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活命,我花重金租了個純陰體質的校草當男朋友。
師父說我今年命犯桃花煞,煞氣纏身,輕則身敗名裂,重則香消玉殞。
我必須找個至陰至黴之人,以毒攻毒,借其黴運爲引,擋住這纏身煞氣。
牽手一次轉運,接吻一次避禍,同居更是能延年益壽。
校草顧言,那個倒黴蛋,以爲我對他情根深種,心安理得地花着我的錢,還背着我養魚。
這半年多來,我身體雖不再虛弱不堪,但每每想到顧言那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油膩模樣,心中便不由得泛起一陣惡寒。
畢業典禮上,他的兄弟們打趣他被富婆包養。
他冷笑着把我的禮物扔進垃圾桶。
“玩玩而已,誰會娶個神神叨叨的女神棍?”
他的語氣裏滿是不屑,眼神中甚至帶着幾分嫌惡,
“等這陣子過了,我就讓她滾蛋。”
我躲在角落,如釋重負地拍了拍大腿。
還好還好。
師父說我的桃花煞昨天剛結束。
那些日夜承受的煞氣侵蝕,身體的疲憊與不適,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再不分手,這倒黴蛋身上的黴運就要反噬到我頭上了,這下省了一筆遣散費。
哄笑聲刺耳。
我躲在陰影裏,沒生氣,反而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太好了。
手機震動,屏幕上是師父剛發來的消息:
【桃花煞已解,速與倒孤辰命格之人斷絕關系,否則黴運反噬。】
原來這就是解脫的感覺。
這半年,爲了活命,我不僅要忍受着顧言的油膩和自負,還得裝出一副非他不可的深情模樣。
那種虛與委蛇的感覺,真是難爲死我了。
此刻煞氣盡消,我只覺得周身清爽,連心境都豁然開朗。
我也沒打算進去上演什麼捉奸戲碼,轉身就走。
省了一筆遣散費,還能留着買排骨吃。
剛轉過拐角,一道甜膩的聲音攔住了去路。
“姜念學姐,這麼急着走啊?”
林晚晚穿着一身白色禮服,妝容精致,卻眼神刻薄,擋在我面前。
她特意撩起頭發,露出手腕上那塊百達翡麗。
這是我上周剛送給顧言的生日禮物,全球限量款。
此刻戴在林晚晚手上,那塊原本貴重的表,沾染了塵埃。
“言哥說這表太秀氣,不適合男人戴,就送我了。”
林晚晚眼裏滿是挑釁,湊近我耳邊,語氣裏帶着幾分得意和毫不掩飾的炫耀:
“他還說,我戴着比你好看一百倍。”
我掃了一眼那塊表。
表盤上沾了顧言的晦氣,現在又染了林晚晚的貪氣,隱隱發黑。
這塊表,已經從價值連城的珍品,變成了一件帶着厄運的飾物。
“挺配你的。”
我點點頭,真心實意。
那語氣裏聽不出喜怒,卻讓林晚晚誤以爲我認慫。
林晚晚以爲我認慫,更加得意,轉過身想向顧言那邊展示。
“言哥你看,學姐都說……”
“咔嚓。”
清脆的一聲響。
她腳下那雙恨天高的鞋跟毫無征兆地斷裂。
高傲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她的身體失去了平衡。
林晚晚整個人向後仰倒,手裏的紅酒杯脫手飛出。
猩紅的液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
不偏不倚,全潑在了剛走出來的顧言身上。
那身昂貴的白色高定西裝,瞬間斑駁狼藉,被紅酒潑得一團糟。
“啊——!”
林晚晚尖叫着摔在地上,裙擺掀起,姿態極其難看。
她花容失色,根本顧不上儀態。
顧言愣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僵住,紅酒順着他的發梢滴落,滑進衣領。
那平日裏一絲不苟的形象,此刻狼狽不堪。
周圍一片死寂。
顧言抹了一把臉上的酒漬,抬頭看見站在一旁的我。
原本的錯愕瞬間變成了不耐煩。他似乎已經習慣將一切不順歸咎於我。
他皺着眉,大步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姜念,你又在鬧什麼?是不是你推的晚晚?”
