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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姜若瑤睫毛微顫,而一旁的姜肆毫不掩飾的露出欣喜。
正當她想要說什麼的時候,裴星淮轉身走向父母的屍體,毫不猶豫的跪下磕了三個頭。
“爸媽,我會帶着你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他堅毅的瞳孔裏,此刻只剩一片死寂,看不到任何光亮。
他似乎感覺不到痛,也聽不見周圍的聲音,如行屍走肉般看着“屍體”被抬上擔架,然後麻木的籤下火化同意書。
他站在焚燒爐前,透過一小塊玻璃窗,瞧見裏面的火越燒越旺,直到變成一捧輕飄飄的骨灰。
他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小小的骨灰罐,眼睛幹澀得流不出一滴淚。
姜若瑤就像是早早的等在門口,見他出來後,低聲說了句“節哀”。
緊接着,她開車將他帶到了郊區的墓園。
“我爲你爸媽,準備了最好的一塊墓地,無論是風水還是墓地的質量我都考察過,沒有任何問題。”
她總是這樣,溫柔體貼到細致入微的程度。
從前,裴星淮很喜歡他這樣的體貼,總是放心的將所有事情交給她。
而現在,他才發現原來有時候“溫柔體貼”是這麼的鋒利傷人。
他寧願他們之間用最惡毒的話詆毀,用最不堪的方式切割,也不願像現在這樣,溫柔刀割肉既疼又舍不得。
他握着厚重的鏟子,用沙土掩埋父母的骨灰罐。
直到最後墓坑徹底被沙土灌滿,他骨節分明的手上長滿了水泡,稍微碰一下就疼。
就像他和她一樣,看似兩不相欠了,但水泡挑開後依舊疼得鑽心入骨。
他仿佛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控制不住的往後倒去。
意識模糊時,他感覺到自己躺進了溫柔的懷抱。
當裴星淮再次醒來,最先看見的,便是姜若瑤那專注的側臉。
她用棉籤仔細的爲他掌心塗抹藥膏,偶爾呼出細微的冷氣、以此降低他掌心的痛感。
當藥膏塗抹完後,她扭頭看向他:“我托朋友買了特效藥,塗完後第二天就不會痛,也不會留下疤痕。”
“樓下燉着粥,等稍微涼了我端給你。”
說完,她起身準備離開。
裴星淮扯着嘶啞的嗓子,喊住了她,“姜若瑤,我們離婚吧,婚內財產都歸你,我什麼都不要......”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他不要她的疏離,也不要所謂的“相敬如賓”。
他們之間看似互不虧欠,但四條人命的隔閡,永遠無法消失。
他們的前二十年是青梅竹馬順順利利。
而現在似乎到了大結局,該“離別”了。
房間內一室寂靜,姜若瑤始終沒有轉過身,忽然停滯的呼吸暴露她此刻的緊張。
她愛他,同時也爲父母的死而痛苦。
可她從沒想過分開,也沒想過彼此之間出現“離婚”的字眼。
她一言不發,像個逃避的懦夫離開房間。
看着她離開的背影,裴星淮忽然想起從前。
姜若瑤十八歲生日時,許了個願。
願望是:“我姜若瑤想一輩子做守護裴星淮的騎士,即便他壞到骨子裏,我也依然愛他,不離不棄。”
現在看來,她真的做到了不離不棄。
明明她都恨透他了,明明不愛他了,依舊不提出離婚。
他不知自己該慶幸沒有被拋棄,還是該覺得諷刺。
次日一直,裴星淮帶着擬好的離婚協議找到姜若瑤。
“所有的條款都已經擬好了,如果你有什麼需要修改的,我都配合。”
他打開鋼筆蓋,將筆放到她手邊。
而一向溫和待人的她,突然沉着臉撕碎了離婚協議。
她眼尾泛紅,一字一句道:“裴星淮,這段婚姻不是你說結束就能結束的,你欠我的永遠還不清,除非我說離婚,不然你休想!”
看着她驅車離開,他有些分不清。
分不清,她究竟是因爲恨他,想讓他用一輩子贖罪,還是因爲她對他還有愛所以舍不得。
兩種猜測裏,他更傾向於前者。
就在他思索着,如何讓姜若瑤同意離婚,身後忽然響起聲音。
他剛轉過身,還不等看清來人,右臉便挨了一拳。
“你不是信誓旦旦說要離婚嗎,爲什麼若瑤姐沒有籤字,你是故以退爲進對不對?!你還想繼續霸占她,是不是?!”
姜肆怒不可遏看着裴星淮,眼底是明晃晃的嫉妒。
從他被姜家收養的第一天起,他就愛上了姜若瑤。
多年來他藏着自己的心思,無時無刻不盼着完全擁有她。
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們離婚,結果卻功虧一簣。
他死死掐着裴星淮的脖子,“我不會讓你繼續霸占若瑤姐,她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你們都妨礙我和她在一起,你們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