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卿的葬禮辦得很隆重。蘇老爺按照女兒的遺願,將她葬在城外的玉蘭園,墓碑上刻着“愛女蘇曼卿之墓”,旁邊還立了塊小小的石碑,刻着“並蒂蓮開”四個字,是林晚星親手寫的。
葬禮結束後,蘇老爺非要留他們住幾日,說要好好答謝。林晚星本想拒絕,沈硯卻低聲道:“那個邪修肯定還在附近,正好借機查探他的來歷。”
住進蘇府的第三夜,林晚星被一陣笛聲驚醒。那笛聲很怪,音調詭譎,像是毒蛇吐信,聽得人心裏發毛。她摸出羅盤,指針在黑暗中劇烈震顫,針尖直指城北的方向,帶着股比屍毒更陰邪的氣息。
“他在招魂。”沈硯推門進來,手裏握着鑑心鏡,“這是‘攝魂笛’,能引動死者的魂魄,供邪修驅使。”
兩人悄悄出了蘇府,跟着笛聲往城北走。越靠近城北的亂葬崗,笛聲越清晰,空氣中的屍臭味也越濃。亂葬崗上,那個灰袍邪修正站在一座新墳前,手裏拿着支骨笛,笛身泛着慘白的光,顯然是用人骨做的。
他周圍圍着十幾個黑影,都是些剛死不久的鬼魂,眼神空洞,像提線木偶似的隨着笛聲搖晃。邪修嘴裏念念有詞,指尖劃過墳頭的泥土,泥土裏竟爬出幾只蛆蟲,順着他的指尖爬上骨笛,化作道道黑氣鑽進鬼魂體內。
“他在煉制怨靈。”林晚星握緊桃木劍,手心沁出冷汗,“這些鬼魂被黑氣浸染,很快就會變成毫無理智的厲鬼。”
沈硯舉起鑑心鏡,鏡面的白光照在邪修身上。邪修猛地回頭,黑布下的眼睛閃過一絲狠厲:“又是你們。”他冷笑一聲,骨笛指向林晚星,“這丫頭身上的福源倒是醇厚,正好用來喂養我的‘鬼兵’。”
隨着他的話音,那十幾個黑影突然轉向林晚星,嘶吼着撲過來。這些鬼魂剛死不久,怨氣未深,卻勝在數量多,一時間竟讓她有些手忙腳亂。
“用鎮魂符!”沈硯提醒道,同時祭出自己的玉佩,玉光照在黑影身上,逼得它們連連後退。
林晚星立刻掏出黃符,朱砂在符上飛速勾勒,口中念誦:“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張鎮魂符同時飛出,金光乍起,將最前面的幾個黑影罩住,它們在光中痛苦掙扎,漸漸化作青煙消散。
邪修見狀,骨笛猛地指向地面,墳頭突然裂開道口子,一具穿着官服的僵屍跳了出來,青灰色的皮膚緊繃着,指甲烏黑尖利,正是三年前病死的縣令。
“這是養屍地。”沈硯臉色微變,“他不僅會邪術,還懂風水,特意選了這塊陰地養屍。”
僵屍嘶吼着撲向沈硯,速度快得驚人。沈硯側身避開,鑑心鏡的白光直射僵屍面門,僵屍發出一聲慘叫,動作明顯遲緩了些。“它怕陽氣,晚星,用陽符!”
林晚星立刻畫出陽符,符紙在空中燃成火球,精準地砸在僵屍胸口。僵屍身上冒出黑煙,卻沒立刻倒下,反而更加狂暴,指甲劃過沈硯的手臂,留下五道血痕。
“沈硯!”林晚星驚呼,桃木劍直刺僵屍眼眶,劍刃沒入寸許,僵屍終於僵住,緩緩倒下化作一灘黑水。
邪修見勢不妙,骨笛一橫,化作道黑氣就要逃走。沈硯忍着手臂的劇痛,將靈力注入鑑心鏡,鏡面射出一道強光,正中黑氣。黑氣發出一聲慘叫,在空中打了個旋,掉落在地,露出灰袍人的真身——竟是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臉上有道從眼角到下頜的疤痕,猙獰可怖。
“你到底是誰?”林晚星劍尖直指他咽喉。
年輕人啐了口血,桀桀怪笑:“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天譴’命格,早晚是我的囊中之物。”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地上,地面裂開道縫隙,他縱身跳了進去,縫隙瞬間合上,只留下句陰冷的話語,“三清觀的小丫頭,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沈硯捂着流血的手臂,眉頭緊鎖:“他認識你,還知道三清觀。”
林晚星心裏一沉,這邪修的出現絕非偶然,他似乎早就盯上了自己。她看着沈硯手臂上的傷口,那裏的皮膚已經開始發黑,顯然中了屍毒。“你的傷……”
“沒事。”沈硯拿出隨身攜帶的草藥,嚼碎了敷在傷口上,“只是些小麻煩。倒是你,這邪修來勢洶洶,背後恐怕還有更大的勢力。”
亂葬崗的笛聲消失了,只剩下風吹過墳頭的嗚咽。林晚星摸着手腕上的暖意,第一次覺得“天譴”命格像個燙手的山芋,不僅引來邪祟,還招來了如此凶險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