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你發現，丈夫的家人，全部是租來的演員。
他爲你打造了一個完美的“婆家”。
你會感激，還是恐懼？
我曾以爲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婆婆會爲了我一句想吃蝦，凌晨四點去碼頭搶最新鮮的海貨，親手剝好送到我嘴邊。
公公會因爲我隨口一提喜歡某個商鋪的糕點，第二天去排長隊給我買來最熱乎的。
直到老公顧嶼公司破產那天。
曾經溫文爾雅的公公婆婆、熱情親切的七大姑八大姨，堵在我們家門口喊着：“顧嶼還錢！不開工資，我們不演了！”
......
我正給我老公顧嶼熬養胃的小米粥時，門鈴被砸得震天響。
打開門，卻是我婆婆王淑芬。
那個曾經抱着我哭，說“念念啊，你終於嫁進了我們家”的女人，此刻穿着一件廉價的化纖外套，眼裏全是鄙夷。
她捏着一張皺巴巴的A4紙，冷笑着遞到我面前：“合同到期了，蘇小姐。您丈夫付不起尾款，我們不演了。根據補充條款，臨時解約要賠我三個月勞務費，九萬八，轉賬還是現金？”
我愣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連身後鍋裏水燒幹的焦糊味都聞不到了。
王淑芬翻了個白眼：“別裝了。你以爲顧嶼真有爹媽？他親爹媽早離婚跑到國外去了，這房子都是租的！”
話音未落，樓道另一頭沖上來一個人，是我的公公陳國棟。
他滿臉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一把推開王淑芬：“我也要結清！還有我那外甥李強給你們的兩萬隨禮錢，現在連本帶利三萬二，那可是高利貸壓着的！”
用力關上門，把兩人擋在外面，我跌跌撞撞地退回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手機瘋狂震動，是顧嶼。
我木然地接起電話，他的聲音疲憊不堪，卻帶着一種詭異的平靜：“念念，對不起，公司資金鏈斷了，APP停運了。但他們不該這麼急的，我以爲還能撐一個月......”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催債人的怒吼和砸東西的巨響，通話瞬間被切斷。
我顫抖着手，打開了顧嶼留在家裏的筆記本電腦。
我知道，密碼是我的生日。
桌面最顯眼的地方，是一個名爲“家庭項目_V3.2”的文件夾。
我點了進去。
一份份PDF合同刺痛了我的眼睛。
《演員雇傭協議——角色：母親·王淑芬》。
《角色：父親·陳國棟》。
《表妹·林小雅：負責制造家庭聚會氛圍》。
每一份合同都詳細標注着月薪、績效獎金、保密條款，甚至還有一行小字：“情感互動頻率標準”。
最下面的一份文件，讓我渾身冰冷。
《客戶畫像分析報告：蘇念》。
報告裏寫着：極度缺愛，易沉浸式信任，警惕性低，適合長期服務包年套餐。
套餐。
我盯着這兩個字，胃裏翻江倒海，只想嘔吐。
門口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門外一片寂靜。
一夜未眠，我抱着腿蜷縮在床上。
窗外，暴雨傾盆而下，整個世界仿佛都在嘲笑我的天真。
就在這時，廚房傳來哐當哐當的翻找聲。
隨手拿起桌上的台燈，我小心翼翼地接近廚房那道熟悉的背影。
是陳國棟在撬我藏錢的米缸。
我猛地站在原地，腦子裏那根緊繃的弦，斷了。
一直渙散的眼神，第一次凝聚起來，冷得像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