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輕雨在懷孕七個月的時候,自願進了骨肉所。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母親氣到心髒病復發進了ICU。
她一向高傲的父親,低下頭顱求付家不要送她進去。
就連和她從小不對付的死對頭,也偷偷背過身掉了眼淚。
因爲這鬼地方說是骨肉所,倒不如說是迷信堂。
傳說孕婦在骨肉所裏生活一百天,經過九九八十一難,就能一舉得男。
骨肉所的管事看見這場面也不忍心,想給穆輕雨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
“穆小姐,你是否願意……”
管事的話還沒說完,穆輕雨就搶了答,語氣無比堅定。
“我願意,管事。”
穆輕雨的眼睛沒有看向管事,也沒顧得上看身邊這一群給自己求情的親人。
她的眼光只越過人群看向付煜,她的丈夫,她深愛十年的愛人。
“我愛你。”她無聲的對付煜說道。
不管衆人如何阻攔、骨肉所被描述的多麼可怕、她都義無反顧的走進了那扇門。
因爲只要她生下付家長孫,付煜就能如願掌管付家。
這是付煜從小的心願,她當然要替他完成了。
進了骨肉所,她再也不是什麼穆家大小姐,也不是什麼付家少夫人。
她要和其他孕婦一起在四十一度的高溫下,站在太陽底下八個小時,不吃不喝,這是“集陽氣,得帶把兒”。
她要跪在奇奇怪怪的熏香爐子邊,每天不停的念叨:男兒寶,寶兒男,都到我的肚裏來。這是“集虔誠,得男寶兒”。
她要把孕肚挺得高高的,去和其他孕婦撕咬瘋搶大師孕肚畫符的機會。這是“集新福,得麟郎兒”。
她要……
這樣不人不鬼的日子,她過了整整一百天,苦難已過,臨盆將至。
她被骨肉所的管事送回付家別墅門口時,特地整理了下自己髒亂的頭發和並不體面的衣服。
來開門的下人她很眼生,顯然,下人看見她這狼狽模樣,也不會覺得她是這座宅子裏的少夫人。
下人掃向穆輕雨洗的發白的裙擺,嘴角壓了幾分,眼神輕蔑。
“要飯都要到門口來了?還是個孕婦?”
穆輕雨聽這話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動氣,在骨肉所的一百天,她早已經麻木,此刻只覺得尷尬。
因爲比起眼前這個戴着大金鐲子晃來晃去的下人,她這身裝扮確實像是乞丐。
“我是少夫人,我回……”
下人懶得聽她說話,直接轉身進了門,沒多久端着個碗出來遞給穆輕雨。
語氣裏帶着漫不經心的施舍。
“給,拿去吃吧,你應該沒吃過這麼好的。”
這個碗穆輕雨認識,是付家那條看門犬的專屬狗碗。
透過半掩着的大門,穆輕雨看見裏面有個精致的女人下了樓。
下人聽見動靜回頭,趕忙迎了上去,生怕怠慢了女人一點。
“少夫人,您怎麼親自下樓來了?”
穆輕雨一下就頓住了,胸口也開始發悶,那個女人是少夫人,那她是誰?
她想也沒想就沖進了別墅,看清女人臉的時候,她眼睛瞪得溜圓。
因爲面前的女人,是她打穿開襠褲就一起玩到大的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