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好像瞬間凍住了,又從指尖開始回涌,沖得我耳膜嗡嗡作響。
“不可能……”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抖,幹澀得厲害,“江燃,你別胡說……”
“我胡說?”江燃苦笑一聲,拿出手機,點開一個聊天群,傅靳言他們都在裏面。
【今天看到那學人精了,嘖,又穿了語詞姐同款裙子,山寨貨就是山寨貨,形似神不似。】
【言哥玩得開心就行,就當養個會動的手辦了唄。】
【聽說她媽在醫院躺着,等着言哥的錢續命呢,演得賣力點也正常。】
【隨地大小便演的深情,難爲她了。】
……
一條條,一句句,像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扎進我的心髒,疼得我幾乎蜷縮起來。
“他們……早就知道?”我喃喃着,渾身發冷。
所以,我那些自以爲天衣無縫的“偶遇”,我精心設計的表情和姿態,我努力維持的清高和脆弱,在傅靳言眼裏,不過是一場付費觀看的、拙劣滑稽的猴戲?
他一直都在看我表演。
看着我爲了錢,如何小心翼翼地模仿另一個女人。
看着我如何在他面前,賣弄我那點可笑的“深情”。
江燃後面還說了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巨大的羞辱感和被愚弄的憤怒,像海嘯一樣淹沒了我。支撐我熬過這一年的信念,在瞬間土崩瓦解。
我不信。
或者說,我不甘心。
我需要親耳聽到傅靳言承認。我需要一個徹底的,讓我死心的答案。
我沖出了公寓,甚至連外套都沒穿。夜風裹挾着初冬的寒意,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我跑到傅靳言常去的那個私人會所,我知道他今晚在那裏有個牌局。
門口的侍應生認識我,大概以爲我還是那個被傅少“寵愛”的替身,沒有阻攔。
我推開那間VIP包廂厚重的門。
裏面煙霧繚繞,傅靳言果然在。他慵懶地靠在牌桌邊,指尖夾着牌,嘴角噙着一抹慣有的、漫不經心的笑。他身邊坐着他的好兄弟們,還有……周語詞。
她回來了。
正依偎在傅靳言身邊,巧笑倩兮,和照片裏一樣,甚至更美,帶着一種被富貴浸泡滋養出的從容和驕矜。
我的闖入,讓包廂內的談笑聲戛然而止。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帶着毫不掩飾的驚訝、審視,以及……看好戲的興味。
傅靳言抬眸看向我,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不滿我的突然出現,打擾了他的雅興。
周語詞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在我廉價的衣着上掃過,最終落在我因爲奔跑而凌亂的頭發上,她輕輕“嘖”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靳言,這就是那個……跟我長得很像的女孩?”
像?我此刻狼狽不堪的樣子,恐怕連她的影子都算不上。
傅靳言沒回答她,而是看着我,語氣帶着一絲不耐煩:“你怎麼來了?”
所有的血液仿佛都沖到了頭頂,我死死盯着他,聲音因爲極力克制而顫抖:“傅靳言……江燃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們……早就知道?”
他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好笑的事情,竟然真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笑聲在安靜的包廂裏顯得格外刺耳。
他靠在椅背上,姿態放鬆,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譏誚和涼薄,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向我:
“宋初雙,你隨地大小便演的深情,自己怎麼還當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