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碧華錦在王平康等人的監視下,離開了臨江城。
師娘剛走不久,王大鵬就被王家的人攔了下來。
其他人還未發話,他的父親王德發怒斥道:“畜牲!做出這等丟人現眼的事,從今往後,我沒有你這種兒子。”
王大鵬身形一滯,愕然抬頭。
他沒想到,素來對他不管不顧的父親,此刻竟會說出如此絕情的話。
“父親,你不聽聽其中緣由?”王大鵬聲音幹澀。
“不必多言!”王德發猛地一揮袖,臉色鐵青道:“做出這等禽獸不如的勾當,我王德發丟不起這個人,王家更丟不起。”
一旁的王平康眼神冰冷:“自今日起,將你逐出王家。”
“好!”王大鵬牙關緊咬,從齒縫中迸出一個字。
他心中了然,這是要將他從宗族中除名。
王大鵬轉身,一步步踏出王記丹藥鋪。
外面天高地闊,他卻只覺天地茫茫,竟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就在此時。
一隊人馬迎面而來。
爲首兩人,王大鵬再熟悉不過。
一個是堂兄王雲峰,另一個則是與他有婚約的白如煙。
白如煙見到他,面上毫不掩飾厭惡之色,朱唇輕啓道:“王大鵬,今日我前來,便是告知你一聲,你我婚約,就此作廢。”
“知道了。”王大鵬面無表情,語氣淡漠。
他與白如煙本就是家族利益的聯姻,毫無情義可言。
甚至心底深處,非常抗拒這種包辦的婚姻。
以前他人微言輕,沒得選。
就算白如煙不找他,他也會找個機會把這個婚退了。
王大鵬渾不在意的態度,卻像根針刺痛了白如煙。
她柳眉倒豎,譏諷道:“幸好尚未成禮,若真與你這種人廝守一生,想想都令人作嘔。”
“彼此彼此!”王大鵬寸步不讓,反唇相譏。
白如煙氣結:“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究竟是誰做了那等下作之事。”
“誰下作誰心知肚明,怎麼,需不需要我講講白大小姐你的風流韻事。”王大鵬嗤笑一聲,眼中盡是鄙夷。
白如煙仗着幾分姿色,在臨江城諸多青年才俊間遊走逢迎,他豈會不知。
往日礙於家族,他還會隱忍。
如今既已被逐出家族,又豈能讓這等女子在他頭上拉屎拉尿。
“哼!不知所謂!”白如煙色厲內荏道,語氣卻不自覺地弱了三分。
“我最瞧不上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人。”王大鵬啐了一口,滿臉的唾棄與不屑。
“放肆!”
“狗東西!嘴巴放幹淨點!”
“敢辱罵我家小姐,若非看在王家面上,今日定叫你血濺當場。”
白如煙身後一衆隨從頓時炸開了鍋,指着王大鵬厲聲叫罵,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王大鵬冷眼睥睨,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我與你們主子說話,幾時輪到一群狗奴才在此狺狺狂吠,白如煙,管好你的狗。”
衆隨從氣得跳腳,污言穢語愈發不堪。
王大鵬卻好整以暇地掏了掏耳朵,一副欣賞猴戲的模樣。
白如煙臉色難看,沉聲喝道:“都給我住口!”
“跟這等不知廉恥之人費什麼口舌,平白拉低了檔次。”
她強壓下怒火,轉頭看向王大鵬,“話已帶到,從今往後,你我再無瓜葛。”
王大鵬滿臉膩煩:“知道了,滾吧!”
白如煙胸中怒氣更甚,尖聲道:“王大鵬!是你配不上我白如煙,明白嗎?”
“呵!”王大鵬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神情古怪的上下打量白如煙,“家中若無銅鏡,撒泡尿亦可照照自己。”
“你……!”白如煙氣得渾身發抖,粉面漲紅。
她深知在口舌上討不到便宜,恨恨地剜了王大鵬一眼,又瞥向身旁一直看戲的王雲峰,終是跺腳轉身,帶着一群隨從悻悻離去。
王雲峰這才聳聳肩,一臉賤笑地踱到王大鵬跟前:“嘖嘖嘖,知道這出好戲,是誰的手筆麼?”
