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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陸寒祁趕到時,看到的就是林婉婷蜷縮在樓梯下,痛苦地抱着頭,奄奄一息。
而宋箐遙則狼狽地倒在一旁。
陸寒祁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將林婉婷小心翼翼地抱進懷裏。
“陸總,我頭好疼,”林婉婷眼淚要掉不掉,“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不會死的,胡說。”
他抬起頭,看向她,眼神裏充滿了厭煩:
“宋箐遙,你的無理取鬧,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肯罷休!”
她難以置信地紅了眼,“我無理取鬧?”
“明明是她......”
陸寒祁卻連一句解釋都不肯聽,抱着懷中的女人轉身就走。
“陸寒祁!”
她聲音發顫,看着他倉促離開,連回頭都不曾。
她坐在原地,手腕處的脫臼生疼,可都抵不過心中的寒意。
淚一串串砸落,砸在地上,卻砸不進他的心裏。
她垂着頭,喃喃自語,“我也受傷了啊,你以前不是說過,永遠不會讓我受傷嗎......”
那時的陸寒祁還和她擠在廉價出租屋裏,二十平的房子,兩個人都轉不開身。
爲了省電費,她連起夜時都不開燈,被掉落的置物箱砸中了腳踝,當時就腫起了淤青。
他心疼地給她敷藥,敷着敷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他和她發誓,總有一日會讓她住進大房子,
“總有一日,不會再讓你受傷。”
後來的陸寒祁再也不曾爲幾分一度的電費精打細算,他可以徹夜不歇地開着整棟別墅的燈光,只爲了看清腳下的路。
卻不再心疼她。
她踉蹌地起身,獨自去醫院做了正骨,綁上了繃帶。
等她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家時,夜已經深了。
客廳裏燈火通明,陸寒祁正對着月嫂吩咐,
“水溫要正好45度,奶粉和水的比例不能錯。”
“房間的加溼器也要開着,不然他皮膚會幹。”
“他要是有任何不舒服,就算是半夜,你也要來主臥叫我......”
他提了一堆細致到瑣碎的要求,聲音裏是她許久未曾聽過的耐心與溫柔。
宋箐遙不想再看,轉身就想回房,陸寒祁這才發現她。
他臉上那抹溫柔瞬間斂去,換上了幾分不悅,“你把她撞下了樓梯,也不知道道歉......”
話音未落,視線落到她手腕的繃帶上。
他一怔,神色一緊,“你也受傷了?”
宋箐遙看着他,忽然笑了,她輕聲問,“重要嗎?”
三個字,輕飄飄的。
陸寒祁頓時啞然,半晌移開視線,“......我剛沒發現。”
是啊,沒發現。
宋箐遙在心裏重復着這幾個字。
他的眼裏只有林婉婷的眼淚,孩子的啼哭,再也不是那個對着她傷口掉眼淚的少年。
她不再說話,從他身側走過,準備上樓。
“等等。”陸寒祁的聲音卻在她身後響起。
“明天有個慈善拍賣會,你和我一起去吧。”
宋箐遙的腳步停住了,卻沒有回頭。
她知道,這只是補償。
回了陸家的陸寒祁,似乎再也沒了從前的耐心。
她想和他好好談談心,他便送她一套房子;她抱怨他不夠關心,他便讓助理送來一車奢侈品。
他用最奢靡的物質,堵住她所有想要溝通的嘴。
不像當年,即便是兩段兼職中間空着的那二十分鍾,他也要頂着寒風騎車回來找她。
有時候是帶一塊熱乎的烤紅薯,有時候只是買了一支最便宜的的玫瑰。
他會把臉埋在她的肩上,悶悶地說一句:“小箐,我好想你。”
那些用二十分鍾換來的想念,如今,他連兩分鍾都不願施舍了。
宋箐遙閉了閉眼,將所有情緒壓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