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衛生所內,簡陋的病床上,江小辭渾身是傷躺着。
不遠處衛生所內的護士和醫生小聲討論着:
“這女人真慘,每個月要來好幾趟,每次身上都是傷,好像是被丈夫打的。”
“慘什麼,被打了她怎麼不離婚?肯定是她有錯在先,不然她丈夫怎麼可能會打她?”
江小辭的頭轉過去,看向那邊說話的兩人,兩人趕緊走開。
而這時,一個穿着黃色連衣裙,長相明媚的女人走了進來,看向躺在那一副奄奄一息模樣的江小辭,唇角是得意的笑容,走到她身邊,“姐姐,我來看你啦。”
“滾!”江小辭吃力的道。
昨天晚上,她的肋骨被陸耀祖給打斷了,如今用力說話就緊皺眉頭,疼的很。
白淼淼見她這狼狽的模樣,拿起一旁的水果刀,開始給她削蘋果,“別這麼凶嘛,馬上你就要死了,我就要嫁給耀祖哥了,我們倆一前一後嫁給同一個男人,也算是姐妹一場,我來看你,你應該高興才是啊。畢竟你那對年邁的父母,已經死在鄉下了,也只有我,才會來看你了。”
“你說什麼?”江小辭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我父母……你騙我的!是不是!”
白淼淼笑着道:“我怎麼會騙你呢!本來你父母是上個月就能反鄉的,不過,他們要是回來了,有他們給你撐腰,我可怎麼辦呀!有他們在,我怎麼嫁給耀祖哥呢?自然是得讓他們死在鄉下啦!”
江小辭不敢置信的看向她,“是你……你……噗!”
一口鮮血自她嘴裏噴出,噴到了白淼淼漂亮的裙子上。
“啊!你個賤人!竟然弄髒了我的裙子!我這裙子新買的,50元一件呢!你個賤人你賠得起嗎!”白淼淼抬起一只手就對着江小辭的臉打了過去。
江小辭被打偏的臉轉回來,怒瞪着她,道:“賠?你用的錢,全部都是我的嫁妝,你好意思讓我賠?你這個臭不要臉的賤人,害死我爸媽,怎麼還有臉來見我……”
“我怎麼沒臉見你?我就是要看你淒慘的樣子!你這個蠢貨,還不知道吧,當初你爸媽之所以會下放,是因爲我讓耀祖哥舉報你們一家。誰讓你這麼狗眼看人低,當初耀祖哥去你們家提親,你還不樂意!”
“那就只能讓你們家被舉報,沒收家產,即將全家下放,你爸媽就不會這麼看不起人,想趕緊將你嫁出去,還用你們家一半的家產給你當嫁妝!而你這個蠢貨,還以爲耀祖哥會真心對你,其實,這一切都是我給他出的主意!”
“如果不是我家提出的彩禮太高,耀祖哥的父母拿不出來,你以爲他們會看上你?你結婚沒收彩禮還陪嫁這麼多,上趕着倒貼的倒貼貨,有誰會看得起你?”
“反正你也快死了,不如直接讓你知道,你那對老不死的父母給你留下的嫁妝裏,有一對手鐲,竟然是子母空間,我昨天做菜的時候不小心切到手,血沾到手鐲,契約了空間才知道這東西這麼神奇,正好如今也開放了,允許個體戶做生意,從今以後,我會利用你的手鐲,成爲萬元戶,而你,哈哈哈哈。”
“白淼淼……你……”江小辭的視線落在她的手腕上,看到那對玉鐲,才開口,嘴裏的鮮血就止不住的流出。
醫生和護士聽到動靜趕緊趕過來。
“病人情緒不要激動,你身上還有傷呢!快給她重新包扎,打鎮定劑!”
“不用了。”白淼淼道:“她已經沒錢給醫藥費了,你們就算治好她,也沒用的,她上一周的醫藥費還欠着吧。”
醫生和護士震驚,看向江小辭,“你沒錢交醫藥費了嗎?不是說會盡快交上?”
兩人直接鬆手,江小辭的身體倒在病床上,最後,她只看見了白淼淼得意到扭曲的臉。
再次睜眼,江小辭發現周圍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環顧四周,很是驚訝,這不是爸媽下放之前,他們一家住着的房子裏,她的臥室嗎?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心髒跳得極快,瀕死前那強烈的痛苦和憤恨,似乎仍在胸腔裏回蕩,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按了按胸口,身上一陣陣發冷,這才察覺到自己,早已全身汗溼。
耳邊傳來一陣嘈雜,卻又無比熟悉的聲音:房間外面似乎有人在走動,隱隱傳來他們的說話交談聲。
而窗外,有自行車經過時按響車鈴的丁鈴聲,還有鄰居家小孩們的嬉戲打鬧聲。
如此真實!
這聲音,和醫院裏那死寂般的安靜截然不相同。
這是怎麼回事?
江小辭試着動了動身子,身下的床板硬邦邦的,硌得她後背生疼。
她伸手摸了摸床單,粗布的質感在指尖摩挲,透着一股的淡淡清香味,那是江媽媽清洗過後,殘留的洗衣粉味道。
這種味道,溫馨而又溫暖。完全不是醫院裏,那冰冷而刺鼻的消毒水味。
江小辭猛地坐了起來,她環顧四周,房間不大,一張舊木桌擺在窗前,上面還放着她用過的課本,和寫過的筆記。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日歷上,上面白底紅字,字體碩大,清晰地寫着:“1975年1月15日”。
她眼睛瞪大,難以置信!
1975年?日歷怎麼會是1975年?
1975年她才18歲,她被白淼淼氣死的時候,都已嫁人多年了,怎麼都不可能是18歲。
心跳陡然加快,一種強烈的錯愕感涌上心頭。江小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猛地起身,幾乎是踉蹌着撲了過去。
她沒有發現,自己動作迅速,體態輕盈,完全不是被家暴重傷的樣子了。
江小辭顫抖的拿起那本日歷,拼命的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
她再三確認,終於相信,這本日歷,就是1975年的。
如果是日歷日期會印錯,那麼年份呢,年份不可能會認錯的。
所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溫柔又親昵,帶着幾分笑意。
“小辭,你躲在房間幹什麼呢,趕緊出來一下!”
江小辭渾身劇震,幾乎呆住。
是媽媽的聲音,媽媽在叫她。
沒聽到她的回應,江媽媽似乎有些急切,提高音量,又叫了一聲:“小辭?!”
江小辭連忙轉身,下意識的應道:“哎,來了。”
走了幾步,才意識到,她還光着腳。
極力克制着內心的激動和不解,她平靜的穿上鞋子,神情有些恍惚的走出了臥室。
她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做夢。
可哪怕,能在夢裏再見一次,她最親愛的爸爸媽媽,也是好事。
她就那樣,懷着復雜的心情,來到了客廳。
然後,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陸耀祖!
江小辭兩眼發直,雙肩不覺顫抖,她拼死咬唇,才克制住自己眼裏,刻骨的恨意!
見女兒出來後,就呆站着,只死死的盯着陸耀祖看。
江媽媽還以爲她是看到人過來,太過驚訝了。
不禁笑着上前,推了推女兒的肩膀:“小辭,愣着幹什麼呢,耀祖來跟你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