“有屁就放!”王大鵬冷眼相對。
王雲峰得意洋洋道:“我就愛看你如今這副喪家之犬,卻又強撐傲氣的模樣。”
“從小到大,你看誰都不入眼,真不知你憑的什麼?就憑你在王記丹藥鋪當個小學徒,做着將來成爲丹師的白日夢?那我偏要毀了你的春秋大夢。”
“另外,不妨告訴你,給碧華錦下春風醉這主意,是我出的,還有你的未婚妻白如煙,早已是我胯下玩物,曲意承歡多時了。”
出乎王雲峰意料,王大鵬非但沒有暴怒,臉上反而綻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如此說來,我倒真該謝謝你。”
若非王雲峰設局,沉寂的混沌祖樹如何能重煥生機。
更遑論與師娘那番銷魂蝕骨的親密接觸。
要這麼想,王雲峰可真是他的福星。
看到王大鵬臉上的笑意,王雲峰覺得無比刺眼,心裏頭突然冒出一股邪火,脫口罵道:“原來你他娘的喜歡當綠毛龜。”
罵聲未落,他抬起手,帶着侮辱之意,就要去拍王大鵬的臉頰。
王大鵬頭一偏輕巧避過,眼中寒光乍現。
“被逐出家門還敢躲,如今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條狗一樣,不知死活的東西。”
王雲峰惱羞成怒,反手一記耳光狠狠扇了過來。
王大鵬本不想多生事端,但面對王雲峰接二連三的挑釁與羞辱,胸中積壓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砰!”
一聲悶響!
王大鵬的拳頭後發先至,狠狠砸在王雲峰的臉上。
劇痛襲來,王雲峰只覺天旋地轉,整個人倒飛出去一丈多遠,重重摔在地上。
他伸手一摸,滿手黏膩猩紅。
“賤種!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王雲峰狀若瘋魔,嘶吼着爬起,不管不顧地撲向王大鵬。
王大鵬眼神冰寒。
方才一拳已是他手下留情,這蠢貨竟還不知死活。
既然一拳也是打,十拳也是打,不如打個痛快。
想到這裏,王大鵬身形如鬼魅般逼近,出手快如閃電。
“啪!啪!啪!啪!……”
清脆響亮的掌摑聲密集如雨點,在街道上炸開。
王雲峰如同被抽打的陀螺,在原地被扇得團團亂轉。
短短數息之間,他那張原本還算俊俏的臉龐,已經腫脹如豬頭,口鼻更是鮮血淋漓。
一口氣連抽了數十記耳光,王大鵬停下手,冷冷俯視着癱軟在地的王雲峰:“再管不住你這張臭嘴,下次,便拔了你的牙!”
王雲峰頭暈眼花,眼前金星亂冒,一頭栽倒在塵土裏。
他眼神渙散,口中猶自難以置信道:“不可能,我怎麼會打不過一個廢物……”
長久以來對王大鵬的優越感,在這一頓毫不留情的掌摑下,被徹底碾碎,心中的落差讓他幾近崩潰。
出了胸中惡氣,王大鵬只覺念頭通達無比。
知道此地不可久留,王家的人隨時可能聞訊而來。
念及此處,轉身疾步離去。
“站住!”
剛走出幾步,身後便傳來一聲雷霆般的怒喝。
王大鵬腳步非但不停,反而猛地加速,如離弦之箭般向前沖去。
“狗東西!打了我兒還想跑。”
身後之人暴跳如雷,罵罵咧咧追了上來。
王大鵬臉色瞬間煞白,來人是王雲峰的父親——王景春,凝元境後期的修士。
他將真氣催動到極致,拼命狂奔。
然而,境界的鴻溝如同天塹。
他能感覺到王景春已經離自己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