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兒高考結束，小姑子提議全家去澳門旅遊。
下了飛機，她卻把房產證往桌上一丟，指着我的鼻子。
“我拿我的房和你賭，你女兒的這次的高考成績絕對沒有我兒子考的高！”
婆婆也在一旁跟着起哄：“人爭一口氣，你們可不能認慫！”
老公也催促着我將新買的寶馬車鑰匙放上賭桌。
她們信心滿滿，只因外甥自稱綁定了高考換分系統。
婆婆和小姑子就篤定了平日裏次次倒數的外甥和我品學兼優的女兒成績交換。
我在他們胸有成竹的目光裏放上了寶馬鑰匙，同時將新買的大平層房產證放了上去。
朝着小姑子挑釁：“要賭就賭大點。”
直到小姑子急紅了眼將自己和婆婆的全部身家都放上了賭桌，我笑了。
因爲只有我知道，所謂的換分系統不過是不學無術的外甥在高考前一天看小說入了迷，下意識說出口的胡話。
1
高考結束，我和女兒正相談正歡，她滿臉雀躍的和我商量這次畢業旅行要去哪個城市。
“媽，我這次感覺發揮的特別好！”
看着女兒自信的模樣，我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發：“乖女兒就是最棒的！”
小姑子牽着外甥這會兒笑眯眯的走了過來。
看到我女兒臉上的笑容，平日裏愛和我攀比的小姑子臉上的笑意罕見的增了幾分，同時往我們手裏塞了兩張機票。
“嫂子，高考結束，我們就帶着孩子們去澳門玩玩吧。”
我有些驚訝，畢竟她往日最和我這個嫂子不對付。
不過畢竟是一家人，也許她正是外甥高考結束了心情好。
我也正有心想帶女兒放鬆放鬆心情，得知老公已經陪着婆婆去往機場，我便輕裝上陣帶着孩子和小姑子一起去往機場。
下了飛機，小姑子拉着我們就上了車。
手上行李都沒來得及放下，就被小姑子一路帶着上了包間。
而外甥卻突然尿急，說了一會兒就來後急匆匆就去了廁所。
推開門，裏面坐滿了各路親戚。
老公見到我和女兒，頓時笑着起身迎接，從我手裏接過行李箱。
而婆婆臉上也始終掛着溫和的笑，向我一一介紹在座的人。
竟然全是婆婆老公那邊的親戚？
我眉毛一挑，老公按着我的肩膀坐下。
“今天可是個重要日子。”老公語氣上揚。
我點頭，高考剛結束，這可是女兒一生的大事。
“是啊是啊，小雅啊，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啊。”婆婆話說的意味深長。
我只當婆婆是說女兒的一件人生大事終於了結，便笑着點頭。
周圍的親戚們也跟着笑呵呵的附和，我正想起身說幾句客套話，就見小姑子突然拍了下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似笑非笑的從包裏拿出房產證往桌上一丟。
“李雅，我拿我的房子和你賭這次的高考成績，是你女兒高還是我兒子高！”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包間裏的人都聽得清楚。
我被她說的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她面露嘲諷的開了口：“我先告訴你，澳門這邊是允許賭博的。”
“我剛剛去接你，還看到你女兒得意得很說發揮的好呢。”
“嫂子，你難道連這點和我賭成績的膽量都沒有？”
周圍的親戚本就是他們那邊的，這會兒也是跟着附和對着我調笑。
“是啊是啊小雅，這高興的日子就要整點有意思的嘛！”
“不要掃大家的興，你也趕緊下注。”
“可不能比你小姑子佳佳出的少哈。”
他們一人一句就開了賭局，把我給架了起來。
我皺着眉頭，對這種所謂的樂子沒半點興趣：“我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
別說來的匆忙，我本意就是帶女兒來散心，根本不可能帶什麼車鑰匙、房產證之類的。
更何況我女兒從小就品學兼優，一直以來都名列前茅，是省狀元的有力競爭者。
而外甥從小就沒什麼讀書的天賦，年年倒數不說，在學校除了睡覺就是打遊戲。
壓根沒有比成績的必要。
想到這，我正想開口勸兩句小姑子，就見一直沉默的老公突然拿出了我的寶馬車鑰匙放在了桌上。
2
“爸爸，你怎麼跟着姑姑胡鬧啊！”女兒聲調都拉高了，顯然被老公這一手打了個措手不及。
而同樣傻眼的還有我。
這輛寶馬車是我的代步車，一直以來鑰匙我都放在包裏。
偏偏今天找不到，只能匆匆忙忙打了車。
看着老公眼底的心虛，我的語氣也冷了：“佳佳胡鬧，你也跟着胡鬧嗎？”
小姑子一直都看不慣我，這在全家都不是不知道的事。
小到比講價講到了多低的價格、平時穿的衣服是什麼牌子；大到房子的價格、車子的品牌......
