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爲了考驗妻子的工作能力，母親安排我突擊檢查她負責的分公司。
我原以爲這就是走個過場。
哪知我剛踏入辦公區，就看到一個穿着潮牌頭發梳得油亮的年輕男人，正拿着一個籃球，對着走廊盡頭的消防玻璃門躍躍欲試。
“嘿，看我這三分球！”他說着就把球投了出去，玻璃門應聲裂開。
旁邊的同事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沖過去：“林哥！葉總不是讓您在休息室玩遊戲的嘛？怎麼跑這兒來練球了？”
那男人滿不在乎地撿起球：“遊戲太無聊，活動活動筋骨。”
他話音剛落，腳下一滑，手裏的籃球脫手，直直砸向旁邊工位正在運行的服務器機櫃。
機櫃上的幾個指示燈瞬間熄滅，整個辦公區的網絡瞬間癱瘓，哀嚎四起。
我拉住身邊一個員工，壓低聲音問：“這搗亂的是誰招進來的？”
那人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小聲點！他是我們葉總的老公林傑。葉總可寵他了。平時就在葉總辦公室打遊戲，今天估計是憋壞了。”
我聽得眉心直跳。
他是葉總的老公？那我算什麼？
我掏出手機，走到安靜處，撥通了電話：
“媽，不用考察了，讓葉檸帶着離婚協議來公司吧。”
01
母親讓我來公司，名義上是熟悉業務，實則是考察葉檸是否真的有能力獨當一面。
我以爲就是走個過場。
我跟前台亮了總部特派審查員的身份，順利進入辦公區。
我剛進辦公區，就看到一個男人。
他穿着潮牌頭發梳得油亮，正拿着一個籃球，對着走廊盡頭的消防玻璃門躍躍欲試。
“嘿，看我這三分球！”他說着就把球投了出去。
“砰——！”一聲脆響，玻璃門應聲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旁邊的同事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沖過去：“揚哥！我的親哥！葉總不是讓您在休息室玩遊戲的嘛？怎麼跑這兒來練球了？”
那男人滿不在乎地撿起球，咧嘴一笑：“遊戲打通關了，無聊，活動活動筋骨。”
他話音剛落，腳下一滑，手裏的籃球脫手，直直砸向旁邊工位正在運行的服務器機櫃。
“哐當！”一聲悶響，機櫃上的幾個指示燈瞬間熄滅。
整個辦公區的網絡瞬間癱瘓，哀嚎四起。
“我的雲端設計圖！還沒同步完！”
“正在視頻會議啊！客戶還在線上！”
“服務器！那是核心數據服務器！”
我拉住身邊一個看起來像是新人的員工，壓低聲音問：“這搗亂的是誰招進來的？”
那新人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哥，小聲點！他是我們葉總的老公，林傑。聽說葉總可寵他了。平時就在葉總辦公室打遊戲，今天估計是憋壞了。”
我聽得眉心直跳。
他是葉總的老公？
那我算什麼？
那個新人同事看我臉色不對:“哥，你沒事吧？放心，習慣就好了。”
我搖搖頭笑了下，
“沒事，就是有點驚訝。”
“這樣的人也能待在公司，真是大開眼界。”
實習生苦笑着聳聳肩：“只要他不惹出大亂子，大家就燒高香了，祈禱他趕緊回辦公室就行。”
我沒再說話。
不亂來？得罪了客戶毀了核心數據，幾個億的項目就要停擺。
造成的損失，誰來承擔？
我看着林傑從茶水間出來的背影，他哼着歌，步子輕快，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才差點闖下大禍。
我掏出手機，想立刻給媽媽打電話。
但指尖懸在撥號鍵上，又停了下來。
就這麼走了，太便宜葉檸了。
媽媽讓我來考察她的能力。
現在看來，她的能力，她的忠誠，都存在着巨大的問題。
我倒要看看，這個公司在她的管理下，究竟已經荒唐到了什麼地步。
我整理了一下情緒，走到前台。
“你好，我是總部派來的項目審查員，吳寒明。”
“麻煩幫我安排一個臨時工位，安靜點的就好。”
“另外，本次考察屬於內部行爲，不希望葉總提前知曉。”
前台恭敬應下。
