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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上婦聯主任的當天,宋箐遙處理的第一個糾紛,是丈夫和他的女秘書。
“我老公他虐待我!他占有欲太強了,上次他讓我只穿風衣出門,還要給我拴上鏈子!”
對面打扮妖豔的女人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嘴裏仍未停歇。
“他一不高興,就把我關在籠子裏,鞭子皮拍都用上了,打得我一坐下就疼!”
她雖在抱怨,但不經意間卻露出了手上的鑽石戒指,“主任,你說,陸寒祁這樣是不是該批評?”
聽到名字的一瞬,宋箐遙如遭雷擊,手指不由得輕輕顫抖。
可耳畔的聲音仍在傳來,“寒祁他還......主任,你的臉色好差,是身體不舒服嗎?”
陸寒祁,是她的老公?
宋箐遙簡直不敢相信,那自己日夜相處的人,又是誰?
還未等她喘過氣,女人依舊不依不饒,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您一定要嚴厲批評他,我現在......屁股還在疼呢!”
宋箐遙失魂落魄地起身,將女人送走。
同事們紛紛圍了上來,一臉無奈:“那位港城太子妃又來炫耀了?”
“那位林小姐,隔三岔五就會過來,我們這所有人哪個沒聽過?”
“上一回是埋怨總裁在臥室裝了攝像頭,出差的時候每晚都要看她自我發泄,上上回是吐槽他看見兒子要抱抱,沉下臉說只有他才能碰......”
同事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無奈:“我們整個機關,林小姐指名道姓見了個遍,她啊,就是爲了炫耀她那個總裁老公!”
“不過......”
宋箐遙已經聽不清後面的語句,只是在心裏默念。
陸寒祁。
八年前,她在家門口看見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一動不動,她被嚇了一跳,但還是壯着膽子上了前。
卻被猛然驚起的男人拽緊了衣袖:“救我,別去醫院。”
她於心不忍,把男人帶回了家,但退燒後的陸寒祁除了自己的名字,什麼都不記得。
他就這麼住了下來,破舊的出租屋冬天漏風得厲害,他們蓋着被子瑟瑟發抖。
是陸寒祁緊緊抱住她,身體冷得發顫但聲音堅定:“小箐,我以後不會讓你再冷。”
酷烈寒風可以吹倒牆宇,但吹不走赤誠的愛。
他會跨越半個城市給她買到大排長龍的糕點,只爲了逗她開心;會在看到她爲賬單發愁的時候,偷偷出門賣血。
宋箐遙以爲這是上天賜予她的禮物,拆開後保質期是永久。
直到陸家人終於找上門,她這才知道,原來陸寒祁的陸,是港城豪門陸家的陸。
陸家兩房常年明爭暗鬥,二房爲了奪權,不惜找人想將他撞死,沒料到棋差一着。
真相大白後,陸寒祁帶着宋箐遙住進了郊外的豪華莊園。
地暖和巨大的落地窗消弭了嚴寒,卻換不回曾經的陸寒祁。
他開始忙於工作,穿着高定西裝頻頻出席在上流酒會,陸家在他的手裏更加輝煌。
但再也沒有人陪在她的枕邊,宋箐遙曾無數次爲他找借口,告訴自己是他肩上的擔子太重,是他別無選擇。
宋箐遙甚至換上性感的睡衣,笨拙地試圖撩撥他,卻被他冷冷推開,“別鬧,我還有工作。”
宋箐遙也曾發現他手機壁紙不知何時,換成了一張嬰兒的照片,
以爲他喜歡孩子,宋箐遙試探:“寒祁,我們要不要也生一個孩子?”
誰知卻被他毫不遲疑地拒絕:“陸家現在還在上升期,我沒心思考慮這些。”
宋箐遙當時還覺得疑惑,爲什麼陸寒祁看照片的眼神如此溫柔,就和當年看着她許諾時一樣。
如今卻沒想到,那就是他的孩子,跟其他女人的孩子。
身旁的手機響起刺耳的鈴聲,宋箐遙拿起看了一眼,木然地接通。
男人的話語平淡:“我今晚還有應酬,你先自己睡吧。”
電話那頭似乎有些吵鬧,像是鎖鏈互相碰撞發出的聲響。
宋箐遙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露異常:“寒祁,上次跟你說生孩子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
男人的聲音頓了頓,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宋箐遙,我要跟你說多少次,現在我只想讓陸家在我手裏更進一步,其他的事情,我沒心思考慮。”
他話音剛落,只聽身旁傳來嬌滴滴的聲音:“老公,你把我拴在這裏,怎麼又跑去接電話......”
下一秒,陸寒祁幹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宋箐遙仿佛成了不見得光的第三者,電話那頭的女人更像他的妻子,他們甚至有了孩子。
宋箐遙再也忍不住,無力地靠着牆壁癱坐在地,淚流滿面。
片刻,她重新打開手機,按下撥號鍵,“蕭昀澤,我想好了。”
“你一直想要我手上陸氏集團40%的股份,我給。前提是,你要爲我安排一場假死,我要離開陸家,出國。”
蕭昀澤驚訝中帶着幾分戲謔:“陸太太,你想清楚了?股份落在我這個陸家死對頭手裏,陸寒祁的宏偉藍圖可就毀了大半,港城誰不知道當年你救了太子爺,攀上枝頭成了鳳凰......你真舍得?”
若是從前,當然不舍得,但現在,宋箐遙非常堅定:“一句話,你要不要?”
蕭昀澤嚴肅起來,連忙道:“陸家勢大,安排假死需要時間,你給我十天。”
宋箐遙幹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陸寒祁,這十天是你我最後的緣分了。
從此天高雲闊,各得其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