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首都賀家大宅。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刺入貼着大紅‘囍’字的木格窗內。
婚房裏,鋪着綾羅綢緞的席夢思大床上,發出微弱的‘吱呀’與粗喘聲。
身着喜服的高大男人壓在新娘身上,迫不及待解開女人旗袍領口處的盤扣……
葉青青被壓得難受,顫動的眼睫猛然睜開,大叫一聲推開身上的重物。
“啊~你是誰!”
她兩手環胸呈防御姿勢,一雙美眸溢滿慌亂和驚恐,呼吸急促不堪。
毫無防備的男人狼狽滾下床,俊朗的面容滿是掩飾不住地怒氣。
“葉青青!你好大的膽……”
粗吼的叫罵還未說完,他染着怒意的眸子一下看直了眼,獸血再次沸騰。
半坐在床上的女孩雪膚花貌,前凸後翹的妖嬈玉體被絲綢旗袍貼身包裹,柔美起伏的曲線分外攝人心魄。
“青兒,我是知州,今天是我們大婚的日子,你忘了嗎?”
驚魂未定的女孩聞言,柳眉緊蹙。
她叫葉青青沒錯,是全國家喻戶曉、人氣爆棚且年僅二十的“萬人迷”影後。
但她真不認識叫知州的男人,更別提還跟這個人結婚。
倒是經紀人前幾天遞給她一個年代戲劇本,她熬夜看完了,裏面的男主就叫賀知州。
難不成她穿書了?!
女孩的美眸驀然睜大,視線掃過整個房間。
床頭櫃上的搪瓷杯,五鬥櫥上的紅燈牌收音機,還有梳妝台上的藍罐雪花膏……
無一不在提醒她,她的猜測沒錯。
“你,你,你是賀知州?”
男人瞅見對方露出一副見鬼的神情,心底頓生怪異之感。
但這點微不足道的疑惑,很快就被體內翻騰不息的欲火取代。
他勾唇輕笑,多情的桃花眼掃過女孩的豐胸纖腰。
“青兒別鬧,我知道你還在怪我對曼妮太好。”
“乖,別生氣,我心裏是有你的……”
葉青青聽見男人假惺惺的情話,胃裏直犯惡心,當即啐了一口。
“我呸!”
當她沒看過原書嗎?
還想大言不慚地誆騙她!
賀知州是富家少爺,何曾被人這般下過面子,俊臉頓時冷若冰霜。
他一把捉住女孩的腳踝拖至身下,試圖強來。
“滾!放開我!”
葉青青像擱淺的魚兒一樣大力掙扎。
但男人根本不把她的反抗放在眼裏,伸手就要撕碎礙事的旗袍。
兩人激烈對峙間,‘砰砰砰’的敲門聲突兀響起。
“二少爺,金小姐害怕打雷,這會兒哭得厲害,鬧着要您過去陪她。”
上了年紀的女傭壓低聲音喊話,似乎生怕會驚動家裏的其他人。
賀知洲身形一僵,眉頭立時皺起,二話不說迅速起身。
猶豫幾秒,他低眸看向慌忙整理旗袍的女孩,啞聲輕哄。
“青兒,我先去看看曼妮,等會兒再來陪你。”
說罷,也不等對方反應,轉身就走。
葉青青不在意地撇撇嘴,利落蹬開腳上的紅色喜鞋。
渣男,滾得越遠越好。
門口的王媽見新娘把鞋子用力踢開,毫無誠意地賠笑道歉。
“二太太,您別介意,實在是金小姐怕得厲害,我沒辦法才……”
“閉嘴!關門!”
葉青青冷聲呵斥,半分情面也不給對方留。
一個養不熟的刁奴也敢在她面前耍心眼子,她才沒閒功夫聽。
王媽被吼得愣住,一張老臉黑如鍋底。
她是賀家資歷最深的傭人,加之年近古稀。
不光其他的傭人對她尊重有加,就連兩個少爺也對她頗爲有禮。
這個不受寵的新婚棄婦,居然敢這麼羞辱她。
以後就走着瞧……
葉青青見門關上,這才放心地四仰八叉倒在床上。
她隨手扯過枕頭抱在懷裏,像在尋求安全感。
她穿的這本年代小說,名爲《愛上刁蠻寡嫂,小叔寵不停》。
女主是家破人亡、險些下放的‘知青’寡嫂金曼妮。
男主則是被女傭‘狸貓換太子’的假少爺賀知洲。
而與她同名同姓的女配葉青青,卻是空有身段美貌的炮灰受氣包。
原主父親是走村串戶的赤腳醫生,意外救下回鄉祭祖、被毒蛇咬傷的愛國資本家賀衛國。
賀衛國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賀驍年,二兒子則是從出生就被替換的‘賀知州’。
爲報恩情,賀衛國把原主一家安頓在首都住下,並出資給原主家開了個小中醫館謀生。
又因原主與賀知州年紀相仿,便給兩小孩定下二十成婚的約定。
不過,在履行婚約的前一年,賀衛國的大兒子也順應父親之命,娶了朋友家即將下放的孤女金曼妮爲妻,率先完婚。
結果大婚當晚,賀驍年接到部隊急召,來不及圓房就匆匆趕赴前線參戰。
半年後,賀衛國收到大兒子犧牲的死訊,因此患上嚴重心梗。
爲了不耽誤金曼妮再嫁,他強忍悲痛情緒,親自給大兒子辦完銷戶及離婚手續。
恢復單身的女主,擔心周圍人罵她克夫、不吉利,說什麼也不願離開賀家改嫁。
賀衛國沒辦法,只得讓其暫住在家中,但吩咐傭人改口,喚其‘金小姐’。
他可憐女主孤苦無依,囑咐二兒子多關心、照顧金曼妮,免得其受人欺負。
沒想到兩人一來二去,漸生情愫……
原主懦弱,眼見賀知州和前寡嫂的行爲越來越過分、出格,也不敢聲張,只知道偷偷躲起來哭。
金曼妮仗着男人的縱容,經常在原主面前秀恩愛、刺激她,致使原主日漸消瘦、鬱鬱寡歡。
直到屬於原主的新婚之夜,金曼妮堂而皇之把賀知州叫走……
原主再也承受不了打擊和羞辱。
新婚第二天,寫下想要離婚的遺願後投湖自盡。
賀老爺得知原主的凶信,當場氣急攻心、心梗而亡。
而原主的父母,在得到賀知州給的一大筆補償金後,逢人就說男主的好話,埋怨死去的女兒命短福薄。
令大家都沒想到的是,原主死後的兩個月,大少爺賀驍年居然活着回到賀家。
男人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並未責怪誰,只力排衆議要把死去的原主娶爲自己的亡妻。
這時大家才知道,原來賀知州爲了討金曼妮歡心,一直沒跟原主領結婚證。
賀驍年暴怒,當即把賀知州打至重傷住院。
然後投身軍營,從此不回賀家。
他再未娶妻生子,後來收養戰友的遺孤,每年帶着養女給原主上墳、認媽媽。
男女主則在賀驍年離開後,正式結爲夫妻。
賀知州靠着改革浪潮下海經商,成爲全國首富,與金曼妮共育一子一女。
書裏的結局,假少爺鳩占鵲巢,人生圓滿。
而真少爺,一個無‘家’可歸、孤獨終老;一個無影無蹤、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