我在辦公區角落找了個位置坐下，目光再次投向不遠處的林傑。
他正端着一杯剛沖好的咖啡，好奇地打量着牆上的消防報警器，手指似乎蠢蠢欲動，想按一下那個紅色的按鈕。
02
整個上午，葉檸都在外面談判。
林傑大概是遊戲玩膩了，又從總經理辦公室裏晃了出來。
他在開放辦公區裏漫無目的地遊蕩。
一會兒湊到正在畫設計圖的女同事旁邊，指指點點：“這個顏色不好看，換成熒光綠！”
一會兒又跑到正在寫代碼的程序員身後，隨手在鍵盤上敲幾下，打出一串毫無意義的字符。
同事們敢怒不敢言，只能在他靠近時屏住呼吸，默默保存進度，在他離開後趕緊檢查自己的工作有沒有遭殃。
他晃到了咖啡機旁邊。
似乎是嫌現磨咖啡太慢，他對着機器面板一通亂按。
不知道按錯了哪個鍵，機器發出一陣怪響，咖啡粉和熱水混合着從出口噴濺出來，弄得操作台一片狼藉。
更糟的是，溢出的液體順着台面流下，滲入了牆壁上的電源插座。
“滋啦——”一陣短路的爆響，伴隨着電火花。
整個辦公區的燈光閃爍了幾下，瞬間熄滅！
所有電腦屏幕，齊刷刷地黑了下去。
幾秒的死寂後，辦公區爆發出絕望的哀嚎和壓抑的怒罵。
“我的代碼！我剛調試完還沒保存！”
“設計圖！客戶催着要終稿！”
“數據報表！下午就要提交給總部的！”
技術部主管第一個從辦公室裏沖出來。
他看到闖了禍卻一臉“不關我事”站在那裏的林傑，臉色鐵青，拳頭握得咯咯響，最終卻還是把話憋了回去。
林傑反而先開口抱怨，語氣滿是委屈：“什麼破機器啊，質量這麼差！噴我一手！你們采購部是不是以次充好啊？”
這倒打一耙的功力，讓我嘆爲觀止。
行政主管也急匆匆跑來，看到冒煙的插座和林傑，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林哥，您沒事吧？沒燙着吧？都怪我們，設備老化了沒及時更換，嚇着您了！我們馬上處理，馬上換新的！”
“您快回辦公室休息，這裏交給我們就好。”
林傑撇撇嘴，對這個結果似乎不太滿意，但還是晃晃悠悠地回了葉檸的辦公室。
行政主管這才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指揮技術部搶修。
他路過我身邊時，我叫住了他。
“主管，這種情況，是常態嗎？”
主管認出我是總部來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他把我拉到樓梯間，壓低聲音：
“吳審查員，您也看到了…哎，他是葉總的心頭肉，我們哪敢管啊。”
“今天葉總不在，他就…放風了。”
“上次，他好奇，把技術部的主路由器給重啓了，導致我們和海外服務器的連接中斷了大半天，丟了不少關鍵數據，技術部熬了三天三夜才勉強恢復。”
“最後呢？”我問。
“最後？葉總說我們網絡安全意識薄弱，核心設備缺乏物理防護，扣了我們整個部門當月的績效。”他臉上寫滿了無奈和憤懣，“說是讓我們長個記性。”
我的心，一點點沉入谷底。
這就是葉檸的管理。
縱容一個巨嬰在公司裏爲所欲爲，然後讓兢兢業業的員工爲他的愚蠢買單。
葉檸，你真是好樣的。
就在這時，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又開了。
林傑探出頭來，不滿地嚷嚷：“怎麼還沒來電啊？我手機快沒電了！遊戲都玩不了！零食也吃完了！”
無人應答。
整個辦公區，只剩下一種幾乎要凝固的、壓抑的沉默。
03
技術部剛恢復供電不久，媽媽打來電話。
讓我去取一份市場部的核心客戶數據分析報告，這份報告關乎集團下一個季度的戰略布局，要求我必須親自處理，確保萬無一失。
我從市場總監那裏拷貝了數據，來到打印室，將厚厚的報告打印出來，仔細地用專用文件夾整理好。
剛鬆一口氣，打印室的門被推開了。
林傑拿着一包薯片，嚼得嘎嘣脆，晃了進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手邊那個大型的重型訂書機，眼睛一亮。
“誒，這個夠分量，借我用用，我把薯片壓碎點，這樣吃着更爽。”
他說着，就理所當然地伸手過來拿。
我下意識地將文件和訂書機往自己這邊一挪，避開了他的手。
