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說婆婆病重,讓我趕緊出差賺錢。
我提前結束工作,深夜拖着行李箱推開家門,卻被客廳裏的景象驚得魂飛魄散。
昏暗的燈光下,一張自動麻將桌旁,坐着四個一模一樣的婆婆,和四個一模一樣的公公!
“兒媳婦,回來啦?”其中一個婆婆扭過頭,沖我詭異一笑,“快來,三缺一,就等你一個了!”
“媽……爸?”我渾身僵硬,行李箱從脫力的手中滑落,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客廳裏,麻將洗牌的譁啦聲戛然而止。
八個人,十六只眼睛,齊刷刷地朝我看了過來。
那八張臉,分明都是我公公婆婆的模樣!一樣的皺紋,一樣的神態,甚至連嘴角那顆小小的黑痣都一模一樣。
他們穿着款式各異的衣服,有穿着老頭衫的,有穿着花襯衫的,但那張臉,絕對是我看了十年的公婆的臉。
我丈夫周岩就站在麻將桌邊,一手端着茶盤,一手拿着毛巾,正殷勤地給其中一個“婆婆”擦手。
看到我,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茶盤“咣”地一聲掉在地上,茶水四濺。
“小……小雅?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後天嗎?”他結結巴巴地問,眼神慌亂得像是被捉奸在床。
我沒有理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八個“人”。
他們也在看我,眼神裏沒有驚訝,反而透着一股……玩味和審視。
坐在東風位的“婆婆”穿着我去年給她買的紫色羊毛衫,她慢悠悠地放下手裏的牌,沖我招了招手,聲音沙啞又熟悉:“小雅回來啦,累不累啊?快過來坐。正好,老三家的手氣臭,你替她玩兩把。”
老三家的?
我腦子裏“嗡”地一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恐懼像無數只冰冷的手,從腳底一直攥到我的心髒。這不是幻覺,也不是做夢。那麻將的觸感、茶水的溫度、周岩驚慌失措的臉,都無比真實。
“你們……你們是誰?”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周岩一個箭步沖過來,想拉我的胳膊,被我猛地甩開。
“小雅,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我尖叫起來,指着那八個一模一樣的人,“周岩!你告訴我!他們是什麼東西!我媽呢!我爸呢!他們在哪兒!”
我所謂的公婆,真正的公婆,在半年前下鄉探親時,遭遇山體滑坡,連屍骨都沒找到。
周岩當時哭得死去活來,我也是傷心欲絕。
可現在,這算什麼?
坐在南風位的“公公”穿着一件中山裝,他“啪”地將一張“八萬”拍在桌上,冷哼一聲:“大驚小怪什麼!一家人,這麼見外幹什麼?”
他的聲音,和我記憶裏公公的聲音分毫不差。
我瘋了似的沖向離我最近的那個,穿着花襯衫的“婆婆”,伸手就想去抓她的臉,想看看那是不是一張面具。
可我的手還沒碰到她,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彈開,整個人向後踉蹌幾步,重重地撞在鞋櫃上,後背一陣劇痛。
周岩趕緊扶住我,急得滿頭大汗:“小雅!你別沖動!他們……他們真的是咱爸咱媽!”
“放屁!”我歇斯底裏地吼道,“我爸媽早就死了!他們是鬼!是鬼!”
我說出“鬼”這個字的時候,客廳裏的溫度仿佛驟降了幾度。
那八個人臉上的笑容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森森的冷漠。
穿着紫色羊毛衫的“婆婆”緩緩站起身,她一步一步朝我走來,每走一步,她腳下的地板都仿佛在輕微震動。
“兒媳婦,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她的聲音變得又尖又細,像指甲劃過玻璃,“我們好不容易回來看看兒子孫子,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呢?”
她走到我面前,低頭看着我,那張熟悉的臉上,眼睛裏卻空洞得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你說,我們是不是你的公婆?”她問我,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
我嚇得渾身發抖,牙齒咯咯作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周岩死死地抱着我,對着那“婆婆”哀求道:“媽!您別嚇唬小雅!她就是一時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那“婆婆”冷笑一聲,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幹枯得像雞爪,指甲又長又黑,“那就讓她好好接受接受。”
她的手,朝着我的臉,緩緩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