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過海關時，身爲負責人的男友不讓我安檢他白月光的箱子。
“這是她送我的禮物，能有什麼問題？”
我擔心出事，悄悄打開箱子，卻發現裏面是蠕動的不明生物。
我立了功，讓男友免於失職。
但他卻恨得放毒蛇咬死了我。
“如果不是你，她怎麼會入獄！”
“你這種惡毒的女人，就該去死！”
再睜眼，回到男友執意不給箱子過安檢時。
這次，我看着他作死。
1
“宋科長，按規定，所有入境行李，包括職員私人物品，均需過機查驗。麻煩您配合一下。”
我抬起手中的金屬探測儀，指向他拉着的那個銀灰色箱子。
我的男友，旅檢一科的科長。
宋志遠一身筆挺的海關制服。
他一手插在褲兜裏，一手拖着貼着動漫貼紙的行李箱。
他身邊,是一名穿着海關文員制服的女人——李佳惠。
李佳惠，宋志遠的白月光。
她微微歪着頭，和宋志遠聊着什麼，兩人看起來很是熟悉。
在白月光面前被阻攔，宋志遠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劉茜，你搞什麼名堂？這是我私人的東西，佳惠特意給我帶的禮物！有什麼好查的？難道我還能走私違禁品不成？”
他話語裏是理所當然的袒護。
和前世一模一樣。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前世，前世我擔心他出事，悄悄打開箱子，卻看見裏面是蠕動的不明生物。
我立了功救下他，他的白月光入獄。
最終他確放毒蛇將我咬。
我還記得他那怨恨的眼神：“你害了佳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就該死！”
李佳惠立刻往前湊了半步，幾乎貼到宋志遠的手臂上。
她仰起臉，對着宋志遠露出一個委屈又帶着點撒嬌的笑容，聲音又軟又黏：
“志遠哥，你看嘛......我就說劉姐一直對我有意見，連你帶個行李她都要故意找茬......”
“我可是接受過培訓的，這種規矩肯定懂啦，怎麼可能給你帶不能過的東西呀？”
周圍幾個正在引導旅客的同事，動作都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眼神飛快地瞟過來。
林薇站在我側後方，我能感覺同組同事的怒氣。
有幾個在旁邊小聲嘀咕。
“還好她當初培訓沒過，沒進到咱安檢組......”
“我真同情她的組長，進來這麼個貨......”
宋志遠的臉徹底黑了。
“劉茜！你聽聽！你手底下帶的都是些什麼風氣？當着我的面就敢這麼陰陽怪氣地說話！背後還不知道怎麼編排佳惠！”
違規的人是他，大家說的也都是實話。
我也不再是上一世的我，沒必要爲了他去規勸自己的組員。
宋志遠和李佳惠已經站在查驗台前。
見我不回答。
宋志遠徑直就要拉着箱子往免檢的職員通道走。
我再次出聲。
“宋科長，規定就是規定。職責所在，請您理解。所有行李，一視同仁。”
宋志遠的脾氣也上來了，開口指責我。
“就因爲佳惠比你年輕漂亮，比你討人喜歡，你就處處針對她？你這安檢員還想不想幹了。行李是我拉的，出了事我負責。”
我就是在等這句話！
再抬眼時，我臉上帶着笑意，表現出一副妥協的樣子。
“宋科長您言重了。您是科長，安檢工作的負責人，規矩您自然比我們更清楚。”
宋志遠再次強調。
“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出了事我負責，你馬上給我讓開。”
我收回探測儀，側身讓開一步。
目光平靜地掠過那個銀灰色的箱子，最後落在宋志遠餘怒未消的臉上：
“既然您說了負責，那我自然相信宋科長。您請。”
林薇猛地吸了一口氣，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其他同事也交換着錯愕的眼神。
這完全不像我劉茜一貫鐵面無私的作風。
宋志遠顯然也沒料到我會如此幹脆地讓步。
他冷哼一聲，下巴微抬，扯過行李箱，看也不看我地朝職員通道走去。
李佳惠立刻像只花蝴蝶般跟上，臨走前還不忘回頭，朝我投來一個混合着得意和挑釁的眼神。
“茜姐！”
林薇抓住我的胳膊，聲音壓得低低的。
“你就這麼放他過去了？那箱子......那箱子是李佳惠帶來的！她那種人......”