她在所有人面前和我比不是一次兩次，每次老公都會打着哈哈過去。
怎麼偏偏這次就跟着認真了？
老公在我的目光下抿了抿唇，然後緩緩開了口。
說出的話卻讓我的心寒了幾分。
“老婆，就陪我妹妹賭一次吧，反正你輸了也只是一輛車而已。”
“就當我們送給妹妹的，好嗎？”
送給她的？
我真是想不通老公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女兒當了我的嘴替，毫不留情的就懟了她的爸爸：“爸爸，什麼叫輸了就當送給姑姑的？”
“先不說我的成績會不會輸。”
“我媽的車五十萬，姑姑的房子還是城郊的老破小，破了天就三十多萬，哪裏有可比性？”
女兒爲我打抱不平：“那是我媽自己賺錢買的車，平時寶貝得很，你一句送人就送人了。”
“問過我媽的意見了嗎？”
女兒從小就是個敢說敢做的性子，從小在我的培養下從不會怯場。
哪怕面對的是自己的爸爸，也依舊敢上去爭一爭。
我看着堅定站在我這一邊的女兒，剛剛被老公刺痛的心熨帖了幾分。
小姑子卻不樂意了，黑着臉就教訓我女兒：“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
“我那房子怎麼了？我那房子好得很！”小姑子最見不得別人說她的不好，當即就上下掃視着我女兒，“果然和你媽一個樣，狗眼看人低。”
“你以爲你媽那車很好嗎？真的有錢早就開百萬豪車了！”
她對着我的車一通嫌棄，仿佛我的寶馬是多麼瞧不上眼的東西。
周遭的親戚也跟着數落起來：“女孩子氣性不要這麼大喲，不然嫁不出去哦！”
“這都什麼家教，小小年紀這麼潑辣。”
“小雅啊，你真該好好管管了！”
而婆婆更是作狀苦口婆心的勸：“從小我就說你這個女兒性格不好，你不聽。”
“這下好了，鬧得親戚們都看了笑話！”
“你這小丫頭也是，這車就算送給你姑姑又怎麼了，我們一家人講究什麼！”
婆婆臉上掛着笑，說的話卻每一句都在打壓我女兒，把我捧在手心裏疼愛的女兒貶到了塵埃裏。
在她嘴裏，我女兒就什麼都不是了。
女兒咬着唇，被一堆長輩年紀的親戚指着貶低，她到底是個十八歲的孩子，還是忍不住紅了眼圈。
但她並不退縮，還想着和他們爭一爭，我卻站起身擋在了女兒身前。
眼底的冰冷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小姑子皮笑肉不笑：“嫂子，我也是爲了你和你女兒好。”
“我這是替你管教你女兒呢！”
我冷冷一笑，再也沒了心情維持表面的禮貌：“我的女兒用不着你們誰來管教，她好得很。”
今天是女兒高考結束的歡喜日子，我不想鬧得太難看，壞了女兒的心情。
“既然你這麼瞧不上我的車，我也沒心思和你胡鬧。”
說着，我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寶馬車鑰匙。打算拿完趕緊走人。
老公卻按住了我的手，神情晦暗不明。
在我的注視下，他開了口。
“老婆，這車是你婚後買的不算婚前財產，我也有一份。”
他把我的手往下壓了壓，我的掌心被寶馬車鑰匙硌的生疼。
“送給我妹妹，聽我的，好嗎。”
3
他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了這些話，仿佛在說什麼尋常的話。
掌心的疼還在傳來，心口處的刺痛卻更加清晰。
他句尾的語氣充滿了肯定，不容我的質疑。
我想不出他是怎麼這麼理直氣壯說出這種話的。
這車無論是落地還是後續保養，他一分都沒出。
現在他卻有底氣在這裏和我說他也有份，還讓我將車拱手讓人？
簡直是老壽星聽了都得上吊，氣笑了。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婆婆就柔柔的開口：“小雅啊，你本身也不缺這一輛車的，幫助幫助你小姑子也挺好的。”
“當初我就看中你的善良，哪怕你爸媽拼死拼活都要求做婚前財產公證，拿這個來羞辱我兒子我也忍了。”
她說的淚眼婆娑，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只因爲我兒子喜歡你，我這老太婆什麼也忍得了。”
