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蘇若音的男朋友要結婚了,對象不是她,而是她的親姐姐。
爲了抵抗這樁商業聯姻,男朋友在沈家祠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聲音嘶啞地說寧可不要繼承人的位置;
姐姐也鬧了絕食,哭着說她絕不會搶妹妹的心上人。
可最終,他們還是結了婚。
婚禮那天,沈言豫握着蘇若音的手保證,他們只是表面夫妻,絕不會發生關系,等他和蘇以晗各自掌權就立刻離婚。
蘇以晗也紅着眼眶承諾,到時候一定把沈言豫完整地還給她。
蘇若音信了,這一等,就是五年。
可五年過去,她等來的不是離婚協議,而是蘇以晗遞到她面前的一紙懷孕報告。
“若音,我懷孕了。”
“對不起,我沒控制住自己……對言豫動了心。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我們……我們就做了。”
蘇若音的手指死死捏着那張紙,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耳朵裏嗡嗡作響,蘇以晗的聲音仿佛隔着一層厚重的水幕,模糊又扭曲。
“醒來後,我問他……有沒有對我有過片刻的動心,”蘇以晗的聲音低了下去,帶着一絲羞怯,卻又像淬了毒的針,“他說……有。”
他說有。
簡單的三個字,像三把燒紅的鐵錐,狠狠鑿進了蘇若音的心髒。
“我知道,我們雙雙背叛了你,讓你很痛苦……” 蘇以晗抬起眼,淚光盈盈地看着她,“可是若音,孩子是無辜的,他不能沒有爸爸,也不能沒有一個完整的家。算姐姐求你了,徹底放下言豫,成全我們,好嗎?”
成全?
蘇若音想笑,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看着蘇以晗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卻更顯溫婉柔弱的臉,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回了過去。
從小到大,明明都是父母的親生女兒,可父母永遠更偏愛姐姐。
新衣服永遠是蘇以晗先挑,好吃的永遠是蘇以晗剩下了才有她的份,就連生日禮物,蘇以晗的也總是比她貴重精致。
她的童年,是在渴望關注和愛而不得的陰影中度過的。
幸好,還有蘇以晗。
這個姐姐會偷偷把糖果分給她,會在她被父母責備時站出來維護她,會在她生病時整夜守在她床邊……
長大後,她又遇到了沈言豫。
那個清冷矜貴、如同雪山之巔皚皚白雪的男人,卻將所有的溫柔和耐心都給了她。
他會因爲她一句想吃城西的糖炒栗子開車穿越半個城市;會在她生理期時笨拙地給她煮紅糖水;會在每一個紀念日精心準備驚喜,看她又哭又笑時,無奈又寵溺地將她擁入懷中,低聲說:“小傻瓜。”
她有全世界最好的姐姐,和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他們彌補了她缺失的父愛和母愛,讓她以爲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直到五年前,沈、蘇兩家決定商業聯姻。
她滿心歡喜地以爲對象會是自己,卻沒想到,父母和沈家選中的,竟然是她的姐姐蘇以晗。
那一刻,她的天塌了。
沈言豫跪在沈家祠堂一天一夜,聲音嘶啞卻堅定地說寧可不要繼承人的位置,也絕不娶蘇以晗。
蘇以晗哭着鬧絕食,說她絕不會搶自己妹妹的幸福。
他們用盡方法反抗,像一對被命運捉弄的苦命鴛鴦,而她,則成了那個不被選擇的、多餘的旁觀者。
可最終,胳膊擰不過大腿。
一場盛大而奢華的婚禮如期舉行,新郎是沈言豫,新娘是蘇以晗。
婚禮當天,沈言豫找到躲在角落裏的她,緊緊握着她的手,眼神深邃而認真:“若音,你相信我,我和蘇以晗只是表面夫妻,有名無實。等我和她都徹底掌權,能夠擺脫家族的控制,我們馬上就離婚!你等我,最多五年!”
蘇以晗也拉着她的手,淚眼婆娑地保證:“若音,姐姐對不起你。但這是權宜之計,等到時候,我一定把言豫完完整整地還給你!”
她信了。
因爲這一個是她深愛多年、視若生命的男人,一個是她依賴信任、情同手足的姐姐。
於是,她像個見不得光的情婦,默默隱忍,一等就是五年。
一千八百多個日夜,她看着他們出入對,看着媒體上關於他們伉儷情深的報道,看着蘇以晗以沈太太的身份陪他出席各種場合……每一次,都像有一把鈍刀在心上反復切割。
可她告訴自己,再忍忍,五年就快到了,言豫和姐姐很快就會解脫,她也很快能要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愛人。
然而,她等來的不是離婚協議,不是苦盡甘來,而是一張宣告她徹底出局的孕檢單。
和她姐姐親口承認的,她的愛人,對她姐姐動了心。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
蘇若音的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冰冷,仿佛血液都凝固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送走蘇以晗的,只記得蘇以晗離開時,無比愧疚的眼神。
她一個人在冰冷的公寓裏坐了整整一個下午,從天光乍破坐到暮色四合,像一尊失去靈魂的雕塑。
直到晚上,房門被砰地一聲猛地踹開!
巨大的聲響震得蘇若音渾身一顫,茫然地抬起頭。
沈言豫站在門口,逆着走廊的光,身影高大挺拔,卻帶着一股山雨欲來的冰冷戾氣。
“若音!我瞞着你讓以晗懷孕,是我不對!但你應該清楚,我們兩家現在都需要一個繼承人!只有有了孩子,我和蘇以晗才能更快地完全掌權,才能早日兌現對你的承諾!”
他的話語像一把把冰刀,凌遲着蘇若音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原來,那個孩子在他眼裏,只是一個讓他們盡快解脫的工具?那他對蘇以晗的動心呢?
不等她消化這殘忍的解釋,沈言豫的質問如同驚雷般炸響在她耳邊:
“可是你呢?你爲什麼要去找以晗的麻煩?爲什麼要那麼惡毒地把她從樓梯上推下去?!你知不知道她流產了?!孩子沒了!!”
蘇若音如遭雷擊,猛地站起身,難以置信地看着他:“我沒有推她!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公寓裏,根本沒出門!”
“你還敢狡辯!”沈言豫根本不信,眼神銳利如刀,“以晗親口說的!難道她會用自己的孩子來誣陷你嗎?!她那麼愛你這個妹妹!”
“真的不是我!”蘇若音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聲音帶着絕望的哭腔,“沈言豫,你相信我!”
“夠了!”沈言豫猛地甩開她的手,力道之大讓她踉蹌着後退了好幾步,“若音,你太讓我失望了!以晗流產這件事鬧得很大,如果我不親自懲罰你,以你父母對蘇以晗的疼愛,他們只會用更嚴厲的手段來對付你。”
懲罰?
蘇若音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來人!”沈言豫不再看她,對着門外冷聲吩咐。
兩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保鏢應聲而入。
“把她帶到城郊馬場去。以晗這次流產,流了2000cc的血。若音,你也流夠2000cc,才算是對她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