“我知道。”
我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放心，該查的，一個都跑不了。”
現在正在旅客進站的高峰期。
我也不想在此時引起騷動。
宋志遠，李佳惠。
地獄的大門，是你們自己拉開的。
這一次，我會站在門外，看着你們萬劫不復。
2
剛送走一架大型航班。
旅檢大廳人潮稍稍退去。
“人呢？李佳惠又死哪兒去了？”
帶班組長老陳的聲音傳了過來，帶着壓抑不住的怒火。
他叉着腰站在大廳張望。
林薇正費力地推着一輛滿載着查獲的需申報物品的小車，聞言撇了撇嘴，下巴朝休息室的方向一努。
“還能在哪兒？陳姐找她核對航班旅客預申報信息，找了兩圈了，人影都沒見着。”
“八成又在哪個犄角旮旯補妝呢。”
老陳氣得臉都紅了，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不像話！簡直不像話！這都第幾次了？”
“航班動態不更新，申報單積壓着不錄，一問就是不舒服、要休息！”
“她當這裏是托兒所嗎？”
周圍的同事都默默低頭做事，沒人接話。
李佳惠仗着宋志遠的勢，偷奸耍滑、推卸責任早已是常態。
誰都知道，說也沒用。
就在這時，休息室的門開了。
李佳惠慢悠悠地晃了出來，手裏還拿着一面小鏡子，對着光仔細地照着自己的唇角。
她身上的制服依舊筆挺，妝容精致，絲毫不見忙碌的痕跡。
“陳組長，您找我呀？”
她漫不經心地走到文員台前，隨手拿起一份單子，眼神卻飄忽着沒個焦點。
“哎呀，這麼多呀？我這會兒頭有點暈，剛才好像有點低血糖......”
老陳的臉已經黑得像鍋底，額頭青筋直跳：
“李佳惠！你現在立刻、馬上，把這些單子錄入系統！”
“上一航班的申報信息核對完了沒有？馬上發給我！”
“哦，那個呀......”
李佳惠無辜地眨眨眼，然後繼續說。
“還沒核對完呢。剛才不是我不做，是志遠哥......哦不，宋科長找我有點急事，讓我去他辦公室送份文件。您看，這不能怪我吧？”
她輕飄飄地把責任推了出去，還刻意加重了宋科長三個字。
老陳氣得嘴唇哆嗦，指着她半天說不出話。
周圍的同事互相撇撇嘴，對這個女人表示無語。
當初李佳惠想進我安檢組，可惜培訓沒過。
還以爲不會再見到了。
哪知一個月前突然進了老陳的組，負責地勤文職的工作。
於是，老陳被她氣得跳腳......
又拿她沒辦法。
就在這時，又有人找李佳惠。
3
是負責外籍旅客通道的小張。
他臉色漲紅，手裏捏着一張皺巴巴的紙片：
“我這邊有個旅客，申報單填錯了，需要文員協助重填。我喊了你三遍！你人呢？”
李佳惠撩了撩精心打理的卷發，眼皮都沒抬一下：
“張哥，你急什麼嘛。沒看我正忙着陳組長交代的任務？”
“再說了，你英文不是挺好的嗎？自己處理一下不就完了？這點小事也要麻煩我？”
語氣裏的敷衍和不耐煩毫不掩飾。
小張被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臉憋得更紅了。
就在這時，我推着需開箱細查行李的小車從查驗台過來，準備送往後面的處置室。
李佳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容。
“劉姐！”
“你來得正好！你經驗豐富，英語又棒，快去幫幫張哥吧！他那兒搞不定了，可急了呢！”
她扭着腰肢走過來，不由分說地將小張手裏的紙片抽出來，硬生生塞進我推着的行李車縫隙裏。
我停下腳步，抬眼看向她。
“我的職責是旅檢查驗。”
我伸手將那張被揉皺的紙從車縫裏抽出來，遞還給一旁尷尬又憤怒的小張。
“旅客申報單填寫指導，屬於文員職責範圍。李佳惠，這是你的工作。”
李佳惠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隨即迅速沉了下來。
“劉茜，你什麼意思？大家都是同事，你不幫忙還給我甩臉子？仗着自己資歷老就欺負新人？”
“職責分明而已。”
我不再看她，推着小車準備繞過她。
“陳組長，這幾件行李需要開箱細查，我送處置室。”
“站住！”
李佳惠猛地橫跨一步，再次攔住我的去路。
她抱着手臂，下巴高高揚起。
