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朝陽初升,金色的光芒穿透竹林的縫隙,在崎嶇的山路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楚懷殤和蘇遺玉肩並肩,步履匆匆地趕往鎮雲峰。山風獵獵,帶着一絲清冷的溼意,卻吹不散兩人心中的沉重。

“師兄,你還好嗎?”蘇遺玉側頭看向楚懷殤,他雖然面色如常,但眼底深處那抹疲憊與凝重卻無法掩飾。

楚懷殤搖了搖頭,輕聲嘆道:“師傅所言,實在令人心驚。軒轅劍……蚩尤魔魂……這些上古秘聞,竟與我們如此貼近。”他頓了頓,又道:“更讓我不安的是,師傅所說的軒轅劍,與我近來夢中所見的那柄古劍,竟是如此相似。”

蘇遺玉聞言,小臉也變得嚴肅起來。“師兄,你說的那個夢,就是那柄若隱若現,一直在呼喚你的寶劍嗎?”她曾聽楚懷殤零星提及,但從未深究。

“正是。”楚懷殤點頭,“夢中混沌一片,那劍散發着吸力,誘我前去。醒來後,總覺心神不寧。如今想來或許便是軒轅劍中的蚩尤魔魂在作祟,試圖引誘我。”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疑惑與警惕,但更深處,卻隱隱有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宿命感。

“那可如何是好?”蘇遺玉擔憂道,“師傅也說了蚩尤魂魄邪性深重會不斷吸納天地靈氣。若它能影響師兄的夢境,豈不是說它已然強大到某種地步?”

楚懷殤沉吟片刻,目光望向遠方那被雲霧繚繞的鎮雲峰。“師傅既然將這任務交予我們,定然有所考量。而且,他還傳授了我破解封印之法,以及‘無我忘我’秘術。想必,這便是應對之策。”他握緊了手中的竹簡,只覺得其沉甸甸的重量,不僅僅是秘籍,更是沉甸甸的責任。

“無我忘我……”蘇遺玉輕聲念着,她知道這門逸飛門秘術的威名也知道其施展的代價。她看向楚懷殤的眼神中,除了擔憂,更多了一份堅定:“師兄,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

楚懷殤心中一暖,對着蘇遺玉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有師妹在側,此行縱有千難萬險,也並非孤身一人。

兩人不再多言,加快了腳步。隨着山勢漸高,周圍的竹林逐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嶙峋的怪石和古老的鬆柏。山頂之上,雲霧繚繞,一座古樸的石室若隱若現,仿佛自洪荒時代便矗立於此,遺世獨立。

這便是鎮雲峰頂的石室,逸飛門歷代祖師清修之地亦是軒轅劍封印之地。

石室門口,兩尊石獅風化嚴重面目模糊,卻依然透着一股莊嚴肅穆。楚懷殤推開沉重的石門,一股古老而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帶着淡淡的香灰與塵土的味道。

石室內部空曠而幽深,只有正中央擺放着一個古樸的石台。石台之上,靜靜地安放着一個長方形的劍匣。劍匣通體由不知名的玄鐵鑄造,表面刻滿了繁復古老的符文,其上隱約流動着一層淡淡的青光,仿佛有生命一般。

當楚懷殤的目光落在劍匣之上時,他的心髒猛地一縮。一股熟悉的吸力,比夢中更加強烈,瞬間籠罩了他。他感到自己的靈魂深處,仿佛有一個無形的聲音在狂躁地呼喚,那不是言語,而是一種純粹的意念,充滿了渴望與憤怒,直指他的心神。

“師兄!”蘇遺玉敏銳地察覺到楚懷殤的變化,她看到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身體也微微顫抖。

楚懷殤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劇痛讓他瞬間清醒過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悸動。這便是軒轅劍中的蚩尤魔魂嗎?僅僅是接近,便有如此強大的影響力。

他走上前,按照師傅所授之法,從袖中取出一枚刻有符文的玉佩,將其按在劍匣的特定位置。隨後,他雙手結印,口中默念晦澀的咒語。隨着咒語聲起,那玉佩發出柔和的光芒,劍匣表面的符文也隨之亮起,青光流轉,如呼吸般起伏。

