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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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周部沉默了片刻。
他的聲音透過電流,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林柔,你冷靜點。”
“除了換你女兒,你還有沒有別的要求?”
“她......經歷了什麼?難道生命垂危?”
我笑了,聲音卻淬着冰。
“周部,我的要求只有一個。”
“我的女兒,就是我的命。”
“我的丈夫,已經爲國捐軀,屍骨未寒。”
“現在,我就只剩萌萌這一個女兒了。”
“她若再有三長兩短,我也就沒什麼活頭了。”
我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泣血。
良久,周部沉重的聲音再次響起:“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我沒有絲毫隱瞞,將侄子們的背叛,將溫婉的鳩占鵲巢,將萌萌被送進這所人間地獄,將她滿身的傷痕和驚恐的眼神,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訴了他。
當我提到“靜安女子品德學院”這個名字時,我清楚地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倒吸涼氣的聲音。
“這地方......”周部語氣變得極其嚴肅,“我知道,背景很硬,和上層圈子裏不少人都有牽扯。”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語氣威嚴。
“不過,在我們眼裏,還不太夠看。”
這句話,像一顆定心丸,瞬間穩住了我即將崩潰的情緒。
“林柔,你等我。”
“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內,我保證讓你堂堂正正地,把女兒接出來。”
我攥着冰冷的手機,指節泛白。
“周部,我不只要接她出來。”
“我希望,這種地方,能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好。”周部的回答幹脆利落,“這個想法,我也有過。只是拔出蘿卜帶出泥,需要時間。但今天,先救你的女兒。”
電話掛斷。
我站在冰冷的夜風裏,抬頭看着學院那棟亮着零星燈光的教學樓。
兩個小時。
我靠在車身上,任由刺骨的寒風穿透我的大衣。
我不敢閉眼。
一閉上眼,就是萌萌跪在地上磕頭的樣子,是她滿是淤青的手臂,是她喊我“哥哥”時那絕望又恐懼的眼神。
我的心,痛到痙攣。
侄子們說,他們第二年就把溫婉接回了家。
那我的萌萌呢?
她在這座地獄裏,被折磨了多久?
六年?
整整兩千多個日日夜夜!
我的女兒,是在怎樣的絕望中,一天天熬過來的?
眼淚,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決堤。
不知過了多久,那扇緊閉的雕花鐵門,終於再次緩緩打開。
刺眼的車燈由遠及近,一排黑色的轎車停在了學院門口。
緊接着,學院的大門“吱呀”一聲,徹底敞開。
那個戴着金絲眼鏡的女教師,推着萌萌走了出來。
她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倨傲和輕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着驚恐與諂媚的復雜神情。
她快步走到我面前,目光在我身上逡巡,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怎麼可能......竟然能讓上面的人親自下令,讓你提前把人領走......”
我沒有理會她。
我的眼裏,只有我的女兒。
我快步上前,脫下自己帶着體溫的羊絨大衣,將萌萌瘦小的身軀緊緊裹住。
她還在發抖,眼神空洞,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萌萌,別怕。”
我柔聲說着,將她打橫抱起,小心翼翼地放進車後座。
她的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
我關上車門,隔絕了其他人的視線。
然後,我拿出另一個手機,撥通了一個跨洋電話。
“安娜,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一口流利的中文。
“柔!我的天,你終於聯系我了!你還好嗎?”
“我不好。”我打斷了她的寒暄,聲音冷靜而急切,“我需要你幫忙,動用你所有的人脈,幫我找一個醫生。”
“全美最好的兒童心理創傷幹預專家。”
“我要他,現在坐最快的航班飛過來。”
“錢,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