“你沒長眼睛啊?沒看見是她自己沒站穩麼。”
我語氣平淡,如同陳述事實。
顧言根本不聽,滿臉厭惡,似乎認定我成了他一切不順的源頭: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就算你針對晚晚,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趕緊給晚晚道歉,別逼我當衆給你沒臉。”
他篤定了我愛慘了他,篤定我會爲了討好他忍氣吞聲。
畢竟過去半年,我就是這麼演的,可那不過是爲了活命的逢場作戲罷了。
林晚晚趴在地上,眼眶瞬間紅了,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言哥,不怪學姐,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別怪學姐。”
她還故意看向我,眼神裏是赤裸裸的勝利。
好一出郎情妾意。
我看着顧言,目光落在他左手腕上。
那裏系着一根紅繩,編着一顆成色極好的玉珠。
那是我爲了鎖住他身上的黴運,特意去古寺求來的“鎮煞珠”,每日以我自身精血溫養,才勉強能壓制他那倒孤辰命格的強烈負面氣場。
現在桃花煞解了,這東西留在他身上,只會髒了我的因果,反倒爲他平添幾分不該有的“好運”。
我上前一步。
顧言下意識後退,臉上帶着防備,聲音裏滿是不屑:
“你想幹什麼?別碰我!”
我動作極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指尖用力一扯。
“崩”的一聲。
紅繩斷裂。那珠子應聲而落,滾落在地上。
顧言臉色一變,帶着幾分莫名其妙的憤怒和委屈:
“姜念你瘋了?這是你跪了三天三夜求來的,你說斷就斷?”
我捏着那顆玉珠,只見它此刻黑氣繚繞,晦澀不堪,嫌棄地看了一眼上面纏繞的黑氣,轉身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哐當。”
玉珠撞擊桶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它曾經承載的煞氣和黴運,如今也一並被我拋棄。
“分手吧。”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抬頭看他,語氣平靜得像是說尋常事:
“擋災結束了,你對我已經沒用了。”
顧言愣住了。
他張着嘴,半天沒發出聲音。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以及被冒犯的憤怒。
那個對他千依百順、揮金如土的姜念,那個被他罵神棍也不還口的姜念,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充滿了淡漠和輕蔑。
“你說什麼?”
顧言聲音拔高,帶着幾分色厲內荏的質問:
“你要跟我分手?姜念,你別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惡不惡心?”
“隨你怎麼想。”
我懶得解釋,轉身欲走。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口舌。
地上的林晚晚終於爬了起來,顧不得膝蓋上的擦傷,急切地護在顧言身前。
“姜念學姐,你也太過分了!言哥只是不想理你,你就要毀了你送他的東西嗎?你這種性格,難怪言哥不喜歡你!”
她一邊說,一邊伸手想來拉我的袖子。那纖細的手指帶着幾分故意的挑釁。
我側身避開。
目光在她眉心停留了一秒。那裏的黑氣已經凝聚成團,隱隱透着血色,預示着即將到來的不祥。
“別碰我。”
我退後一步,冷冷開口,語氣裏帶着一絲警告:
“你印堂發黑,嘴唇發紫,今天之內,必有血光之災。”
林晚晚臉色一白,隨即氣得發抖,她根本不信這種話,只覺得我在詛咒她:
“你詛咒我?言哥你看她!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神神叨叨的前女友?真是晦氣死了!”
顧言臉色鐵青,指着我的鼻子,徹底撕破了臉皮:
“姜念,給臉不要臉是吧?立馬滾,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
我笑了。
求之不得。
“記住你現在的話。”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走出禮堂大門,傍晚的風吹在臉上,前所未有的清爽。
心頭半年來的壓抑終於消失。
連呼吸都順暢了。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姜念!你給我站住!”
是顧言。他大概是越想越氣,或者是沒見過我這麼決絕的樣子,覺得自己被冒犯了,追了出來。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擋災結束了?你把我當什麼了?”
顧言的吼聲在背後炸響。
我沒回頭,腳下的步子甚至沒停。
就在這時。
一陣刺耳的刹車聲響起。
緊接着是重物撞擊的悶響,盤子碎裂的聲音,還有人群的驚呼。
“砰——譁啦!”
世界安靜了一瞬。
我停下腳步,回頭。
一輛失控的餐車,拖着滿載的餐盤和杯碟,徑直撞翻了顧言。
他整個人趴在地上,那身本就髒了的白色西裝,此刻更是沾滿了剩菜殘羹和油污,樣子狼狽不堪。
最慘的是他的臉,正好埋在一盤吃剩的麻婆豆腐裏。
紅油浸染了他的頭發和眉眼,辣味刺激得他眼淚橫流。
他掙扎着抬起頭,滿臉紅油,樣子十分狼狽。那雙眼睛裏寫滿了不解與怨恨。
那張視若珍寶的優秀畢業生證書,被風吹得老遠,最後落在一灘積水裏,被人踩了一腳,墨跡暈開,面目全非。
顧言趴在地上,渾身抽搐,眼神裏滿是驚恐和迷茫。
他不明白,明明前一秒還是衆星捧月的校草,怎麼下一秒就倒黴到了喝涼水都塞牙的地步。
他的命格,此刻漏洞百出,任何災禍都會自動找上他。
我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師父說得對。
黴運反噬,這才哪到哪啊。
好戲,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