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林宴辭被全網封殺那年,我扔下了兩萬塊錢斷了我們的關系。
後來他問鼎影帝,不計前嫌地當衆向我求婚。
所有人都說我們破鏡重圓,是命定愛情。
可只有我知道,他每晚都會帶着不同的女人回家,在我們的床上糾纏不休。
而我只能安靜守在門口,在事後爲他換洗床單。
他被我的態度氣瘋了,扯着我的衣服嘶吼質問:
“你怎麼這麼賤,是不是我讓你去死你也願意!?”
我平靜道:“願意。”
他不知道,我本來就活不了多久了。
1
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林宴辭身上。
他白襯衫的衣領下,布滿吻痕。
雙眸被刺痛,不自覺泛紅。
林宴辭端着水杯,見狀冷笑一聲:
“說你幾句你還委屈了?陸明薇,你怎麼這麼虛僞?”
我聽着他冷漠的語氣,心髒發緊。
許久之後,艱澀開口:“今晚還有事嗎?”
等待林宴辭和其他女人結束的夜晚不計其數。
可每一夜,我都疼到窒息。
他放下水杯,抬手指着臥室。
“把床單換了。”
我的指尖顫了顫,最終還是起身,朝着臥室走去。
剛走近,臥室的門就被拉開。
面前的女人是新晉流量小花江梨,也是林宴辭的新寵。
他們已經在一起半年。
除了我,她是留在林宴辭身邊時間最長的女人。
她譏諷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明薇姐,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稱職啊。”
“今天房間弄得比較亂,你可要好、好、收、拾。”
我抬眼,看到了身後凌亂的房間。
衣物散落一地,空氣中滿是曖昧氣息。
閉着眼,都知道剛剛這個房間裏發生了什麼。
心髒陡然刺痛,痛得我想彎下身子,將自己蜷縮到角落。
“阿梨,你和她有什麼好說的?”
林宴辭牽着江梨,拉着她坐到沙發上。
江梨笑眯眯道:“明薇姐辛苦啊,每晚都得幫我們收拾房間,我得好好謝謝她。”
林宴辭不屑地冷嗤一聲:“她就是賤。”
我走近臥室,聽着兩個人的交談聲苦笑。
確實賤。
賤到不顧一切都要回到他身邊,賤到被他如此羞辱也舍不得離開。
愣了一會,才伸手用力扯下髒污的床單。
“啪。”一聲脆響。
一只手表被掀落,砸到地上時有幾顆零件脫落。
我下意識彎腰撿起來。
還沒站直身子,就被大力推倒。
頭磕在床角上,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明薇姐!這是我給宴辭的驚喜,你怎麼能把它弄壞了呢!?”
江梨怒不可遏,攥着手表氣得來回踱步。
屋外的林宴辭聽見了動靜。
“怎麼了?”
江梨拿着手表,聲音有些委屈:“這是我托了好多人才給你買來的限量版,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
林宴辭看着那只手表,眼裏沒什麼情緒起伏。
我捂着頭開口解釋:“我換床單的時候帶下來的,不是故意的。”
他盯着我紅腫的額頭,沉默一瞬後開口: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你自己去地下室還是我叫人拖你去?”
2.
地下室一比一復刻了我和林宴辭當年租住的地方。
逼仄又溫馨。
可身處這樣的場景,無異於再次將我凌遲。
我看着床頭櫃上擺着的兩萬塊錢,痛得喘不上氣來。
當年我和林宴辭在娛樂圈闖蕩。
那時候心比天高,覺得靠自己努力,總有一天能出人頭地。
可我們鬥不過資本。
一場酒局上,我決絕地拒絕了江家大少爺的追求,被打得奄奄一息。
林宴辭知道後怒不可遏,直接沖到了江氏傳媒去質問。
最後的結果是我們雙雙被封殺。
窮困潦倒到住在地下室,一袋泡面要分兩頓吃。
而林宴辭像個小太陽,他安慰我說苦難總會過去。
可時間長了,他不再帥氣陽光。
我不願意看他因爲我窮困一輩子。
所以我主動找到了江家大少爺,問他怎麼樣才能解除對林宴辭的封殺。
我出賣身體,出賣靈魂。
換來兩萬塊錢和林宴辭的封殺解除令。
我在大少爺身邊當了三年的狗。
身體在她的折磨下漸漸腐敗。
得知我沒幾年可活了之後,大少爺叫人將我連同垃圾一起扔了出去。
等死的那段日子,我看到了有關林宴辭鋪天蓋地的新聞。
說他癡情不悔,等待消失三年的愛人回歸。
因爲這些報道,我才決定回到他身邊。
只是沒想到......
