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到了沙發區的位置,夏淼淼手上忽然用力,流蘇重心不穩直直地朝霍霆驍的方向倒去。
好巧不巧,霍霆驍左右的沙發上都沒有人,正好可以放下一個她。
黑色緊身裙也不見了。
霍霆驍眉梢微挑,眼尾掛着戲謔,沒有接她的意思。
流蘇緊急轉身,伸手下意識地去找支撐點,絕望地看見周圍空空如也。
跌就跌吧,跌在地上總比跌在人身上強,到時候又得被嘲笑她碰瓷。
身後的人輕嘖了聲,流蘇以爲碰到他了,下意識地道歉:“我不是故意......”
一只強勁有力的手,穩穩地托住了她的腰。
指腹滾燙的熱度直直從後腰上傳來,隔着襯衣一路傳送傳直達心口。
流蘇回頭時,正好對上霍霆驍褐色深邃的眸,要將她吸進去。
第一次與人這麼接近,身體間的零距離讓她有些慌亂,流蘇的心髒就跟被電擊似的猛跳了一下。
流蘇:“......的。謝謝。”
霍霆驍將她往後輕輕一托,穩穩地把人放在沙發裏。
“這麼想實錘?找個機會就往懷裏撲。”
他手收回,神色頃刻間恢復了散漫,那漫不經心的樣子好似剛剛她跌的那一下很招人煩。
流蘇手忙腳亂地坐直身體,又自覺地往邊上挪出一個人的位置:“我剛剛沒站穩。”
說完暗暗瞪了夏淼淼一眼,對方朝她歡快地吐了吐舌頭。
“這麼大人了還不會走路,果然是個高中生。”
流蘇:“.......”
不戳我痛腳你會死啊?
服務生送了些低度酒和點心果盤進來,流蘇這才注意到,今天跟霍霆驍一起的共有四個人。
其中有個身穿墨黑休閒裝的男人,看起來是這群人中最小的,眼神透着一股子清澈的蠢萌,流蘇在他身上看到了夏淼淼的影子。
從她踏進這個區域,那人打量的目光就沒停過,赤裸裸的,但沒有惡意。
旁邊有人說他:“司徒,你老盯着流蘇小姐看什麼?小心回去老爺子把你扔去部隊裏重造。”
原來這就是司徒風,京都四大少爺之一,性格活潑跳脫,據說跟霍霆驍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司徒風笑嘻嘻地一掌拍開江禹的手:“你懂什麼,我在看嫂子的三頭六臂在哪兒。”
流蘇:“......”
霍霆驍掀起眼皮,幽深的眼神朝他睇來:“皮癢了?”
司徒風神經一瞬間被注入了大管興奮劑:喲呵,他急了!他急了!
他來了勁:“哥,你這說官宣就官宣了,也沒提前打個招呼,差點沒嚇死我們。”
流蘇深以爲然,想當初他在宴會上扔的那句深水炸彈,差點讓宴會上的人全軍覆沒。
不過這我行我素的性格,也符合他太子爺的風格,囂張又肆意。
霍霆驍淡淡地瞥他一眼,餘光滑過一旁的流蘇,見她直愣愣地杵在那,像一只電擊後身體被拉直的蟲子,端端正正細伶伶一條。
他輕嘖了一聲,懶懶地,不知道在回誰:“嚇到了?”
司徒風嗷地一聲跳起來,張牙舞爪極盡誇張地比劃:“當然了!當時我們看到報道連夜就飛過來了,家裏還召集了緊急家庭會議,尋思你要辦婚事話要準備哪些......”
流蘇:“......”
她身體被拉得更直,事情發展成這樣了?
