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時願跟葛禮確認好安排,掛斷電話的瞬間,一個近乎比肩門框的高大身影,從房門旁側走入她的視野。
只是一眼,姜時願就能肯定,對方絕不是沈裴忌指派來的人。
倒不是因爲那張完全陌生俊美面龐,而是對方氣場太強了。
哪怕是在人群裏,也能輕易的辨別出此人定是出身矜貴的絕對上位者,不是沈裴忌能差使得了的。
“篤、篤。”男人修長的大手輕叩了兩下開着的病房門,低磁的嗓音比那張臉還勾人心魄:“抱歉,不是有意偷聽你的通話。”
姜時願有一瞬的失神,片刻才反應過來,略微點頭算是接下了男人的致歉。
與她點首示意後,男人目光撇向房門的旁側,低磁的嗓音徒然一冷:“禍是你惹的,還要我來代替你道歉嗎?”
傅砥剛拿到駕照,開剛提到手的法拉利過癮,車速沒能收住,險些撞上一個外賣小哥,人爲了避開他的撞擊左轉時才撞上了從街角出來的姜時願。
雖然人不是他撞的,但傅砥認爲事故是因自己而起,主動承擔了所有的責任。
只是在得知被撞到的姜時願是個孕婦,還因此流產了,傅砥七魂八魄就嚇飛了大半,特意求助親哥來當自己的主心骨,才敢來醫院道歉。
一來就聽見她正聯系律師要離婚。
傅砥覺得這事肯定跟這次事故致她流產了脫不了幹系,內疚得恨不得扯皮帶在人面前吊死謝罪。
現在被自家親哥那極具威懾性的目光冷冷一撇,傅砥感覺自己‘屍體’都涼透了,還是走得非常不安詳的那種。
傅砥腳步僵硬但速度卻極快的沖至姜時願的病床跟前,‘咚’的一聲膝蓋重重的砸在冰冷的pvc地板上。
這架勢,姜時願都懵了。
“對……對不起。”少年清亮的聲音帶着哭腔:“我才拿到駕照第一次自己開車上路,差點跟人撞上,那外賣小哥是爲了躲我的車,才撞了你……”
從少年有些混亂的言語中,姜時願才意識到是怎麼回事。
她醒過來後已經在醫院了,連當時是怎麼被撞的都不記得……
看着對方嚇得慘白的臉跟跪得板正的身形,姜時願一時間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
孩子沒了,她比誰都難過,但要她把所有的怒火跟難過發泄在這樣的少年身上……
門口那矜貴逼人的男人走到少年身邊,像是受不了他那蠢樣,淡聲提醒:“說重點。”
傅砥本能的抖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將喉頭的哽咽音強壓下去,抬頭極認真的仰視着姜時願。
“姜小姐,真的非常抱歉。這次的事故責任全在我,不管你有什麼要求,需要什麼樣的彌補賠償,我一定會極力做到!”
姜時願:“……”
她有些一言難盡的看着跪在她病床旁的少年時,一只冷白修長指骨分明的大手,將一張黑金色名片遞到她面前。
看到黑底名片上,燙金篆書的【傅宴修】三字,美目猛地瞪得溜圓。
沈裴忌的沈家,已經算是濱海城一霸了,在華國也有不小的威望,但跟傅家比起來就像是站在珠穆朗瑪峰面前的小土坡……
而傅宴修,則是在傅家一衆精英中,越過他的爸爸跟叔輩們,成爲衆所周知的頭號繼承者。
隨便一句話就能引起全球動蕩的存在。
姜時願前一秒還在腹誹那少年是個傻的,開口就敢放這種不設底線的厥詞,但凡遇到個狠心的,這少年傾家蕩產不算,還能把他的骨頭砸碎,拿他骨頭煉油不可。
現在看來,蠢的是她。
撐死十個百個她,估計也撼動不了傅家的九牛一毛。
“姜小姐。”傅宴修磁性嗓音鑽入姜時願的耳膜,道:“我弟弟傅砥犯的錯,傅家跟我個人會全權承擔,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
傅家繼承人的承諾,關鍵時候可以救命!
她稍正神色應道:“好,等我有需要的時候會聯系傅先生。”
傅宴修矜貴的點頭,那雙深邃的桃花眼看着她,沒有說話更沒有事情已經解決完,抬腳離開的意思。
姜時願被那傅宴修看得有些心慌,餘光注意到旁邊還跪着的傅砥,訕笑道:“傅二少既然已經道歉了,就先起來吧。”
傅砥聞言沒敢動,而是下意識的看向傅宴修,見親哥一直目不轉睛的看着姜時願,才試探性的站起來。
“姜小姐,你之前跟我哥認識?”傅砥好奇得心癢,他還從沒見過自家這高冷如謫仙般親哥,這麼盯着異性看過。
姜時願愣了一下,禮貌微勾唇的搖頭。
拋開貴不可言的身份,單憑傅宴修的領先全球至少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男性的身材外貌,尋常人哪怕只是遠遠見過一次就很難忘。
在姜時願前二十多年的人生記憶中,的確沒見過這樣的男人。
“那就怪了……”
傅砥皺眉還在嘟囔,就被自家親哥打斷。
“去跟醫生確認清楚姜小姐的身體狀況,會不會有後遺症以及之後需要注意的事項。”
傅砥記得他們來的時候,傅宴修身邊的二助就已經去找醫生確認這些事宜了。
但他疑惑的話還沒問出來,就從自家親哥平淡無波的清冷目光中,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威壓感。
立刻將到嘴邊的話咽下去,扭頭走出病房。
姜時願看着傅砥同手同腳,僵硬得跟個負荷超載還執行指定的機器人,忍俊不住的笑出聲。
今天這麼多糟糕的事,被這麼個渾然天成的活寶給惹得心情都沒那麼沉重了。
傅宴修看起來矜貴清冷,但卻相當負責。
那麼忙的一個人,因爲弟弟的過錯,端坐在病床旁的塑料椅上,守着她輸液。
她口渴的動了動唇,下一秒水溫適宜的溫水便遞到了她的手上。
姜時願不禁在心裏又給傅宴修貼了個“體貼心細”的標籤。
“哥。”傅砥從門框那探出個頭,聲音低低的對傅宴修招手:“你出來一下。”
傅宴修眉頭微蹙,但跟姜時願說話的態度依舊紳士有禮,歉意的朝她頷首才暫時離開。
傅宴修一出病房,傅砥就迫不及待的將他拉到無人的消防通道內:“哥,我知道那位姜小姐爲什麼要離婚了。”
“怎麼回事。”
傅砥感覺自家泰山崩於眼前都不變的親哥,聲音突然冷得可怕,但沒來得及細琢磨。
“我聽護士說她流產需要做手術,但卻沒聯系到她丈夫,最後手術同意書還是她自己籤的字,所以我就讓人查了一下她丈夫。”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她那丈夫簡直不是個東西!他……”
傅砥憤然的滔滔不絕,突然被傅宴修打斷。
“既然姜小姐提出離婚,那男的就該叫前夫,而不是丈夫。”
“對。”傅砥贊同的拍了一下手,改口繼續:“她那人渣前夫,正因爲小情人膝蓋磕破皮,在樓上就醫廝混!”
“聽說姜小姐剛從手術台上下來,就到樓上去把她那人渣前夫的手給擰脫臼了!”
“要我說姜小姐還是下手太輕了。”
“哥,你說我們要不要幫姜小姐好好的教訓教訓那渣男賤女,也算是給姜小姐的出氣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