“劉茜，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不就是個安檢員嗎？拽什麼拽？”
她的聲音很大，整個旅檢大廳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老陳氣得渾身發抖，卻礙於宋志遠，敢怒不敢言。
林薇和其他同事都擔憂地看着我。
我停下腳步，和她對視着。
“讓開。”
“我要是不讓呢？”
李佳惠嗤笑一聲，非但沒讓，反而又逼近一步。
“有本事你去告狀啊？看看志遠哥是信你還是信我！”
就在這時，旁邊一個正在清理垃圾桶的清潔工阿姨推着大號塑料桶車經過。
李佳惠爲了逼住我，站的位置正好擋在了通道中央。
阿姨小心翼翼地試圖從她身後擠過去，桶車邊緣不小心蹭到了李佳惠的制服褲腿。
“哎呀！你長沒長眼睛啊！”
李佳惠猛地跳開，尖聲叫罵起來。
她拍打着褲腿上的一縷灰塵。
“髒死了！我這可是新發的制服！碰壞了你賠得起嗎？滾遠點！”
清潔工阿姨被她嚇得臉色發白，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
李佳惠不看她，只顧着拍自己的褲腿，嘴裏不幹不淨地罵着。
周圍同事的眼神已經從不滿變成了鄙夷。
鬧吧，李佳惠。
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4
午休時間到了。
人流涌向食堂和休息室，喧囂暫時退潮。
我端着飯盒，剛走到通往休息室的走廊拐角。
一陣刻意壓低的嬌笑聲，順着通風管道隱隱約約地飄了過來。
“......志遠哥，這裏好安靜哦......都沒人，就我們兩個......”
是李佳惠的聲音。
“怕什麼？監控室這邊一般沒人過來。”
宋志遠的聲音帶着慵懶的磁性，尾音微微上挑。
我的腳步釘在原地，血液似乎瞬間涌向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監控室？
他們竟然在監控室？！
那扇標着監控重地，非請勿入的防火門虛掩着，留出一條狹窄的縫隙。
“哎呀，別鬧嘛......癢......”
李佳惠吃吃的笑聲傳來，伴隨着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讓人看見多不好......”
“看見？誰看見？”
宋志遠的聲音帶着志得意滿的輕笑。
“這層樓的監控歸我管，我說沒開，它就是沒開。誰敢亂闖？”
話語裏是毫不掩飾的肆無忌憚。
我胃裏一陣翻攪，幾乎要嘔出來。
前世，宋志遠就是利用職權，將李佳惠違規帶進過境貨物的核心艙檢查區，才讓她有了接觸並藏匿那些異蟲的機會。
如今，他竟然變本加厲，把偷情的地點明目張膽地選在了監控室。
“志遠哥，你對我最好了......”
“不像那個劉茜，整天板着張死人臉，好像誰都欠她錢似的。今天上午還故意當着那麼多人給我難堪......”
“提她幹什麼？掃興。”
宋志遠的聲音立刻冷了下來，帶着不悅。
“一個不識抬舉的女人罷了。要不是看在她家裏還有點用，又跟了我幾年，早讓她滾蛋了。”
“可是......她總這樣針對我，人家心裏好委屈......”
李佳惠的聲音帶上哭腔，假得令人作嘔。
“委屈什麼？有我在，她翻不了天。”
宋志遠的聲音帶着掌控一切的自信。
“可你們不是快要結婚了嗎？”
“結不結有什麼所謂？就是一個形式。”
“等過段時間，找個由頭把她調去最偏遠的查驗點，或者幹脆弄個處分，讓她自己滾蛋。到時候，這旅檢一科，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真的？”
李佳惠的聲音瞬間雀躍起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宋志遠低笑一聲，接着是令人作嘔的吮吸聲和衣料摩擦聲。
“來，讓我看看......今天這口紅顏色不錯......”
我死死咬住下唇，努力控制心中的恨意。
監控室裏那對狗男女，還在肆無忌憚地低語。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