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你馬上要跟沈家訂婚的事,流蘇她知道嗎?”
孟流蘇拎着親手做的生日蛋糕匆忙趕來,在門口頓住,心跟着提了起來。
“她不必知道。”楚淮的聲音帶着天生的漠然。
流蘇臉色瞬間煞白。
他要訂婚了?那她追在他身後跑了五年,算什麼?
虛掩的房門,她看到端坐在人群中間衆星捧月的男人,一如既往的英俊斯文。
白襯衫袖口細致整齊地挽了兩圈,西裝褲熨燙得平平整整,整個人透着一絲不苟的精致感。
一旁的歐陽晨不敢苟同,眉間透着擔憂:“要是她知道了跟你生氣怎麼辦?”
流蘇感覺自己的腳步有千斤重,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楚淮吐了口煙圈,繚繞的煙霧模糊了他英俊的眉眼:“不會,流蘇不會跟我生氣。”
“就算生氣,我回頭哄哄也就好了。”
衆人一時失語。
也對。
這孟流蘇跟在楚淮身後跑了5年,雖然楚淮從沒在公開場合承認過他們是男女朋友關系,但流蘇從沒介意過,對楚淮是掏心掏肺的好。
曾一度以爲,等楚淮確定家族繼承人的那天就會跟流蘇修成正果,現在看來,是他們想得太簡單了。
“這事兒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人群中明顯有人想看笑話,“後面要是她知道了,不再追着你跑了呢?”
這孟流蘇小時候那可是城北最烈的野馬,哪知後來在楚淮面前變得乖乖軟軟,一度跌破衆人眼鏡。
今天這一出要是讓她知道了…….
以她的性子,這結果......
還真是讓人期待。
楚淮瞥了那人一眼,面色不悅:“就算我訂婚了,也不會影響我流蘇之間。”
“她最懂我,從不會讓我爲難。”
“呵——”那人微嘲,“你倒是自信。”
“那你跟沈小姐訂婚之後,打算怎麼安排流蘇?”
這話,問出了衆人的心聲。
包廂裏安靜極了,連香爐裏繚繞的煙霧也跟着凝固幾秒。
楚淮雙指夾煙單手搭在沙發上,整個人看起來風流極了,眼中帶着絕對的自信和篤定。
“我自會養她一輩子。”
流蘇如墜冰窖!
包廂盡頭乍然竄進一股凜冽刺骨的寒意,浸透了她每一根骨頭。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包廂裏的男人,渾身顫栗,指尖煞白。
“姐姐?楚少就在裏面,你怎麼不進去?”
不合時宜,卻又恰到好處的高音,打破了這門內外極度微妙的氛圍。
衆人視線唰地一下齊聚門口,面色煞白的流蘇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們視線裏。
秦羽姍輕蔑地朝她手裏的蛋糕掃了眼,踩着高跟鞋先她一步進了門。
楚淮隨着那聲音心裏慌了一下,隨後又若無其事地坐好,朝流蘇招手:“蘇蘇,過來。”
臉上的溫柔寵溺一如既往,絲毫沒有被她當場撞見的心虛和愧疚。
流蘇愣忪只是一瞬,強壓住內心的情緒推開門進去,將蛋糕放在桌上,隨即站在原地看他。
衆人默不作聲,樂得看戲。
楚淮微蹙了下眉,不過一閃而逝便恢復了常態,朝她哄道:“蘇蘇乖,來我身邊坐。”
“是不是因爲今天生日沒喊你的事生氣?我以爲你忙着論文不想耽誤你。你別氣,我哄你好不好?”
說完從沙發上拿出一個精致的禮盒,面朝她方向打開。
這樣溫柔的語氣,獨特的誘哄方式,曾經她以爲是獨屬於她的寵愛,此時才知道,卻藏着如此齷齪不堪的心思。
流蘇胸口一陣絞痛,卻突然被說動了般,抬步朝楚懷走去。
衆人覺得不可思議。
這孟流蘇在圈子裏可是出了名的最烈性高傲,不僅天賦卓絕,還是雁城唯一一位在大學期間就發表過無數國際金融期刊的人物,連雁大的校長都曾親自爲她站台,是名副其實的天才。
當然,那脾氣也不是一般人能扛住的。
但她卻爲了楚淮,隱忍到如此地步。
衆人對視幾眼,再看楚淮那篤定自若的神情,又覺得合理。
流蘇雖然事事優秀,長相絕佳,但唯獨致命一條:她是秦家的養女。
她在18歲那年就已經被秦家趕出家門,雖掛着秦家大小姐的名,但秦家無人認可。
現在獨自一人住在秦家奶奶留給她的房子裏,不然,她已經無家可歸。
現在除了楚淮,她孤身一人。
楚淮似沒有發現周圍人的異樣,依然保持着朝流蘇打開盒子的姿勢,臉上帶着熟悉的溫柔。
流蘇在離他兩步的位置站定,視線滑落到他手上。
一條百萬級的滿鑽項鏈,稀有的藍鑽品種打底,泛着夜幕幽光的圓潤鑽石璀璨耀眼。
她伸手接過來,來來回回地翻看,仿佛喜歡極了。
衆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楚淮也溫柔地笑了。
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項鏈直接飛了出去。
——刺目耀眼的紅色垃圾桶,在包廂昏暗的柔光下格外醒目,上面寫着:有害垃圾。
!!!
楚淮:“......”
衆人心頭握了把草,私下交換了幾次眼神,紛紛低下頭,屏息。
楚淮面色發沉,聲音也跟着沉了幾度:“蘇蘇,不要無理取鬧。”
流蘇似笑非笑,目光睇向坐在沙發上眉頭微蹙的男人:“楚淮,你知道你身上最大的優點是什麼嗎?”
楚淮眼底閃過一絲迷茫,也有一絲期待。
流蘇扯了下唇角:“麻雀鬥公雞——自不量力。”
楚淮的臉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
沒人看到流蘇轉身時眼底蓄滿的水光,只見桌上的蛋糕被她抬手間凌厲掃落!
雪白的奶油斑駁了滿地。
破碎不堪!
楚淮一陣心驚,下意識地要起身去追,秦羽姍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
“楚少,姐姐就這麼個烈脾氣。她現在什麼都沒有,離開你要怎麼活?不用去追,過幾天就乖乖回來了。”
“就是!她還當自己是秦家大小姐呢,現在不過是一個孤女罷了。楚少,你就不應該這麼慣着她,女人嘛,給的臉多了就容易恃寵生嬌,晾她幾天才知道厲害。”
楚淮剛站起來的身體又慢慢落回去。
不錯。
她現在一無所有。
沒有父母,沒有經濟來源,連唯一疼愛她的奶奶也去世了。
若再離了他,她根本生存不下去。
這幾年他真是把她寵壞了,就這點小事也要跟他鬧脾氣。
她現在知道了也好,用這事讓她收收性子,不然以後更是無法無天。
楚淮點了根煙,靠回沙發上,恢復了漫不經心的神情。
秦羽姍得意地扯唇,眼底幽光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