“如今我這小女兒不過是想要輛車，還是和你打賭，給足了你臉面了。”
“小雅，聽媽的，咱們就大方點。”
她過來拉着我的另一只手，不斷地拍啊拍，眼裏滿是慈愛。
空閒下來的那只手卻伸向了我老公帶來的行李包裏，沒有絲毫猶豫的拿出了一份房產證。
看清楚的一刹那，我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
那是我婚前爸媽給我買的大平層，也是我們現在住的地方。
更是小姑子打着高考的名義，帶着婆婆和外甥擠過來住着的地方。
現在我要是還不懂他們什麼心思，那我就真的是蠢笨如豬。
我冰冷的目光落在老公臉上，卻仿佛在灼燒他一般讓他匆忙的偏開了頭。
婆婆還在規勸，主打的就是一個讓我大度：“小雅，你小姑子也不容易，這些年自己帶着一個兒子。”
“你外甥這次高考肯定考的好，你就認了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半點不自然都沒有，仿佛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滿滿的都是自豪。
我摸不通他們到底是爲什麼會認爲常年倒數的外甥，會在高考超常發揮到能夠碾壓我品學兼優的女兒的。
老公見我沒說話，也皺着眉來勸：“老婆，你有的夠多了。”
“我妹妹自己帶着孩子多不容易，你爲什麼不可以讓讓她呢？”
說着，他看向我的目光裏也帶上了不善。
“你都有這麼多了，爲什麼還要和她搶呢？”
我第一次覺得眼前這個相互陪伴近乎二十年的男人是這麼陌生。
我本就是低嫁，當初爸媽死活不同意，是我一點點求着才有了爸媽的鬆口。
當初老公答應我會對我好一輩子，會一輩子都只愛我。
要不是因爲愛他，我做了爸媽二十年的掌上明珠，怎麼可能低聲下氣去爲難自己的爸媽。
我的遷就、奉獻，在他們嘴裏卻成了老公一輩子的屈辱。
如今他更是爲了自己的妹妹就逼着我這個老婆做出犧牲，完全不考慮我的感受。
我望着眼前的男人，終究心冷了。
周遭他們的親戚也對着我指指點點。
“娶妻當娶賢，這種自私自利的女人要不得。”
“唉，當初我就不看好，果然還是我們那邊的女人好。”
小姑子望着站在風暴中心被圍剿的我，眼底寫滿了得意。
她宛如一個勝利者開始說起了風涼話：“李雅，你說說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
“我只是要和你打賭而已。”
她捂着嘴偷笑，仿佛已經看到了我手裏的房子和車都寫上她的名字。
她朝着我一步一步走近，湊到我耳邊沾沾自喜：“你不知道吧，我兒子可是有大才能的人。”
她低低的嘀咕着：“只要有了系統，你女兒永遠都不可能贏。”
她的聲音很小，我聽得迷糊，但系統兩個字卻在我的耳畔不斷環繞。
思考着，我突然想起了什麼。
看向他們的眼睛裏也多了幾分復雜。
然後手裏拿過寶馬車鑰匙和房產證，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我不顧女兒的阻攔，盯着小姑子：“我的房子價值三百萬，是我的婚前財產，只有我能做決定。”
“只要你拿得出同等價值的籌碼，我就和你賭。”
我看到了小姑子一下子猩紅的眼睛。
4
我能明顯感覺到在場的衆人都有一瞬間的怔愣。
然後是明顯粗重的呼吸聲。
特別是老公，他緊緊盯着我手裏鮮紅的房產證。
他比任何人都和這個房子有感情，無數次，他都幻想着房產證上的名字是他自己。
可惜，他的嶽父嶽母到最後都沒鬆口，唯一的要求就是婚前財產全部做公證。
小姑子更是急的團團轉，恨不得立刻把整個人都抵押換成籌碼。
可惜，我是不可能搞這一套的。
她左看右看，最後咬牙望向我老公：“哥，你說句話啊！”
那可是他們夢寐以求了許久的房子。
周遭的親戚也有些不淡定，紛紛開始暗暗驚呼。
“三百萬啊，我們這些人可買不起這麼好的房子。”
“老王家這下子真要發了！”
“不過我聽說佳佳的兒子不是常年倒數嗎......”
