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到底是怕璃兒死於非命,還是想她生不如死?!”
沈信走進去,冷聲質問。
沈信一向對老夫人敬重有加,高聲說話的時候都很少,這般厲聲質問,還是頭一回。
老夫人臉色奇差無比,她沒有說話,孫媽媽忙道,“大老爺錯怪老夫人了,老夫人也才剛知道表姑娘在萬壽寺遇到了忠勇侯世子,還差點被忠勇侯世子輕薄的事……”
“璃兒不會撒謊!”
伯夫人也在,見沈信盛怒,頓時有些坐不住凳子,“定是媚兒嬌兒不懂事,又怕璃兒和老夫人告狀,才如此騙璃兒的……”
縱容外人欺負外孫女,用生米煮成熟飯的方式,逼蘇璃嫁給忠勇侯世子,這名聲惡臭,老夫人絕不能沾染半分。
伯夫人極力替老夫人開脫。
沈信怒道,“你們二房三房就是這麼管教女兒的?!”
沈信雖然廢了一只胳膊,但能憑一只胳膊坐上兵部尚書之位,豈是一般人。
他滿面怒容,聲音憤怒,伯夫人嚇的心肝都打顫,心底罵着女兒蠢,嘴上服軟,“是我和伯爺教女無方,等媚兒回來,我一定嚴懲她……”
話還沒說完呢,沈媚沈嬌就進來了。
“跪下!”
伯夫人呵斥出聲。
沈媚沈嬌不服氣,誰都沒跪,理直氣壯道,“娘,你不知道蘇璃把忠勇侯世子打成什麼樣子了,她還敢回來告我們的狀……”
啪!
老夫人怒拍小幾,震的小幾上的茶盞都跳了起來。
沈媚沈嬌兩膝蓋一軟,噗通跪下。
老夫人冷道,“到底怎麼回事?!”
兩人回府,已經知道蘇璃鬧着要回奉國公府,江氏把沈信從兵部找回來給蘇璃撐腰的事。
兩人以爲把老夫人拎出來,蘇璃就不敢告狀了,結果倒好,告了個大的。
沈媚跪在地上道,“是我把表姐去萬壽寺的事捅給忠勇侯府知道的,我這麼做也是爲了我們西寧伯府好,表姐和忠勇侯世子這門親事是鍾貴妃保的媒,忠勇侯世子又是敬王妃嫡親兄長,敬王不是我們西寧伯府得罪的起的……”
老夫人氣的抬起手,手裏的佛珠都在顫抖,“我們西寧伯府是得罪不起敬王,但退婚是忠勇侯世子對不起你表姐在先,你爹和你大伯都不是膽小怕事之人,怎麼生了你們兩個這樣的軟骨頭!”
老夫人氣到喘不上氣來,孫媽媽連忙幫老夫人拍後背順氣。
還真是會替自己開脫。
隔着雙面繡花鳥山水屏風,蘇璃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讓她去萬壽寺上香祈福的是她老夫人,今日之事就算不是老夫人吩咐的,至少也是她默許的。
爲了自己名聲,讓沈媚沈嬌兩個小輩把過錯全攬了。
蘇璃打心底唾棄。
這樣的人,竟然讓外祖父敬重了一輩子,舅舅也對她敬重有加。
老夫人一邊喘氣,一邊怒斥,“去佛堂給我抄家規,抄到你們知錯爲止!”
訓斥完沈媚沈嬌,老夫人又數落伯夫人和三夫人,“你們倆管教的好女兒,西寧伯府的脊梁骨都要斷送在她們手裏了!”
伯夫人和三夫人連連認錯。
丫鬟過來請,沈媚沈嬌咬着牙起身,去佛堂抄家規。
走到屏風,看到蘇璃站在那裏,兩人恨不得剝蘇璃的皮。
她們走後,蘇璃紅着眼眶進屋,老夫人眼神很冷,但語氣很暖,“讓你受委屈了。”
蘇璃搖頭,“是我錯怪外祖母了,我沒想到二表妹三表妹會怕我告狀,撒謊說是外祖母您授意的,我沒想到她們會有這樣的膽量,您先前怕我會死於非命,不讓舅舅給我退婚,又是您讓我去萬壽寺上香祈福的,我氣頭上,就信以爲真了……”
蘇璃眼睛紅的厲害,但說話聲又格外清晰。
清晰到孫媽媽都恨不得過去捂她的嘴了。
這哪是賠禮啊,這分明是告狀。
本來沈信就不信這事老夫人真的不知情,蘇璃這一通賠禮,沈信臉拉的很長。
老夫人額頭突突,還得軟和聲音道,“是你兩個表妹故意誤導你,外祖母不怪你……”
蘇璃道,“可是……”
“可是什麼?”
蘇璃輕咬唇瓣,“二表妹三表妹說是您授意的時候,周圍有人在,我又一路哭着離開萬壽寺的,連我都相信了,外人肯定更信……”
蘇璃聲音越說越低。
老夫人臉色鐵青。
老夫人最愛惜羽毛,爲此做了一輩子的表面功夫,現在因爲沈媚沈嬌兩個蠢貨,功虧一簣。
老夫人臉色幾乎繃不住,手裏的佛珠沒差點捏碎。
沈媚沈嬌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不算大,雖然周圍有人,但聽到的可能不大。
但聽不到沒關系,蘇璃可以讓人散播這事。
忠勇侯世子被打暈,抬回忠勇侯府,她又哭着回的西寧伯府,一定有喜歡八卦的人傳謠言。
做着沒臉沒皮的事,就不要妄想還能保住好名聲。
老夫人掃向伯夫人和三夫人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樣。
老夫人壓抑着怒氣道,“嘴長在別人身上,外祖母無愧於心就好。”
蘇璃乖巧點頭。
老夫人又問道,“你打了忠勇侯世子?”
沈信道,“忠勇侯世子習武之人,璃兒手無縛雞之力,還能打得了他?”
蘇璃瞅着沈信,“舅舅,我打他了。”
沈信,“……”
想到那日,蘇璃平靜的把金簪扎忠勇侯世子肩膀上。
沈信嘴角抽了下,“怎麼回事?”
蘇璃道,“忠勇侯世子糾纏我,攔着我不讓走,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時,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路過,看不得我被欺負,就用一顆石子把忠勇侯世子打暈了。
我本來想一走了之的,但想到我摑掌他,扎傷他,他還不死心,我怕他以後還糾纏我,就找了根棍子把他打了一頓……”
“舅舅,我沒做錯吧?”
繼巴掌和金簪之後,沈信再一次被震驚到了。
但見蘇璃一臉惶恐的樣子,沈信道,“打得好!寧死也不願被折辱,沒辱沒你爹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