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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搞開發,抽幹了那口荒廢多年的枯井。
井底,是我沉寂十年的骸骨,身上還綁着我婆婆家的磨刀石。
十年前,因我在電話裏罵了老公的小三,老公將我活活打死。
婆婆幫老公清理血跡後,對外哭訴,說我偷光家產,跟人私奔了。
讓我這個鄉下女人,成了忘恩負義、水性楊花的代名詞。
我那老實巴交的哥哥,也信了他們的鬼話,十年沒給我燒過一張紙錢。
他逢人便說:“我沒這個不要臉的妹妹!”
現在,枯井見天,我的冤屈,也該大白於天下了。
......
抽水機發出巨大的轟鳴。
井裏的黑水越來越少,露出厚厚的淤泥。
一個白色的東西,從淤泥裏顯現出來。
“那是什麼?”
“好像是骨頭!”
“人骨頭!”
人群發出一陣驚呼。
村長慌裏慌張地報了警。
警察很快拉起了警戒線,村民們被隔在外面,伸着脖子看。
“這不是周學強家那個跟人跑了的媳婦嗎?”
“可不是,聽說當年偷光了家產跑的,怎麼會死在井裏?”
“嘖嘖,肯定是跟野男人分贓不均,被人家弄死了唄!”
不堪入耳的議論,像十年前一樣,再次籠罩着我。
我那老實巴交的哥哥陳石,也聞訊趕了過來。
他擠開人群,看到井邊那具綁着石頭的骸骨,臉瞬間就黑了。
他沒有一絲悲傷,眼神裏全是嫌惡。
“看什麼看!”
他突然轉頭,沖着身後指指點點的村民們咆哮。
“一個不要臉的女人,死了還不安生!”
“都散了!還嫌不夠丟人嗎!”
他的吼聲,比井水還要冰冷。
我的心,早已不會痛了,可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一陣悲涼。
就在這時,我的前夫周學強,和他媽,也來了。
十年不見,他發福了,穿着體面的夾克,成了村裏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媽一看到那具骸骨,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哭天搶地。
“我的兒媳啊!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啊!”
“你說你當年爲什麼要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啊!”
“現在好了,連命都沒了啊!我的老天爺啊!”
周學強也立刻紅了眼眶,對着趕來的警察哽咽。
“警察同志,這是我之前的老婆。”
“十年前,她,她就跟人跑了,我們都以爲她是在外面過好日子去了。”
“沒想到,沒想到她會......”
他演技精湛,讓人找不出一絲破綻。
警察開始做筆錄。
“她失蹤的時候,你們報警了嗎?”
周學強他媽立馬搶着回答:“報了!怎麼沒報!可她說走就走,什麼線索都沒有,警察同志也沒找到啊!”
她撒謊,他們根本沒報過警!
“她平時跟什麼人來往?”
周學強嘆了口氣,一臉的痛心疾首。
“我們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可她......她總覺得村裏窮,認識了外面一些人,就學壞了。”
“警察同志,一定要找到凶手,她雖然做錯了事,可罪不至死啊!”
我看着他們母子虛僞的嘴臉,一唱一和,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到我身上。
法醫在井邊進行初步勘驗。
一個年輕的法醫忽然站起身。
“警察同志,死者的指甲縫裏,好像有東西。”
“初步判斷,應該是一些皮屑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