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悅出生在偏遠的山村裏,四周青山綿綿,一條小溪潺潺流淌。她家的土坯房矮小又破舊,屋內陳設極爲簡陋,僅有的幾件家具破舊不堪,家中的每一樣東西都透露着生活的艱辛。

林悅家的主要收入來源,是父母在那幾畝薄田上辛勤勞作收獲的農作物。每到收獲季,父母便會在天還未亮時,就把農產品小心翼翼地裝上板車,徒步拉到鎮上的集市去賣。可這些農作物換來的錢少之又少,僅僅夠維持一家人最基本的生活開銷。因此,林悅從沒有機會去上補習班,她深知家裏的經濟狀況,從不向父母提這樣的要求。

父母一直沒出門打工,是因爲父親不識字,母親也只有小學二年級的文化水平,他們心裏滿是自卑,總覺得自己沒能力在外面的世界闖蕩,所以只能守着這片土地。但即便如此,他們在林悅很小的時候就反復叮囑:“悅悅,你一定要好好讀書,只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走出這個小山村。”

林悅自幼乖巧懂事,深知父母的艱辛。每天放學回家,她總是立刻放下書包,幫着母親做家務,或是跟着父親去田裏勞作。她會幫母親生火做飯,看着灶裏的火苗,笑着說:“媽,您看這火多旺,就像我學習的勁頭一樣足!”母親聽了,滿是皺紋的臉上便會綻出笑容。

別的孩子每天把作業寫完就可以看電視,可林悅卻不一樣。她每天放學回家,趁天還沒黑就跑到地裏幹活,幫着父母除草、澆水、施肥。直到天黑盡了,才和父母一起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家。這個時候,父親忙着喂豬、喂牛等牲畜,母親則趕緊進廚房做晚飯,而林悅則在昏暗的燈光下開始寫作業。她寫作業時全神貫注,遇到難題也從不輕易放棄,總是反復思考,直到把題目解出來。每一個夜晚,那昏黃的燈光下,都有她刻苦學習的身影。

林悅在學習上展現出極高的天賦,在學校裏,她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每次考試結束,她都會滿心歡喜地拿着獎狀跑回家,小心翼翼地把獎狀貼在那面斑駁的土牆上。這些獎狀是她努力的證明,更是一家人的希望。父母看到獎狀,疲憊的臉上就會露出欣慰的笑容,仿佛所有的勞累都一掃而空。

然而,命運卻在她中考前三個月給了她沉重一擊。那天午後,烈日高懸,母親在田裏勞作,林悅心疼母親,主動提出幫忙處理豬食。她來到院子,啓動那台老舊的栽豬食機。這台機器外表鏽跡斑斑,運轉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隨時都會散架。由於前一晚照顧生病的母親,林悅幾乎沒怎麼合眼,困意陣陣襲來,但她還是強撐着精神,小心地將原料放入,轉動搖把。

突然,她看到機器的電線不知何時鬆動了,正朝着飛速運轉的機器栽刀滑去。要是電線被裁斷,不僅機器會損壞,還可能引發危險。慌亂之中,林悅下意識地伸出右手小手指去勾電線,想把它拉離危險區域。可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右手食指和小指瞬間被卷入機器,從手背割進去,手指骨頭都被割斷了。好在她撤得及時,靠近手掌那一半的皮還連着,要是皮完全斷開,後果不堪設想。

“啊!”劇痛讓林悅慘叫出聲,那聲音充滿了痛苦和恐懼,在寂靜的院子裏格外刺耳。母親在田裏聽到聲音,心猛地一揪,鋤頭都顧不上拿,拼命往家跑。一進院子,看到女兒受傷的手,母親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她強忍着恐懼和悲痛,一把扶起林悅,聲音帶着哭腔:“悅悅,別怕,媽在這兒呢!咱們去醫院!”

母親一路跌跌撞撞地帶着林悅跑到村醫院。村醫院裏,只有一間狹小昏暗的診室,幾張破舊的病床,醫療設備也十分簡陋。醫生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他看着林悅血肉模糊的傷口,無奈地搖了搖頭,眼裏滿是惋惜:“這傷得太嚴重了,咱們這兒條件有限,只能先簡單處理一下。”

母親看着醫生準備縫針,當看到林悅那斷指的慘狀,再也忍不住,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嘴裏不停地念叨:“悅悅啊,你咋這麼命苦啊,疼在你手上,可痛在媽心裏啊!” 林悅咬着牙,強忍着疼痛安慰母親:“媽,我不疼,您別擔心。”

這時,父親也急匆匆地趕到診所。他看着受傷的女兒,自責地捶打着自己的腿,聲音帶着哭腔:“都怪爸沒本事,別人家的孩子這個年紀都能安心學習,咱家悅悅卻這麼懂事,跟着遭罪,是爸對不起你啊!”林悅聽着父親的話,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爸,您別這麼說,這不是您的錯,我不怪您。”

醫生開始縫針,每縫一針,林悅的身體就顫抖一下,但她緊緊咬着嘴唇,一聲不吭。母親在一旁緊緊握着她的左手,不停地掉眼淚:“悅悅,忍一忍,馬上就好,馬上就好......”處理完傷口,醫生開了些消炎藥,囑咐了幾句便讓她們回家了。

原本距離中考還有三個月,手指的傷如果正常恢復,一個月左右就能有所好轉,對中考的影響或許不會太大。可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就在手指快好的時候,鄰居家調皮的小男生拿着竹條玩耍,不小心打到了林悅受傷的右手。林悅疼得臉色煞白,可她擔心父母知道後會去找鄰居麻煩,不想給家裏帶來更多的困擾,只能強忍着疼痛,一聲不吭。

正值夏天,天氣炎熱,傷口本就愈合得慢,被竹條打到後,林悅的手指很快就化膿、發炎了。她發起了高燒,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父母發現後,心急如焚,趕忙又把她帶到診所。醫生看着發炎的手指,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重新爲她處理傷口。這一折騰,時間又耽誤了不少,直到中考時,林悅的手指還包着厚厚的紗布。

中考那天,林悅只能靠大拇指和中指、無名指捏着筆答題。每寫一個字,都鑽心地疼,但她咬着牙堅持着。考試結束後,她才發現,答題卡上都是從小拇指傷口滲出的血。盡管她付出了這麼多努力,可命運並未眷顧她,成績出來後一落千丈。

看着自己變形的右手,林悅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哭了很久。她知道,家庭的經濟條件根本不允許她復讀。父母看着她受傷的手,也是心疼不已,他們明白,女兒一直以來的努力和夢想,可能因爲這次意外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盡管兩根斷指平時打直不彎曲時不太容易被看出來,但林悅知道,這雙手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也就是從那時起,她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學會電腦,用另一種方式改變自己的命運。爲了減輕家庭負擔,16歲的林悅毅然決定外出打工。

離別那天清晨,天還未亮,林悅便收拾好簡單的行李。母親拉着她的手,眼中滿是不舍和擔憂,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悅悅,在外面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要是累了、受委屈了,就給家裏打電話,別一個人扛着。”父親則默默地將一疊皺巴巴的鈔票塞到她手裏,聲音有些沙啞:“閨女,這錢你拿着,該花就花,別委屈自己。要是在外面待得不開心,就回來,家裏永遠是你的避風港。”林悅強忍着淚水,用力點點頭:“爸媽,你們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們在家也要注意身體。”說完,她轉身離去,她的背影在晨曦中顯得那麼單薄,卻又透着一股堅定。

這一去,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但她清楚,只有離開這裏,才有改變命運的可能。而在那遙遠的城市裏,有什麼樣的挑戰和機遇在等待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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