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國公府,正院大堂。
整個府邸掛着白布,哭聲一片,連府院的上空都彌漫着悲傷的氣息。
大堂正前方停放着一口棺材,不過大家都清楚那裏面並沒有屍體,只有顧國公府大公子顧臨盛的衣物。
一個多月前,顧臨盛在新婚之夜領兵出征,本來想建功立業後回來繼承爵位,結果卻傳來從戰場失蹤的消息。
軍中的人找了三天,在懸崖下找到了穿着顧臨盛盔甲的屍骨,確定了他的死亡,只能八百裏加急,向京中上報了他的死訊。
戰事還沒有結束,沒有辦法把他的屍骨運回來,國公府只能爲他立了衣冠冢。
一名年輕的婦人跪在那裏燒紙,在有客人上門祭拜的時候就站起來向他們回禮。她容顏憔悴,眼裏滿是木然之色。
“這秦氏真是可憐,新婚當天丈夫出征,年紀輕輕就要守寡。”
“如此年輕,顧家應該會放她回娘家吧?”
“那你太不了解顧家了。這顧家世代從軍,嫁進他們家的女人必須爲他們家的男人守節。”
“如果秦家還像十年前那樣有權有勢倒是能爲她做主,可惜她爹娘走後,秦家就沒有爲她做主的人,她現在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
“聽聞顧老夫人白發人送黑發人,已經病倒了。國公夫人在三年前喪夫後,一直等着兒子繼承爵位,現在兒子沒了,也怒極攻心,吐血不起。現在整個顧國公府竟只有一個新寡婦操持着。哦,對了,還有一個眼睛不太好的庶子。”
“說起來嫡子沒了,這國公府的爵位應該給那個庶子了吧?”
“那庶子的眼睛有疾,這樣的人怎麼繼承爵位?以我看,這爵位怕是要便宜旁支。顧家是個大家族,旁支還有好幾房人在虎視眈眈地盯着呢!”
秦雲徽偷偷揉了揉酸疼的膝蓋,在心裏臭罵那些長舌之人。
“這些人有完沒完了?他們拜祭好就滾啊,跑到這裏來嚼舌根子。”
【宿主稍安勿躁。宿主,我所有的能量只夠維持傳送你去各個位面,並且把你的劇情發布給你,沒有辦法給你其他方面的幫助,所以你要自力更生哦!】
“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好嘞,小的跪安了。】
系統走後,秦雲徽見上門看笑話的人絡繹不絕,身子朝旁邊傾倒,閉上了眼睛。
“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少夫人受不了打擊昏倒了。”
國公府,如安院。
秦雲徽慢慢地睜開眼睛,見旁邊坐着顧老夫人歐陽氏,顧夫人楊氏站在歐陽氏的身側。
“可憐的孩子,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好些了嗎?”
“祖母,你讓我去了吧,我不想活了。”秦雲徽嗚咽哭泣。
“說什麼糊話?你的人生還長着呢,國公府不會虧待你的。”歐陽氏拉着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眼裏滿是心疼。“我當年守寡時也只有二十歲,幸好有一子才撐下來。我明白你的痛苦,但是孩子,撐過這段時間,你就熬過來了。”
“祖母,你還有一子慰藉,我卻什麼都沒有。幸好府裏還有二公子可以繼承爵位,要不然咱們祖父守住的爵位就要流落到旁支了。”
楊氏臉色難看:“他一個瞎子,憑什麼可以繼承爵位?”
國公府二公子顧懷錦在十歲那年摔了一跤,眼睛半失明,從此便很少出府。
他是楊氏的貼身婢女生下的孩子。據說當年國公爺吃醉了,拉着美貌的婢女上了床,就那一夜有了這個孩子。婢女母憑子貴,成爲了妾室,但是當家主母手段極高,把國公爺看得緊緊的,讓他再也沒有去看過那對母子。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小心嚇着了雲徽。”歐陽氏皺眉,“我知道你心裏悲傷,這裏不用你了,你回去休息吧!”
楊氏福了福身,離開了如安院。
秦氏失去丈夫,守了寡,心裏悲傷。她這個母親失去了唯一的兒子,那樣的傷那樣的痛是她的十倍百倍。要不是歐陽氏派人去找她過來,她根本不想踏進如安院。
楊氏對這個兒媳婦十分不喜。在她看來,這個兒媳婦就是個掃把星。如果她兒子不娶她的話,說不定不會發生這樣的慘事。
說起來這門親事還是她丈夫在時與秦家訂下的,那時候秦父還是丞相。不過,秦父病逝後,秦家就沒落了。
楊氏走後,歐陽氏又拉着秦雲徽安慰了幾句。
此時,她的心情也很凝重。
秦雲徽的話提醒了她,讓她不得不考慮目前最大的難題,那就是爵位繼承人。
如果爵位旁落,她這個國公府的老夫人就得給繼承爵位的那支騰位置。當初她的丈夫爲了這個爵位耗盡心神,好不容易才打敗那幾支競爭對手,坐穩這個位置。
如今因爲子嗣凋零,就要把爵位讓出去,她哪裏甘心?
就算她願意把到手的榮華富貴讓給別人,只怕百年之後也沒臉見自己的丈夫。
她這一房只剩老二那個庶子。如果他一切健全,倒是沒什麼問題。楊氏介意庶子搶了爵位,在她這裏卻沒有什麼關系,反正都是她的孫子,誰繼承這個爵位都無妨。
只是這個庶孫的眼睛有疾,根本沒有辦法繼承爵位。
“如果夫君沒有走那麼急,我在新婚之夜爲他留下一子,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爲難了。”
歐陽氏的眼裏閃過亮光:“你說得對。咱們這支的爵位不用旁落,自然會有子嗣繼承。”
秦雲徽停止哭泣的動作,抬起那張憔悴的小臉,迷茫地看着歐陽氏:“祖母,你的意思是公爹還有其他孩子?”
“你公爹只有兩個孩子,一個是你夫君,二個是你小叔子顧懷錦。”
“那你說的子嗣是……”
“你丈夫才剛離開一個多月,如果這個時候你懷上子嗣,對外宣稱是他留下的遺腹子,誰能說不是?”
“啊……”秦雲徽掩嘴,“可是……夫君當時走得急。”
“誰知道你們沒有同房?你說同了,誰敢質疑你們房裏的事情?只有這樣,爵位有人繼承,你也有兒傍身,以後你就是國公府最尊貴的老夫人。”歐陽氏拍了拍秦雲徽的手背,“祖母會安排好的,你只管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