回憶戛然而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炸響。
我循着聲音看去,數十條蛇正朝着我蜿蜒爬行。
呼吸瞬間凝滯。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站起來,不斷拍打着地下室的門嘶吼。
“宴辭,地下室有蛇!你放我出去!”
腳踝處傳來清晰的刺痛。
我的臉色更加慘白。
腦海中瞬間浮現了被大少爺扔進蛇窟的那一夜。
那晚我也如同現在這樣,喊着林宴辭的名字。
但一整夜,都沒人救我。
我瞬間癱軟,整個人蜷縮起來。
恨不得能在這一刻昏過去。
可下一秒,地下室的門被推開。
林宴辭逆着光站在門口。
他看見這一幕,瞳孔驟縮。
“哪裏來的蛇!?”
緊接着,他狂奔到我面前,大着膽子將我身上的蛇一條條扯開,向後拋去。
我的大腦已經混亂,現在只想牢牢抓住他的手。
“宴辭......”
剛開口,就被一聲淒厲的叫聲打斷。
江梨站在不遠處,一條一米多長的蛇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咬在了她的小腿上。
她臉色煞白,語氣顫抖:“宴辭,這條蛇有毒!”
林宴辭迅速撲到江梨身邊。
江梨被林宴辭扶起來,沖我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看着他們離開的身影,心髒仿佛被萬劍刺穿,痛得我喘不過氣。
二選一的時刻,林宴辭永遠不會選擇我。
我搖搖晃晃站起來,剛邁開步子。
眼前一黑,徹底失去知覺。
3.
再睜眼時,我已經躺在醫院。
林宴辭聘請的住家保姆正守在我身邊。
見我醒了,保姆臉上表情復雜。
我抿唇,扯出難看的笑:“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不用瞞我。”
遲疑了一瞬,還是輕聲開口:“別告訴林宴辭。”
反正我快死了,他恨我也沒什麼不好。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
兩個來查房的年輕醫生正一臉興奮的八卦。
“林宴辭和江梨竟然會在我們醫院!看林宴辭着急的那副樣子,江梨不會就是他消失三年的女友吧?”
“一定是了!你都不知道,剛剛我去給江梨上藥,林宴辭都不讓我碰,執意要自己親手來呢!”
我麻木地盯着手背上的針眼。
只覺得心仿佛被扔進油鍋裏煎炸,疼痛難忍。
等他們離開,我下了床,一間間病房找過去。
到了最東邊,才看到了林宴辭的身影。
他眉眼溫和,正低頭吹着手中的熱粥,一勺勺喂給江梨。
這是我第一次深刻的意識到,我已經沒有資格站在林宴辭身邊了。
我默然轉頭,剛想離開,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
江梨發來的消息。
“陸明薇,你都快死了還要賴在宴辭身邊,如果我是你,早就滾蛋了!”
“你最好快點滾,你也不想再被扔進蛇窟一次吧?”
我的背脊瞬間發麻。
她是怎麼知道的?
我下意識轉頭,正好對上江梨陰毒的視線。
她趁着林宴辭不注意的時候晃了晃手機。
下一秒,我在蛇窟中崩潰求饒的視頻就出現在聊天框中。
恐怖的記憶再一次浮現。
我瞬間失去理智,猛地推開病房的門沖到江梨面前質問。
“你哪裏來的視頻!?”
江梨故作無措:“什麼視頻?明薇姐,你說什麼?”
一旁的林宴辭也蹙起眉,冷聲呵斥:
“陸明薇,你發什麼瘋?”
“你怎麼會在醫院?”
聽見他的聲音,我的腦海瞬間一陣嗡鳴。
理智瞬間回籠。
我深呼吸一口氣,沒再去看江梨洋洋得意的眼神。
轉頭看向林宴辭,輕聲道:“我也被蛇咬了,保姆送我來的醫院。”
他的眼神瞬間慌了。
上下將我打量一遍,似乎是確定我沒什麼事才鬆了口氣。
“人沒事就行,趕緊回病房吧,等阿梨好點我就過去看你。”
他的聲音又冷了下來。
我自嘲地笑了笑。
明知道他恨我,可還是忍不住抱有一絲希望。
可惜,這絲希望大概永遠都得不到回應了。
4.
