊!
居然能把他深哥調教到隨身攜帶女士香煙的地步了?
不行!
姜妄激動地把煙掐滅。
作爲深哥最好的兄弟,他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幫深哥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找出來!!
凌薇從沈瀚陽的辦公室出來後,垂着眸跨進電梯,就感受到了身後傳來一陣冷氣。
她抬眸看電梯金屬門,發現站在身後的人,是京聿深。
還真是巧。
電梯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凌薇往後退了一步,與京聿深並肩站在一起。
這個動作,引起了京聿深的注意。
但他並沒有想搭理她的意思。
好歹也是熟人了。
至少得打個招呼。
凌薇率先開口:“小叔叔,好巧。”
京聿深看都不看她,聲音破天荒的陰戾冷沉:
“在公司,稱職務。”
呵,還挺高冷。
凌薇心底暗樂。
不過,她以這種樣貌示人,對方對她高冷也很正常。
沒像其他人那樣罵她死醜女就已經很不錯了。
有時候,對她而言,高冷也是一種素質。
凌薇雙手自然垂放在身前,側目問:
“京總,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嗎?”
她扮醜的同時,也對聲音做了處理,所以不用擔心京聿深會通過聲音認出她來。
京聿深不耐煩地睨了她一眼。
“話多。”
見他這樣。
凌薇突然產生了一種惡搞的想法。
她想了想,悠悠道:“京總,昨晚在南妄酒吧衛生間門口,看到了你跟一個紅裙美女糾纏,正好那紅裙美女跟我很熟。”
聞言。
京聿深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厲氣場,驟然凝滯。
原本緊抿成一條冷硬線條的薄唇輕微地張開。
那雙深邃帶着幾分疏離的眸子一顫,像是平靜無波的深潭驟然投入一顆石子,蕩開細微的漣漪。
他扭頭看向身旁的小醜女,聲線刻意壓低,卻難掩激動:“跟她熟?”
凌薇的笑扯動臉部的疤痕,聲音粗糙,一點兒也不好聽:“她是我學姐,一個專業的。”
“京總之前要找的女人,該不會就是我的學姐吧?”
她說起謊來,沒有一點臉紅。
就算臉紅了,也因爲化妝的緣故,看不出皮膚原來的底色。
說完這話後,她果然在京聿深那冷雋的臉上看到了波瀾。
京聿深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像是一把利刃要刺穿她:“巧得很。”
他信凌薇昨天看到了他跟王小花在一起,但他不信,她認識王小花。
這個叫凌薇的小醜女,被他誤認成兩次,在他的接風宴上風頭百出,讓他印象很深刻。
按理說,以她的容貌,是不該出現在SE集團裏的。
她不是靠顏值進入公司。
而他明文規定過,公司不準利用職務之便開後門。
所以,這個凌薇幾乎不可能靠關系進來。
那就只能靠才華了。
他沒見識過她關於珠寶方面的才華。
但在接風宴上見識過她的聰明。
他一直都習慣提防聰明的人。
所以,當凌薇提起這件事,他下意識警惕她,以爲她別有目的。
凌薇也同樣在洞悉京聿深的想法。
他看她的眼神,就是在懷疑她別有用心。
她測試出了,他是個心思縝密多疑的男人。
所以,她以後得更加小心,捂緊自己的馬甲。
畢竟,目前對她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談戀愛,而是事業。
她跟京聿深,頂多就是玩玩就扔的床伴關系。
於是,她無趣地聳聳肩:“看來京總對我那個學姐只是玩玩露水情緣而已。”
“既然對她不感興趣,那就把我剛才說的話,當屁一樣放了吧。”
說完。
電梯門正巧叮地打開。
凌薇見京聿深沒有上套,也覺得無趣,準備跨出電梯時。
京聿深忽然冷冽開口:“談談。”
凌薇回頭笑着道:“京總,我現在要上班,有什麼事,下班再說。”
話落,她抬腳,直接跨出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