蘇遺玉在一旁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她能感覺到石室內彌漫着一股無形的壓力,仿佛有什麼遠古的巨獸即將蘇醒。

楚懷殤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抵抗他的咒語。那股力量充滿了邪惡與狂躁,試圖沖破封印,掙脫束縛。他體內的真氣如潮水般涌動,全力維系着咒語的施展。

終於,隨着一聲輕微的“咔噠”聲,劍匣表面的符文光芒驟然大盛,隨即又迅速內斂。玉佩自動脫落,劍匣上的封印似乎已被暫時解開。

楚懷殤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劍匣冰冷的表面。那一瞬間,他腦海中轟然炸開仿佛置身於那片混沌的夢境之中。他“看到”了一柄劍,一柄通體漆黑,散發着滔天魔氣的巨劍,劍身之上,無數冤魂厲鬼在嘶吼咆哮,而劍柄處,一道血紅色的身影正沖他發出無聲的狂笑。那聲音那景象直沖他的三魂七魄,讓他幾乎要失去理智。

“師兄!!”蘇遺玉驚呼一聲,她看到楚懷殤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的臉頰滑落,雙眼緊閉,身體搖搖欲墜。

楚懷殤猛地抽回手,大口喘息着,胸口劇烈起伏。他強忍着腦海中那股撕裂般的劇痛,努力保持清醒。

“我沒事。”他聲音沙啞,帶着一絲顫抖。他知道,這不是蚩尤魔魂的實體攻擊,而是精神層面的侵蝕,試圖在他解開封印的瞬間,趁虛而入。

“這劍匣……”蘇遺玉看着那靜靜躺在石台上的劍匣,眼神中充滿了敬畏與恐懼。

“這就是軒轅劍,也是蚩尤魔魂的囚籠。”楚懷殤沉聲說道,他重新將玉佩收好,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劍匣從石台上抱起。劍匣入手冰冷沉重仿佛承載着千年的血腥與怨念。

“我們走!”楚懷殤抱着劍匣,一刻也不願多留。

就在他們即將走出石室的那一刻一股無形的波動從劍匣中擴散開來穿透了石室,向着逸飛門的方向蔓延而去。那波動微弱,常人難以察覺,卻蘊含着一絲難以言喻的狂躁與誘惑。

……

與此同時逸飛門洛寒川的居所。

洛寒川怒氣沖沖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一腳踢翻了案幾上的茶杯,瓷器碎片散落一地。他雙拳緊握,指節發白,眼中充滿了被背叛的痛苦與不甘。

“偏心!真是偏心!”他低聲嘶吼着,師傅那句“把控力不足,易受外力所誘”像根毒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頭。他自認天資過人,武功在同輩中無人能及,爲何師傅就看不到他的努力?爲何所有的信任和重任,都給了楚懷殤那個“乳臭未幹”的師弟?

他走到窗邊,望着鎮雲峰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師傅不讓他去他偏要去!他要證明,他洛寒川才是逸飛門最優秀的弟子,他才是那個能夠承擔重任的人!

就在他下定決心的瞬間,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波動,穿透了重重阻礙,直達他的心神。那波動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誘惑,像一個低語的魔鬼,在他耳邊輕聲蠱惑:“去吧……去證明自己……那力量,本該屬於你……”

洛寒川猛地一怔,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他體內蠢蠢欲動,仿佛在回應着那股波動。那是一種渴望,一種對力量的極致渴望,瞬間點燃了他內心深處的不甘與野心。

他沒有絲毫猶豫,轉身沖出房門,朝着鎮雲峰的方向狂奔而去。他要追上楚懷殤,他要奪回本該屬於他的“重任”!他並不知道,他所感受到的那股波動,正是軒轅劍中蚩尤魔魂在短暫解封時,所散發出的邪惡氣息,而他那顆被嫉妒與不甘腐蝕的心,此刻正被這股氣息悄然牽引着,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深淵。

在洛寒川身後不遠處的樹影中,一個身着黑衣的瘦削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他從懷中掏出一枚烏黑的玉石,玉石之上,赫然刻着九黎一族的古老圖騰。

“魚兒上鉤了……”黑衣人沙啞地低語,聲音在山風中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

命運的齒輪,已然加速旋轉。軒轅劍的六十年之期,注定不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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