我回到病房,拉上窗簾。
昏天暗地睡了一覺,睜開眼就到了深夜。
我掃視一圈病房。
林宴辭沒來。
反倒是江梨,悠閒地靠在沙發上玩手機。
我盯着她,冷聲開口:“你怎麼在這?”
江梨聞聲抬頭:“喲,醒了?”
“我在這都等你兩個小時了。”
我皺着眉,眼底浮現出濃重的厭惡:“滾出去!”
江梨挑眉,輕嗤一聲:“我可以走,但前提是你得離開宴辭。”
“給別人當了三年的狗,你怎麼有臉回到宴辭身邊的?”
我的臉色瞬間煞白。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但江梨卻好像什麼都知道。
她看着我,清楚地看到了我眼底的恐懼。
緊接着,她將手機擺在我面前。
滿屏幕的照片闖進我眼中。
上面全是我被虐待求饒的醜態。
我的眼中瞬間浮現血色,理智一瞬間消失。
猛地撲到江梨面前,狠狠錘了下去。
江梨挑釁的話語不斷刺激着我的耳膜。
“你不知道吧,你被扔進蛇窟,就是我的主意。”
“江星臨,是我親姐姐,我喜歡林宴辭,他喜歡你,可你們兩個太倔了,不用點手段根本不行。”
“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然還能回來!”
我聽到江星臨這個名字,瞬間就瘋了。
三年裏不間斷的折磨,那種痛意幾乎滲透了我全部的人生。
直到現在,我依舊不得安眠。
可這一切,竟然是他們姐弟兩個人爲我和林宴辭設下的圈套。
我雙眸充血,拎起她的領口就把她拖到窗邊。
“你想對林宴辭做什麼!?”
她忽然笑了。
然後猛地用力掙脫我。
在我目眥欲裂的目光下,主動探出身子,摔到樓下。
大片大片的鮮血涌出。
我整個人被嚇得呆在原地。
“陸明薇!你是不是瘋了!”
林宴辭淒厲的聲音出現在我身後。
我轉頭就對上了他仇視的目光。
“你真是瘋子!陸明薇,我就不應該把你找回來!”
“你既然走了,怎麼不幹脆死在外面!”
“如果阿梨真出了什麼事,我不會放過你!”
他焦急地轉身,作勢要走。
我下意識拉住他的手:“宴辭,江梨不是好人,你......”
林宴辭反手甩了我一巴掌。
“你當年扔下兩萬塊錢羞辱我,現在有什麼臉說阿梨?陸明薇,我恨你!”
他毫不猶豫轉身離去,只留下我愣怔在原地。
幾乎是一瞬間,我感受到了心髒處傳來的劇痛。張嘴嘔出一口熱血。
我的病房在醫院的二樓。
江梨只摔斷了腿。
我擦幹淨身上的血跡追過去時,林宴辭正緊張地盯着醫生給江梨處理傷口。
見到我,他厭惡地蹙眉。
江梨拉着他的手笑了笑:“宴辭,你別怪明薇姐,她只是一時沖動。”
林宴辭看着江梨,一臉心疼:“你被她推下去,怎麼還好心的爲她說話?我就是對她太好了,所以她才敢傷害你。”
“等我頒獎典禮結束,我會好好爲你討個公道!”
江梨抬手拍了拍他的臉:“好,你今晚的飛機,快去吧,我沒事的。”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親昵了好一陣,林宴辭才決定離開。
他越過我,一臉冷漠。
江梨看着我,毫不掩飾譏諷。
我自嘲地扯起一抹苦笑。
拖着疼痛難忍的身體轉身離去。
感知到生命飛速流逝,我最想去的地方,竟然是那個還原了出租屋的地下室。
我坐在破舊的書桌前。
一封信寫了撕,撕了又寫。
最後只寫了寥寥數語,將它壓在水杯下。
叮囑保姆:“如果宴辭獲獎,就把信給他,如果沒有,就把信燒掉吧。”
保姆眼尾泛紅。
她似乎是預感到什麼,鄭重地點頭應下。
我勾了勾唇角,轉身離開。
當晚,林宴辭仰着頭登上獎台,在萬衆矚目下領取屬於演員的最高榮譽。
就在獎杯即將被交付到他手上時。
他的心莫名抽痛起來。
而此刻,我正坐在醫院的病床上,用驕傲的目光看着電視裏的林宴辭走上台。
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沒來得及看到,頒獎嘉賓江星臨微微靠近林宴辭,笑得陰冷:
“林影帝,你知道麼,以後每年的今天,都是陸明薇的忌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