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照例交公糧這晚，丈夫的患者突然發來一條語音：
“陸醫生，我現在胸口又漲又難受，你能不能過來幫我揉一揉？”
本來還興致淡淡的他，一下就來了精神。
一把將我從身上推了下去。
看着他穿衣打領，動作一氣呵成。
我輕笑着開口：
“離婚吧，陸宇珩。”
聞言，他一臉匪夷所思：
“我和淼淼只是單純的醫患關系，她身體不適，我去給她檢查一下有什麼問題嗎？”
“爲了這點小事你就要和我鬧離婚？”
我不假思索道：
“對，就爲了這點小事。”
1
“宋昭鈺，你非要現在鬧？”
他快速系着襯衫紐扣，語氣越來越冷：
“我這些年給那麼多女人做過手術，看過摸過的數都數不過來，之前不見你吭聲，怎麼就偏偏要計較這一次？”
我冷笑一聲：“陸宇珩，你大半夜的跑去找別的女人，我爲什麼不能計較？”
“別說這麼多了，離婚吧。”
聞言，陸宇珩氣的一把扯下領帶：
“宋昭宇，我看你是更年期提前了吧，就喜歡沒事找事！”
他突然拽起我的手，聲音也驟然抬高：
“既然你非覺得我和林淼淼有什麼，那你就跟我一塊兒去診所，省得你一天到晚瞎想！”
半小時後，我們開車趕到了診所門口。
林淼淼早已等候多時了。
見她一臉難受的樣子，陸宇珩立刻換上關切的神情。
看到我，林淼淼故作驚訝：
“陸醫生，怎麼嫂子也一起過來了？”
陸宇珩扭頭看了我一眼，立刻譏諷道：
“呵，你嫂子她好奇我平時是怎麼給患者檢查的，非要來看看，淼淼，你別介意啊。”
林淼淼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意味不明笑了笑。
在我準備一起進檢查室時，陸宇珩突然攔住了我：
“連這你也要看？”
一旁的林淼淼趕緊裝模作樣打起圓場。
“哎呀，沒事的。”
她轉向我，茶裏茶氣說着：
“嫂子也許就是疑心重，不放心呢。”
她又故意瞥了我一眼，輕笑一聲：
“嫂子，你丈夫是這麼優秀的整形科醫生，怎麼...沒讓他也給你做下豐滿手術呢？”
聽到這話，陸宇珩噗嗤一下笑了起來：
“她都做了全切了，哪還有做豐滿手術的條件？”
2
聞聽此言，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疼的快要喘不過氣。
七年前，我不幸患上乳腺癌。
等發現時情況已經不容樂觀。
爲了活下去，我不得已選擇了全切手術。
術後，看着自己胸口處那猙獰的疤痕。
我幾近崩潰，甚至一度抑鬱。
在那段最難熬的日子裏，是陸宇珩陪我度過的。
他承諾，不管我變成什麼樣都會對我始終如一。
在他眼裏，我永遠都是最美的。
可現在，陸宇珩卻當着另一個年輕女人的面。
親手撕開了我的舊疤。
這時，林淼淼得意瞥了我一眼，接着不緊不慢解開了衣扣。
故意挺着腰枝，露出那傲人的曲線。
像是在炫耀她的資本。
陸宇珩伸手就要檢查，我馬上出聲打斷：
“陸宇珩，你好歹也是個專業的醫生，給患者檢查怎麼連手套都不戴？”
聞言，他猛的抬起頭。
像是被人戳破了小心思，耳根頓時發燙。
立馬不耐煩瞪了我一眼：
“我不戴手套是爲了確保檢查的手感，我可是專業的醫生，難道還需要你來指導？”
說完，他的手掌直接覆了上去。
林淼淼立馬就嬌滴滴哼了一聲，還主動抓住陸宇珩往自己胸口按：
“陸醫生，就是這個地方...這兒..你再用力檢查一下。”
看着這臉紅羞臊的一幕，我幾乎要咬碎牙齒。
攥緊拳頭，扭頭走出了檢查室。
可陸宇珩卻故意在我背後叫嚷：
“不是說要全程盯着我嗎，怎麼這就走了？回來繼續看啊。”
等檢查結束後，林淼淼戀戀不舍穿好了衣服，沖陸宇珩甜甜一笑：
“謝謝陸醫生，這麼晚了還來幫我按摩，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她起身準備離開時，陸宇珩卻一把拉住了她：
“淼淼，都這麼晚了，你回去恐怕也打不到車，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
林淼淼一聽這話，故作扭捏道：
“陸醫生，這也太麻煩你了吧，實在怪不好意思的...”
