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你再說一遍?"江硯書的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顫抖,
"我說,離婚。"我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明天早上八點,民政局見。"
阮詩雨在他身後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說:"江主任,你們別爲了我吵架......祁醫生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她嘴上這麼說,眼神裏卻帶着掩飾不住的得意。
"不是爲了你,"我直視着阮詩雨,一字一頓地說,"你根本不配。"
說完我轉身離開。
高跟鞋踩在醫院光潔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破碎的婚姻上。
"祁夏!"江硯書在身後喊我,聲音裏帶着些許慌亂。
"你非要這樣嗎?就因爲我照顧了一個病人?"
我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裏回蕩。
"一個病人?"
"江硯書,你問問自己的心,你真的只把她當病人家屬嗎?"
走出停車場時,盛夏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發疼。
我抬手遮住眼睛,卻發現指尖在微微發抖。
十年婚姻,原來如此不堪一擊。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江硯書發來的消息:"我們談談。今晚回家說。"
我看着那條消息,突然覺得可笑。
現在才想起來要談?
我直接關了機,把那個熟悉的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回到兒科門診,小護士急匆匆跑過來:"祁醫生,3床患兒高燒不退,體溫已經39.8度了......"
"準備退燒針,我馬上來。"我系上白大褂的扣子,突然覺得這個動作如此熟悉又陌生。
曾幾何時,我也曾在外科手術室裏這樣系着手術衣的帶子,而不是在兒科門診處理發燒感冒。
拿起聽診器的瞬間,我的手在抖。
不是傷心,是憤怒。
十年婚姻,他連挽留都這麼敷衍,連一個像樣的解釋都不願意給。
處理完患兒已是下午三點。
看着孩子退燒後安睡的容顏,我忽然想起多年前,我們也曾討論過要一個孩子。
那時他說:"再等等,等我在醫院站穩腳跟。"
這一等,就是十年。
我剛開機,十幾個未接來電提示就跳了出來,全是江硯書。
還有幾條短信:
"接電話。"
"我們好好談談。"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正要回復,阮詩雨突然出現在診室門口。
"祁醫生,能跟您聊兩句嗎?"她怯生生地說,手裏端着兩杯咖啡,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如果是公事在這裏說。如果是私事,沒必要。"
她走進來把咖啡放在我桌上,動作熟練得仿佛這裏是她的地盤。"祁醫生,您真的誤會了。江主任只是看我剛來醫院,多照顧了些......"
"包括親臉?"我打斷她,目光落在她年輕姣好的面容上。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眼神閃爍:"那是......那是我太激動了,江主任幫我爭取到了研究生名額......"
"你知道他當年是怎麼拒絕我的嗎?"我看着她年輕的臉龐,忽然覺得可悲,"他說,不合規矩。"
她咬着嘴唇,手指不安地絞着衣角:"祁醫生,您別生氣,我以後會注意保持距離的......"
"不必了。"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們怎麼樣,與我無關。"
下班時,江硯書等在醫院門口。他靠在車上,臉色疲憊,眼下的烏青顯示他昨晚可能一夜未眠。
"我等了你兩個小時。"他說,聲音沙啞。
"有事?"
"上車說。"他拉開副駕駛的門,那個我曾經坐了十年的位置。
我看着他,突然覺得可笑:"江硯書,我們都要離婚了,還坐同一輛車?"
他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
"我回家收拾東西。"我平靜地說,"你放心,我不會賴着不走。"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爲他不會再開口。
"那個名額......不是特意爲她留的。醫院本來就要和學校合作......"
我笑了:"江硯書,你當我傻嗎?"
說完,我轉身離開。
這座城市,這個家,這個人,我都不要了。
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我忽然想起十年前我們剛結婚時的樣子。
那時他一無所有,卻會記得在每個值班的夜晚給我發一句"晚安"。
而現在,他什麼都有了,卻把那份溫柔給了別人。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閨蜜林薇。
我接起電話,聽到她關切的聲音:
"夏夏,你還好嗎?江硯書那個王八蛋給我打電話了,說你非要離婚......"
"我很好。"說着,我抬頭看着湛藍的天空,"從來沒有這麼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