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國詔令下達,整個帝都如同一座巨大的戰爭機器,轟然啓動。太子楚煜展現出與其年齡不符的沉穩和魄力,坐鎮兵部,晝夜不息地調兵遣將,催辦糧草軍械。然而,現實的困境很快顯現:國庫空虛,糧草儲備不足;軍械武庫因長期管理不善,兵器甲胄多有朽壞不足;更有一些官員畏戰、推諉,效率低下。
後宮之中,沈璃月一面以雷霆手段整肅宮闈,清理蕭皇後和柳氏殘餘勢力,牢牢掌控內務府和各處要害,嚴防死守投毒線索被破壞;一面嚴密關注前朝動向,通過蘇全和陳鋒,了解太子遇到的阻礙。
“殿下,京畿大營可調之精銳僅三萬,糧草僅夠大軍一月之需,且多爲陳糧。兵部武庫所出兵器甲胄,六成老舊不堪用……”兵部侍郎一臉愁容地向太子匯報。
太子楚煜眉頭緊鎖,一拳砸在案幾上:“一月糧草如何夠!天狼關距此千裏之遙!難道要讓我數萬將士餓着肚子去打仗嗎?!戶部呢?!國庫存銀呢?!”
戶部尚書(新上任,原尚書已下獄)戰戰兢兢:“殿下……國庫……空虛啊……近年來天災人禍,稅賦本就艱難,加之……加之蕭睿等人貪墨無度……”他沒說下去,但意思明了。錢糧,成了橫亙在援軍面前最大的攔路虎!
消息傳到長春宮,沈璃月正伏案疾書。她面前攤開着瀾朝北疆堪輿圖,上面標注着天狼關的位置和北狄大軍的動向。
“錢糧……軍械……”沈璃月沉吟着,目光銳利如鷹。突然,她想起一個人——那個捐納入宮、庸俗卻富可敵國的王美人王寶兒!王家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巨賈,富甲天下!
“婉娘,立刻去請王美人來怡然軒!記住,要‘請’!客氣些!”沈璃月下令道。
很快,一身珠光寶氣、還不太明白發生什麼大事的王寶兒被“請”到了長春宮。面對這位風頭正盛、手段狠厲的宸嬪娘娘,王寶兒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王妹妹不必拘禮,”沈璃月示意她坐下,開門見山,“北疆戰事吃緊,將士缺衣少糧,兵器匱乏。太子殿下親征在即,卻苦於錢糧軍餉短缺。聽聞王家豪富,乃國之柱石。值此危難之際,本宮想替太子殿下和邊關將士,向王家借一筆‘忠義糧餉’!此爲國難財,亦爲王家積萬世福澤!不知妹妹,可否代爲通傳?”沈璃月語氣溫和,卻帶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更點明了其中的巨大利益(忠義之名,未來回報)和風險(國難不助,後果自負)。
王寶兒雖不懂政治,但“太子”、“國難”、“忠義”、“福澤”這些詞的分量她還是懂的。更何況,眼前這位宸嬪娘娘的手段,她可是清清楚楚!能和新任監國太子搭上關系,還能得個忠義之名,這買賣……王家絕對不虧!
“娘娘言重了!”王寶兒立刻拍着胸脯,胖乎乎的臉上堆滿笑容,“爲國分憂是應該的!我這就寫信給我爹!讓他砸鍋賣鐵也得湊!糧草!兵器!銀子!王家包了!”她爽快地令人咋舌。
沈璃月心中微鬆:“王妹妹深明大義!本宮代太子殿下和邊關將士,謝過了!此事若成,王家之功,太子殿下與本宮,必銘記於心!”
解決了錢糧軍械的燃眉之急,沈璃月並未停下。她再次看向地圖,目光落在天狼關西北方那片廣袤的、屬於雲妃阿雲娜部落的草原。北狄此次大軍盡出,其草原王庭必然空虛!
“備輦!去雲水閣!”沈璃月起身。
雲水閣內,雲妃阿雲娜正煩躁地撕扯着繁復的宮裝。她不懂朝堂上那些彎彎繞繞,只聽說皇帝病了,外面在打仗,氣氛很緊張,讓她很不自在。
“璃月姐姐!”看到沈璃月,雲妃眼睛一亮,如同見到親人。
沈璃月屏退左右,拉着阿雲娜的手,神色凝重:“阿雲娜妹妹,姐姐需要你的幫助!需要你部落勇士的幫助!”她攤開地圖,指着北狄王庭的位置,“北狄傾巢而出攻打天狼關,他們的老巢現在就像沒有牧羊犬守護的羊圈!空虛得很!妹妹,你部落的勇士,是天生的草原狼!姐姐想請你傳信回部落,請可汗派出最精銳的騎兵,繞道奔襲北狄王庭!燒掉他們的糧草!搶走他們的牛羊!最好能抓住幾個重要人物!狠狠地捅他們一刀!讓前線那些北狄狗賊首尾不能相顧!”
沈璃月的話語充滿蠱惑力,描繪着草原勇士最擅長的奔襲和掠奪!阿雲娜聽得熱血沸騰!她被困在這規矩森嚴的後宮,早已憋壞了!能有機會爲部落立下大功,還能幫到她在宮裏唯一信任的沈璃月和正在抵抗北狄的瀾朝,她毫不猶豫!
“好!姐姐放心!包在我阿雲娜身上!”她拍着胸脯,眼中閃爍着野性和興奮的光芒,“我這就寫血書!讓我的海東青最快速度送回去!我父汗最疼我,他一定會派最厲害的勇士去掏了北狄狗的老窩!”她立刻找來紙筆,用部落文字飛快地書寫起來。
沈璃月看着她,心中稍定。有了王家龐大的財力物資支持,有了雲妃部落這支插入北狄後方的奇兵,再加上太子親征的三萬(後續可補充)京畿精銳……局面,終於撕開了一道希望的口子!
三日後,帝都北門外,旌旗招展,甲胄鮮明。太子楚煜一身銀甲,騎在高頭大馬之上,雖面容猶帶青澀,但眼神堅毅,英氣勃發。沈璃月作爲協理後宮的宸嬪,親自率後宮妃嬪及留守大臣前來送行。
“殿下,此去山高路遠,凶險萬分!望殿下保重龍體!運籌帷幄!臣妾在宮中,必竭盡全力爲殿下穩住後方!靜待殿下凱旋!”沈璃月手持酒樽,聲音清越,穿透獵獵風聲。
太子深深地看着她,接過酒樽一飲而盡,目光中充滿了信任和托付:“後宮朝堂,孤便托付給宸嬪娘娘了!待孤與沈老將軍掃平狄虜,再與娘娘共賀凱旋!出征!”
號角長鳴!戰鼓擂動!太子楚煜一馬當先,率領着士氣高昂的援軍,踏上了奔赴北疆的征途!帝都的安危,北疆的存亡,乃至整個瀾朝的未來,都系於這支年輕的隊伍之上。
沈璃月站在城樓之上,目送着大軍遠去,直到他們化作天邊的一道塵煙。寒風卷起她的披風,獵獵作響。她的目光卻並未放鬆,而是變得更加深邃銳利。太子親征,皇帝昏迷不醒,蕭皇後及其黨羽絕不會就此沉寂。後宮與前朝,還有一場更凶險的暗戰,等着她來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