有人質疑，但很快就被各種聲音掩蓋。
然後有人拉着他到了後頭小聲說着什麼，我聽不清，只知道那個質疑的人一下子就瞪大了眼。
不斷的小聲喊着：“還有這種事？”
接連有人和他說的有鼻子有眼，到最後不信也信了。
老公看着小姑子，抿了抿唇，最後視線落在了我身上。
眼底是說不出的情緒。
女兒心有所感，扯了扯老公的袖子，小聲的叫了聲爸爸。
“爸爸，我們是一家人啊......”
老公卻看都沒看一眼，緩緩扯走了在女兒手裏被捏着的袖子。
手從我身側伸出，拿着一張銀行卡放在了桌上，老公平淡的聲音也一並響起。
“我替我妹妹出五十萬。”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睜大眼睛看着他。
誰都知道我是低嫁，所有人都認爲他手裏不可能有多少錢。
我女兒反應最大，幾乎是憤怒的跳了起來：“爸爸，你怎麼可以站在姑姑那邊對付媽媽？！”
“這些年你的工資卡不是在媽媽手裏嗎？”
剛剛成年的小孩並不能理解，爲什麼一向愛重媽媽的爸爸會做出藏私房錢、還拿着私房錢來對付媽媽的事情。
我對此卻毫無波瀾。
藏私房錢這件事，我知道他一定會做。
哪怕當年他信誓旦旦的說會把全部工資交給我，我也知道按他的性格肯定會自己留下一部分做打算。
我並不覺得錢必須全部給我，也由着他了，並沒有揭穿的意思。
只是如今，他拿着這份錢來對付我的樣子，宛若一把尖刀深深刺進我的心口。
老公並不能忍受女兒的指責，對着女兒就是一頓吼：“你插什麼嘴？”
“這是你老子我的錢，我愛怎麼用怎麼用！”
他望着我，一開始有些心虛，後來竟然有了幾分得意的譏笑。
“李雅，你還不知道吧。”
“我這些年不僅沒有把所有的工資都給你，還留下來不少。”
他看着我，用最不屑最高傲的目光，仿佛這些年被人嘲笑不如老婆的屈辱在這一刻都得到了釋放。
他眼珠子動了動，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又從自己的行李包裏掏出一本厚厚的卡冊。
裏面都是他的卡。
不同的卡裏面存的錢也不同，有的放了一萬，有的放了幾百。
我看着他一點一點說着，不由得感嘆他心思縝密。
誰說男人沒心機？人家是狡兔三窟，我老公這是狡兔十幾窟。
最後，他清點出來三十萬，又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我替我妹再出三十萬籌碼！”
他這句話說的特別的硬氣，下巴都揚了起來。
他看向我的目光裏也寫滿了報仇的快意。
到最後，在我面前溫和有禮了近二十年的男人，此刻高高揚着下巴，粗魯的將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狠狠丟在了我面前。
“李雅，我受夠你了。”
我的枕邊人，竟然一直都恨我到了這種地步。
“哥，我支持你！”小姑子一看老公要和我離婚，當即就舉起雙手支持。
更是當着所有人的面大喊：“李雅這種自私自利的賤人根本不配當我嫂子，她沒資格！”
“哥你這麼優秀，不能被這種沒良心的女人拖累了。”
看着面前囂張的一家人。
我笑了：
“好，我們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