這裏的文件涉及集團核心商業機密。
他抓了個空，身體因慣性前傾，腳下被電源線絆了一下。
手裏的薯片包裝袋脫手，裏面的碎薯片天女散花般撒了出來，棕黃色的碎屑和油漬，精準地覆蓋了我剛打印好的、還帶着餘熱的絕密文件。
厚厚一沓A4紙，瞬間變得油膩不堪，字跡模糊。
我看着那堆被徹底毀掉的文件，一直強壓的怒火再也無法抑制。
我抬起頭，目光銳利地射向林傑。
他沒有絲毫歉意，反而因爲我沒借他訂書機而滿臉惱怒。
我的聲音冷得像冰：
“你知道這份文件的損失，意味着什麼嗎？”
林傑大概是第一次被員工如此質問，愣了一下。
隨即，臉上涌起被冒犯的怒氣。
“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他挺起胸膛，試圖在氣勢上壓倒我，“我是葉總的丈夫！”
我看着他，內心一片冰冷，只覺得無比荒謬。
“哦？”我平靜地反問，帶着諷刺，
“葉總的丈夫，就有權隨意毀壞公司的核心文件？就可以無視一切規章制度？”
我的反問，徹底激怒了他。
他氣急敗壞地指着我的鼻子：“我當然可以！”
“這公司是檸檸的，那就是我的！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的聲音尖厲刺耳。
“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新來的，敢教訓我？”
外面有聽到動靜的同事圍攏過來，看到這一幕，都嚇得不敢出聲。
幾個行政部的同事悄悄對我使眼色，示意我忍一忍，趕緊道歉了事。
我沒有動。
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表演。
林傑見我不服軟，覺得在衆人面前丟了面子。
他掏出手機，臉上露出一種居高臨下的冷笑。
“行，你嘴硬是吧？我看你是不想幹了！”
“我這就讓檸檸來告訴你，誰才是這裏的主人！”
他直接撥通了葉檸的視頻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04
視頻一接通，林傑的表情瞬間切換，眼圈說紅就紅。
他對着鏡頭，聲音帶着哭腔，開始了他的表演：
“檸檸…我被人欺負了…”
“公司新來的一個男的，好凶啊…我就是想借個訂書機壓薯片，他都不肯…”
“他自己把文件弄髒了，還賴我，讓我賠…他還罵我…”
他顛倒黑白，說得委屈至極，眼淚都快擠出來了。
視頻那頭，傳來葉檸溫柔而急切安撫的聲音：
“阿傑別哭，別怕，有我在呢，沒人能欺負你。乖，把手機給他，我來跟他說。”
她的語氣，從對林傑的溫柔，瞬間轉向我們這邊的冰冷和威嚴。
“是誰在欺負我家阿傑？把手機給他！我倒要看看，誰這麼不懂規矩！”
林傑臉上立刻雨轉晴，得意地把手機遞到我面前，下巴揚得高高的，眼神裏充滿了挑釁。
我平靜地接過手機。
我的臉，清晰地出現在了葉檸的視頻畫面中。
葉檸看到是我，瞳孔驟然收縮，臉上寫滿了錯愕和慌亂。
“吳寒明？！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的眉頭緊緊皺起，語氣裏帶着不解和一絲不耐煩，“你先別鬧！有什麼事等我回去再說！我這邊正在談一個至關重要的合作！”
我看着屏幕裏那張曾經熟悉的臉，此刻只覺得無比陌生。
她以爲我在鬧？
我被她的愚蠢和理直氣壯氣笑了。
我對着鏡頭，冷冷地開口：
“很好，葉檸。”
“你的管理能力，你的個人品行，我考察完了。”
不等她反應過來，我把手機扔回給一臉懵懂的林傑。
緊接着，我掏出自己的手機，毫不猶豫地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瞬間，我的聲音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打印室，也傳到了外面豎着耳朵聽的員工耳中：
“媽，不用考察了。”
“讓葉檸立刻滾回來，帶着離婚協議，來公司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