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世人皆說,我爲一己私欲屠殺滿城百姓,青雲宗的大師兄早已墮入魔道。
正道同盟對我群起攻之。
我的靈根被剝奪,滿身修爲盡廢。
師尊嫌我是個廢人,拖累宗門清譽,便將我貶爲外門的掃地雜役。
八年後,我曾經的道侶葉清月當上門內長老,地位高高在上。
她下山尋我,我趁着夜色,想逃離宗門。
外門衆弟子卻反手將我押送到她面前。
“蕭玄師兄,葉長老找了你整整八年,只希望再見你一面!”
我望着人群中清冷出塵的葉清月,只覺得可笑。
沒人知道,當年爲了討小師弟歡心,親手將我推進萬丈深淵的。
正是這位口中“滿心滿眼都是我”的葉清月。
......
後山的茅房裏,我雙手負背跪在冰冷潮溼的地板上。
舊疾隱隱作痛。
弟子們將我團團包圍,謾罵聲不絕於耳。
而葉清月依舊神態自若。
外門王管事誠惶誠恐地趕過來,對葉清月點頭哈腰:
“葉、葉長老,您怎麼突然來後山了?我這粗鄙肮髒的地兒,怕是會污了您的眼。”
葉清月不說話,目光淡淡落在我身上。
王管事頓時換了副惡狠狠的表情。
“蕭玄,你個掏糞的雜種,你到底哪裏得罪了葉長老?”
葉清月淡然一笑,擺了擺手。
“王管事,言重了。”
“我忘不了蕭玄,想來看看他。”
我瞬間咬緊慘白的嘴唇,嘴角沁出血絲。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聽到這個聲音,我還是無法保持平靜。
明明當年傷害我時,姿態那麼決絕。
現在又說什麼“忘不了我”,簡直虛僞荒謬。
葉清月沉吟片刻,繼續開口道:
“蕭玄,別鬧了,跟我回問道峰。”
我眼神一顫。
問道峰是我和葉清月一起長大的地方。
“呵呵,你和師尊爲了白羽將我趕走,現在又要求我回去?”
聽到“白羽”的名字,葉清月萬年不變的冰霜臉忽然出現一絲裂痕。
她眉頭輕蹙,帶着“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語氣。
“蕭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別抓着白羽師弟不放行不行?”
一旁的弟子們也紛紛開口幫腔:
“沒想到蕭師兄這般心胸狹隘,竟然同新入門的小師弟爭風吃醋。”
“蕭師兄有錯,向葉長老跪下磕頭認錯就好,何必在此於葉長老置氣。”
“哈哈,誰不知道蕭玄是人面獸心的人渣,爲了修煉,獻祭了滿城百姓的命。”
他們越罵越興奮,甚至有人持劍戳着我的脊梁骨。
很快,我遍體鱗傷。
我張了張嘴巴,咿咿呀呀地發不出聲音。
眼神卻死死盯着冷眼旁觀的葉清月。
她沒來由地心頭一緊。
“夠了,蕭玄再怎麼樣,也是青雲宗的大師兄。”
“還輪不到你們說三道四。”
說着,葉清月施展內力,房內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
原本幾個推搡我的弟子害怕得縮了縮脖子。
自覺站在十米之外。
我鬆了口氣,站起身。
葉清月想伸手攙扶,卻被我輕輕推開。
“蕭玄......這些年,你過得好麼?”
我下意識後退半步,突然一陣頭昏。
“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我感到體內破碎的靈脈仿佛撕裂般痛苦。
咳出幾口烏黑的腥血。
葉清月神情關切。
“蕭玄,你沒事吧。”
我冷冷擺手:
“別過來!我、我沒事......”
“葉長老,要是沒其他的吩咐,晚輩先走了。”
葉清月一臉落寞:
“蕭玄,我們之間非要這麼生疏麼?”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忽然從天而降。
來者正是我的師尊。
他指着我劈頭蓋臉地罵道:
“蕭玄,你還有臉活着?”
“問道峰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八年前的正道圍攻,要不是白羽攔着,問道峰差點被他們夷爲平地。”
“我們全峰弟子都得給你陪葬!”
望着那個我從小視作父母的師尊,內心頓時泛起一陣心酸。
看着他對葉清月和白羽的維護,心中更是刺痛。
如果師尊知道,當年屠城,又栽贓嫁禍我的人,正是葉清月和白羽。
他會是怎樣的心情?
師尊看我的眼神滿是厭惡:
“做了這樣的錯事,是我就沒臉活着了!”
“清月,我已經把他趕出師門,你不必再找蕭玄!”
“從今往後,我只有葉清月和白羽兩名弟子。”
聽完師尊的話,我低下頭,只覺無話可說。
微微顫抖的手還是暴露了我的情緒。
臨走時,葉清月無奈地說道。
“這些年,師尊獨自扛着正道同盟的壓力,他也不容易。”
“當年的事,始終是我欠你的。”
“你如果想回問道峰,隨時都可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