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回到家時,我看見江硯書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茶幾上整齊地擺放着兩份文件。
"財產分割你看一下。"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房子歸你,存款我們對半分。"
我站在玄關處,目光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卻沒有伸手去拿。
十年婚姻,最後就濃縮成這幾張薄紙。
"不用看了。"我徑直走到茶幾前,翻到最後一頁,利落地籤下自己的名字。
"祁夏"兩個字寫得行雲流水,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你都不仔細看看?"江硯書的語氣帶着難以置信,"這裏面包括了我們所有的共同財產......"
"沒必要。"我把筆輕輕放下,"我現在只想盡快結束這一切。"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眼神復雜:"祁夏,我們能不能好好談談?就今晚。"
"談什麼?"我抬頭直視他的眼睛。
"談你是怎麼爲她一次次破例的?還是談你是怎麼用謊言搪塞我的?"
"我沒有騙你!"江硯書的聲音突然拔高,在空曠的客廳裏回蕩。
"我和阮詩雨真的什麼都沒有!她只是個實習生!"
"實習生?"我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點開那個已經看過無數遍的視頻,"那請你解釋一下,這是什麼?"
視頻裏,阮詩雨親昵地靠在江硯書身邊,而他臉上帶着我許久未見的縱容笑意。
背景明顯是醫院的醫生休息室,那個本該嚴謹專業的地方。
江硯書的臉色瞬間變了,語氣也變得支支吾吾:"這只是......普通的醫患關系。她感謝我照顧她母親......"
"普通的醫患關系會親臉?"
我冷笑一聲,聲音裏帶着壓抑許久的苦澀,"江硯書,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騙?"
他張了張嘴,像是想要辯解,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那種沉默,比任何話語都更傷人。
我轉身走向臥室,開始收拾行李。
打開衣櫃,我的衣服只占據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空間。
這些年來,我把太多時間都花在了經營這個家上,連給自己添置新衣都成了奢侈。
"你變了。"江硯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一種莫名的失落。
我正在折疊衣服的手頓住了。
"以前的你不會這樣......不會這麼咄咄逼人......"他繼續說道。
我緩緩直起身,轉過身面對他:"以前的我也沒想到你會這樣。"
我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你知道嗎?最讓我難過的不是你喜歡上別人。"
我向前一步,直視着江硯書微微閃躲的眼睛:"是你把曾經拒絕我的一切,都毫不吝嗇地給了她。"
他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嘴唇微微顫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下意識地側過身子接起電話。
"喂?詩雨?"
我繼續手上的動作,把最後一件連衣裙塞進行李箱。
"怎麼了?別哭......慢慢說。"江硯書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溫柔,那種語氣我曾經也很熟悉,"好,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他看着我,臉上寫滿了爲難。
"阮詩雨?"我平靜地問,手上拉行李箱拉鏈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她母親病情突然惡化......"江硯書的解釋顯得蒼白無力,"我得去醫院一趟。"
"去吧。"我直起身,目光掃過這個生活了十年的家。
"反正這裏也沒什麼值得你留戀的了。"
他站在原地,眼神在我和門口之間徘徊,掙扎的神色顯而易見。
但最終,他還是拿起了車鑰匙。
"我很快回來。"江硯書說着,匆匆走向門口。
我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聽着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樓下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
房間裏突然安靜得可怕。
我站在原地,看着這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家,突然笑了出來。
笑聲在空蕩的客廳裏回蕩,笑着笑着,溫熱的液體卻不受控制地滑過臉頰。
這就是我愛了十年的人。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舊閃爍。
我抬手擦去眼淚,拉上行李箱的拉杆。
輪子在地板上滑動的聲響,像是在爲這段婚姻畫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