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晚飯後的客廳,氣氛壓抑。
新裝上的鋼板徹底封死了窗戶,只留下一條窄窄的通風口。屋裏只開着一盞昏黃的燈,光線被厚重的鋼板阻隔,讓這個小小的家像一個密不透風的鐵盒。
蘇蘭坐立不安,看着繼子和女兒,嘴唇動了動,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木建國沉默地抽着煙,一口接一口,煙霧繚繞,讓他的臉也變得模糊。
客廳中央,木梟將一把軍刺丟給姜望舒。“握穩。”他聲音很冷,不帶任何情緒。
姜望舒接住,五指收緊,冰冷的觸感從掌心蔓延開。
“站好。”木梟自己先擺開一個格鬥的起手式,雙腿微開,重心下沉,像一棵扎根在地裏的黑鬆。他的眼神像鷹,銳利地鎖定着姜望舒,“看清楚,只一遍。”
他沒說任何廢話,身體猛地前傾,一個迅猛的直拳沖着姜望舒的面門而來。
拳風凌厲。
蘇蘭嚇得驚呼出聲,下意識地捂住了嘴。
姜望舒的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她沒有後退,而是身體微微一側,左手閃電般抬起,精準地格開了木梟的拳頭。同時,她握着軍刺的右手順勢下切,刀尖直指木梟持拳的手腕。
動作幹脆,利落,帶着一股浸入骨髓的狠辣。
木梟沒想到姜望舒能反應過來,更沒想到她的反擊如此直接有效。
他手腕一翻,避開刀鋒,另一只手化掌爲爪,抓向姜望舒的肩膀。
姜望舒不退反進,身體像沒有骨頭一樣,貼着他的手臂滑了進去,右手的軍刺已經調轉方向,冰冷的刀尖抵在了木梟的喉結前。
再近一分,就是血濺當場。
客廳裏死一般寂靜,只有木建國粗重的呼吸聲。
蘇蘭的臉已經全白了,身體都在發抖。
木梟低頭,看着抵在自己喉嚨上的那點寒光,又抬眼看向姜望舒。女孩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表情,但那雙眼睛,亮得驚人,裏面沒有恐懼,只有一片冷靜的殺意。
這是身體長期訓練的本能。
他沉默了幾秒,緩緩收回了手,身體站直。
“誰教你的?”他問,聲音有些沙啞。
“沒人。”姜望舒也收回了軍刺,平靜地回答。
她當然不能說,這些都是前世在屍山血海裏用命換來的經驗。每一次失手,代價就是身上多一道疤,或者同伴少一條命。
木梟沒再追問。
他知道她不會說實話。
他只是重新審視着眼前的女孩。她太瘦了,穿着普通的T恤,看起來單薄又無害。可剛才那一瞬間爆發出的力量和技巧,卻讓他這個在特種部隊裏滾過的人都感到心驚。
她不是一張白紙。她是一把已經開刃的刀,只是藏在了刀鞘裏。
“你的路子太野,只求殺敵,不懂防守。”木梟重新擺開架勢,這次的語氣比剛才還要冷硬,“基礎太差。從站樁開始。”
他沒再用試探性的攻擊,而是開始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教她最基礎的格鬥技巧。
如何發力,如何卸力,如何用最省力的方式造成最大的傷害。
他的手偶爾會碰到她的手臂,糾正她的姿勢。他的手掌幹燥又粗糙,帶着一層厚厚的老繭,碰在皮膚上,像被砂紙磨過。
“手腕鎖死,力從腰發。”
“出拳不是用胳膊甩,是用身體撞。”
“眼睛看着對手的眼睛,別看他的手。”
他的話很少,卻無比精準。姜望舒學得很快,每一個動作,她幾乎都能立刻模仿到位,並且舉一反三。
她像一塊幹燥的海綿,瘋狂地吸收着這些正規系統、卻也更致命的格鬥知識。
裏屋木雲側耳傾聽着外面的動靜。
他手邊的電腦屏幕上,復雜的代碼流還在飛速滾動,家庭安防系統已經完成了80%。警報、監控、還有門口那個他私自加上的高壓電弧裝置,全部聯動在了一起。
他聽到姜望舒一次次被木梟摔在地上,又一次次沉默地爬起來的聲音。
他的姐姐......是個強大的怪物。
懂他程序裏的每一個邏輯節點,還能和他那個退役的大哥打得有來有回。
木雲聽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漂亮蒼白的臉上顯露出興奮。手指重新落在鍵盤上,敲擊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他得快點,把這個“家”變成一個能配得上姐姐的堡壘。
就在這時,“咚咚咚”的敲門聲響了。
聲音在寂靜的樓道裏顯得格外突兀。
客廳裏的四個人,動作瞬間都停了。
木梟的身體立刻緊繃,像一張拉滿的弓,無聲地站到了門前,擋在了所有人前面。木建國也掐了煙,站了起來。
“誰?”木梟的聲音壓得很低。
“我,徐言之,找姜望舒。”門外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
姜望舒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
“是我同學。”她對木梟說。
木梟看了她一眼,沒有立刻開門,而是通過貓眼向外看了一眼,確認只有一個穿着校服的少年,才把門打開一條縫。
門口站着的,正是徐言之。
背着書包,額頭上帶着一層薄汗,顯然是跑過來的。他看到屋裏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特別是堵在門口像座鐵塔一樣的木梟,眼神閃了閃,卻沒有半分膽怯。
他的目光越過木梟,直接落在了姜望舒身上。
“我有東西給你。”
他從書包裏拿出一個黑色的、巴掌大的盒子,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那盒子外殼是堅固的工程塑料,上面還有幾個奇怪的旋鈕和天線,看起來像個老式的對講機。
“按照你說的,我讓公司的團隊連夜把軍用級的應急通訊模塊,集成到了民用對講機的外殼裏。內置獨立電源,抗幹擾能力極強,理論上,在城市復雜環境下,無障礙通話距離能達到十五公裏。如果在開闊地,範圍會更廣。”
徐言之把其中一個遞給姜望舒,語氣直接,沒有半分客套,“我讓公司的團隊連夜把軍用級的應急通訊模塊,集成到了民用對講機的外殼裏。內置獨立電源,抗幹擾能力極強,理論上,在城市復雜環境下,無障礙通話距離能達到十五公裏。如果在開闊地,範圍會更廣。”
木梟聽到這裏,看向那兩個設備,眉心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