流蘇有些僵硬地偷偷去瞄霍霆驍,男人雙腿懶散地交疊着,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雅痞樣,好似完全不受影響。
她張了張嘴,在想要不要當場解釋下。
她一個小人物的名聲倒沒什麼,但他太子爺的名聲那可是抵萬金的。
思緒還沒收回,霍霆驍突然扭頭過來,對上她糾結、復雜、坐立不安的眸。
流蘇有些愣愣。
那雙褐色的眸裏深沉似海,有一股旋渦般致命的吸引力,流蘇聽見他戲謔輕懶的笑聲:“偷窺啊。”
流蘇像是做壞事現場被抓住的窘迫,猛地收回視線,十指緊捏裙擺,心髒處跳得很厲害。
“被我發現了,你說尷不尷尬?”
沒來得及想出怎麼解釋,霍霆驍那如魔音般的聲音又傳來:“你做壞事的時候背着點人,老是被我知道,怪沒驚喜的。”
驚喜個毛啊!驚嚇還差不多。
“我沒......”流蘇想解釋。
不對,他剛說什麼?
“老是”?
他知道了?
流蘇腦袋嗡的一下,呼吸也跟着不暢,喉嚨裏像卡了玻璃渣。
她立馬認錯:“我那只是權宜之計,不是故意毀你名聲。抱歉。”
“偷窺我也是權宜之計?”
流蘇:?
他說的不是那件事?
流蘇感覺自己像是一塊加水過少的面團,被人反復揉搓,碎成渣了。
她半天才找回聲音:“什麼偷窺,我那是偷瞄。”
霍霆驍忽然輕笑了一聲。
流蘇不知道他在笑什麼,扭頭將視線死死釘在大理石桌面上,再沒挪動一下。
夏淼淼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眨了又眨。
忽然問:“霍總以前談過幾個女朋友?”
霍霆驍還沒開口,司徒風陡然跳出來搶答:“他哪兒談過什麼女朋友,母蚊子都沒有一只!”
夏淼淼扭頭看他,明晃晃的大眼睛裏閃爍着兩個大字:不信。
司徒風急得跳腳,嗖的一下移動到夏淼淼身旁,眉飛色舞地開始扒拉霍霆驍的歷史。
“他啊,18歲之前都待在部隊裏,放出來之後就接管霍氏,還要兼顧雁大的學業,京都雁城來回跑,時間緊的連上吊的時間都沒有!”
“別說女人,就連男人都沒找一個!”
霍霆驍:“你要是活得不耐煩了,就回去找老爺子練練。”
司徒風嘿嘿一笑,迅速往後退了幾步,縮到江禹身後躲着:“呵呵呵......耐煩,耐煩……”
他冒出一顆大腦袋補充:“還有啊,他這個人有潔癖,極度變態的那種,這麼多年別說女人了,連人妖都沒靠近他身的。那身心,清水得能煮白菜了!”
一串葡萄朝這邊飛過來,江禹淡定移位,正巧砸中正眉飛色舞的司徒風的大腦瓜。
他誇張地抱頭嗷了一聲,哀怨地將葡萄拿下來,丟進嘴裏。
夏淼淼大眼睛眨了又眨,覺得不可思議,又轉向流蘇方向,又眨了眨。
流蘇:......幹我毛事啊。
這麼大一只太子爺,活了27年沒女人,誰信?
剛還有黑色緊身裙在一旁端茶遞水溫柔鄉呢。
剛還扶了她的腰,清水什麼清水。
“那嫂子呢,你談過嗎?”
司徒風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將視線移動到她身上,連霍霆驍也不例外。
流蘇敏銳地捕捉到身側的視線有些高深莫測,不太高興。
轉念一想便懂了,霍霆驍的顏面何其重要,他知道她跟楚淮的事,若是此刻她當着大家的面說她跟楚淮談過,他的面子往哪兒擱。
夏淼淼以萬次每秒的頻率飛速眨眼,拼命給她使眼色。
流蘇:“談過。”
夏淼淼:“......”
霍霆驍面色變得幽深,洇紅的液體在昂貴的玻璃杯裏一動不動。
人和酒,都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