然而她的身體卻很誠實，直接就往車的方向走去。
甚至搶先一步坐上了副駕駛。
隨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
林淼淼轉頭沖我抱歉笑了笑：
“哎呀，嫂子，我忘了你也在呢。”
“以前每次陸醫生幫我檢查完，都會主動送我回家，一來二去的我就坐習慣了...”
聞聽此言，我頓時渾身一僵。
每次？
像這樣的“檢查”，陸宇珩到底和她做過多少次？
3
陸宇珩一邊啓動車子，一邊不耐煩解釋：
“淼淼她平時上夜班多，做完手術後也只有下班才有時間來找我復檢，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去多不安全，我送送她有什麼不對的嗎？”
說完，他冷冷掃了我一眼。
“你就坐後座吧，別這麼多事。”
我攥緊拳頭，忍着一腔怒火坐上了後排。
一路上，陸宇珩和林淼淼在前面聊得火熱。
笑聲不斷，完全把我當成了空氣。
我望着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心一點點沉下去。
這半年來，陸宇珩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冷淡。
回家越來越晚，連夫妻生活都敷衍了事。
起初，我只覺得和他老夫老妻了。
沒有以前那般幹柴烈火，平平淡淡的也算正常。
可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他轉變的原因。
想着這些，我的手無意間碰到了座位縫隙。
指尖很快傳來異樣的感覺。
我皺着眉伸手一掏。
下一秒，渾身血液驟然凝固。
——那竟是一件蕾絲內衣。
很快，林淼淼也透過後視鏡看到了這一幕。
她尖聲叫道：
“哎呀，我說我的內衣怎麼少了一件，原來是上次不小心落在車裏了！”
我死死捏着那件內衣，聲音發抖：
“陸宇珩，爲什麼她的內衣會在這兒？！”
不等陸宇珩解釋，林淼淼立刻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嫂子，都是我不好，上次我胸口實在脹痛的厲害，就順手把內衣給脫了…結果放在後座忘了拿走。”
“你千萬別誤會，陸醫生他也不知道這回事。”
這一瞬，我終於忍不住爆發：
“林淼淼，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你把內衣塞的嚴嚴實實的，卻露了條肩帶出來，不就是故意等着讓我發現？”
話音剛落，陸宇珩猛的一腳踩住刹車。
車子急停在了路邊。
他轉過頭，臉色鐵青沖我怒吼：
“宋昭鈺，你夠了！”
“都說了我和淼淼是清白的，你能不能別總是思想這麼齷齪？”
“要像你這樣，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那就別過了！”
我紅着眼眶，聲音已然嘶啞。
聞言，陸宇珩額角青筋暴起。
下一秒他快步下了車，打開後座的車門大叫：
“好，那你現在就給我滾下去！”
“我真是受夠你了，一天天的就喜歡無事生非，你現在怎麼變成這種蠻不講理的潑婦了？！”
我緊咬着下唇，心髒刺的一陣生疼。
抓起包就下了車。
可就在這時，夜幕中轟然炸開一道雷聲。
下一秒，暴雨傾盆而落。
林淼淼搖下車窗，一臉假惺惺的擔憂道：
“陸醫生，你把嫂子丟在這兒會不會太不安全了啊？而且現在下了這麼大的雨......”
陸宇珩冷笑一聲，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有什麼不安全的，她這個樣子難不成還會被男的給盯上？”
“正好...也讓她淋個雨好好冷靜冷靜。”
說完，他便毫不猶豫啓動了車子。
在雨幕中揚長而去。
冰冷的雨水砸在我臉上，和滾燙的淚水混在一起。
我站在暴雨中，渾身溼透。
卻感覺不到一絲冷意。
因爲心，早就涼透了。
4
我在暴雨中走了將近一個小時。
回到家，屋內一片漆黑，陸宇珩沒有回來。
我顫抖着打開手機，朋友圈第一條就是林淼淼剛發的動態。
照片裏，陸宇珩正坐在她家的餐桌前，面前是熱氣騰騰的火鍋。
配文寫着：
【試過那麼多次陸醫生的“手藝”，當然也得讓他嚐嚐我的手藝啦~】
我關掉手機，拖着溼透的身體倒在床上。
頭痛欲裂，卻抵不過心裏的痛。
第二天醒來時，我艱難地睜開眼。
看到陸宇珩正坐在床邊，眼裏帶着一絲愧疚。
“老婆，對不起..昨晚的事是我不對。”
我別過臉去，喉嚨火辣辣的疼。
他嘆了口氣，起身時說：
“診所還有事，我先過去了，對了...”
他頓了頓，“我給你準備了生日驚喜，放在快遞站了，等你好些了記得去拿一下。”
聽到生日禮物四個字，我的心微微一顫。
原來我的生日，他一直都記得。
傍晚，燒退了些。
我去快遞站取回了那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回到家時，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菜肴。
陸宇珩正在廚房忙碌。
讓我沒想到的是，林淼淼也在。
“嫂子回來啦！”
陸宇珩從廚房探出頭，臉上帶着久違的笑容。
林淼淼滿眼期待盯着我手裏的快遞，咧嘴一笑：
“嫂子，快拆開看看吧，這可是我和陸醫生一起挑的，你一定會喜歡。”
我深吸一口氣，慢慢拆開包裝。
等看清裏面的東西後。
大腦“嗡”的一聲炸開，心跳瞬間停滯。
5
這份所謂的“生日驚喜”。
居然是一對仿真胸墊。
我一時失神沒能拿穩，快遞盒瞬間脫手掉落。
那對仿真胸墊在地板上彈了幾下，發出咣當聲響。
像是對我無聲的嘲諷。
見狀，林淼淼不禁尖叫：
“嫂子！你怎麼給扔地上了，是不喜歡我給你挑的禮物嗎？”
我胸口劇烈起伏，眼前一陣陣發黑。
等緩過神，我才紅着眼瞪向她。
咬牙切齒：
“林淼淼，你故意的？”
“嫂子...你在說什麼呀？”
林淼淼委屈眨了眨眼，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是聽陸醫生說，你這些年一直很在意當初做了全切手術的事...我只是想幫你找回女人的自信啊...”
說着，她就湊上前想拉住我的手。
“滾開！”
我怒火攻心，一把甩開她。
可分明沒用多大的力道，林淼淼卻整個人誇張的向後跌坐在地。
捂着胸口泫然欲泣：
“嫂子，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聽到動靜，陸宇珩火急火燎從廚房沖了出來。
看到眼前的一幕，他臉色驟變：
“宋昭鈺，你他媽的又發什麼瘋！？”
“陸宇珩，你這個畜生...”
我指着地上的假胸墊，聲音顫抖不已。
這一刻，我的眼淚再也無法克制。
可陸宇珩卻滿不在意掃了我一眼，接着冷笑：
“怎麼，你不是一天天的都對自己的身材自卑嗎，我送你這個不是正合適？”
話音剛落，跌坐在地上的林淼淼突然發出痛苦的呻吟：
“陸醫生...我好痛。”
聞言，陸宇珩也顧不上繼續懟我，立刻蹲下身替她檢查。
在確認無礙後。
他忽然起身快步沖向我，揪住我的衣領。
用力撞到牆上：
“宋昭鈺，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
“你不喜歡假的是吧？好！我今天就給你弄對真的，省得你再發神經！”
6
隨後，陸宇珩強行將我拖去了診所的手術室。
“陸宇珩，放開我！”
我拼命扭動着身體，卻被他用束縛帶牢牢固定住四肢。
他冷笑着拿出輸液瓶，臉上只有對我的憎惡。
隨着針頭刺入血管的瞬間，一股灼燒般的疼痛順着靜脈蔓延開來。
我痛苦的弓起背，卻再次被他死死按住。
“這藥會讓你每分每秒都體會到被穿心蝕骨的滋味。”
他俯身在我耳邊低語：
“誰讓你這麼不識好歹，一而再的惹惱我。”
林淼淼站在門口，臉上掛着假惺惺的擔憂：
“陸醫生，這藥萬一輸液過量可是會出人命的，嫂子雖然有錯，但也不至於這麼懲罰她吧...”
聞言，陸宇珩輕蔑一笑，摟着她頭也不回往外走去。
“放心吧，我設置好了定時裝置，二十分鍾後就會停止輸液的。”
“這段時間，正好讓她長長記性。”
在我沙啞絕望的嘶吼中，手術室的門被重重關上。
我眼睜睜看着藥液一滴一滴流入血管。
每一滴都像滾燙的岩漿，灼燒着我的每一寸神經。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嚐到血腥味。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我盯着牆上的時鍾，看着秒針緩慢移動。
可那剝皮抽筋一般折磨的痛卻愈發劇烈。
好不容易熬過漫長的二十分鍾後，我早已滿身大汗。
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快沒了。
可這時，我卻驚恐的發現吊瓶裏的藥液根本沒有停下。
這才意識到，陸宇珩設置的定時裝置出了問題。
“救...命...”
我的喉嚨幾乎發不出聲音，只能絕望的看着藥液繼續流入體內。
視線也逐漸變暗...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推開。
“宋昭鈺，現在知道錯了嗎？”
陸宇珩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他走到手術台前，不耐煩的拍了拍我的臉：
“別裝死，我問你話呢！”
下一秒，陸宇珩卻意識到了不對勁。
——我的身體，冷的像冰。
他心口一慌，目光顫抖着移向輸液瓶。
在看見其中的藥液仍在滴落後。
陸宇珩的瞳孔驟然收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