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叫囂完,一把握住了寧惜婼的手。
挑釁地看向徐攸嵐。
二人這一刻像極了話本中被世人不容,對抗全世界的主角一般,光芒萬丈。
侯府未經人事的小丫鬟們羨慕極了寧惜婼。
大公子爲了她,竟當衆忤逆自己的母親,當真一片深情。
徐攸嵐冷冷的笑了,“我過分?李牧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當着自己正妻的面和一個青樓女摟摟抱抱,你不過分?隨意領着青樓女登門,將侯府名聲踩在腳底,你不過分?”
她越說越生氣,尤其想到上輩子她爲了侯府爲了這些人,熬幹了心血,早生華發。
而他們,一個假死,一個離家,在外逍遙自在,臨了回來摘果子,還理直氣壯的殺了她!
“不需要我管是嗎?正好,我也不想管你!來人,撤了大少爺的一應供給,禁足府中!”
“至於這個女的,給我趕出侯府。”
徐攸嵐說完,直接轉身。
姜婉寧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於還是扭頭小碎步跟上了徐攸嵐的步伐。
原地,李牧呆住了。
他沒想到,他娘真就不管他了。
“楊嬤嬤!我娘這是什麼意思?”
留下處理爛攤子的楊嬤嬤嘆了口氣,“大公子,你糊塗啊,侯夫人爲了您付出了多少心血,這些年寒冬酷暑,您課業學習,哪一樣不是夫人陪在你身側,從未缺席。您生病,夫人一步一叩首徒步爬上普國寺爲您祈福,如今您居然爲了個青樓女子,這般傷她的心。”
“你可想過這般做,將夫人顏面置於何地?侯府名聲置於何地?!!”
李牧面上閃過幾分愧疚,娘對他的用心他自然是知曉的。
寧惜婼小聲嘀咕:“掌控欲這麼強,還道德綁架上了,後宅女子一生榮辱皆系於夫君與兒子身上,有什麼可吹噓的啊。”
李牧一怔,對啊!他可是嫡長子,他娘指望他繼承侯府,光耀門楣,那所做的一切不都是應該的?
而如今,他想娶心愛的女子,她卻如此壓迫於他!是何道理?
想到此處,李牧更加混賬道:“我已經長大成人,不需要娘如此管束!一切選擇,我自有分寸。”
楊嬤嬤一聽也不說話了。
既然他非得撞南牆,那便叫他吃吃苦頭吧。
楊嬤嬤一揮手,下人們頓時上前按照徐攸嵐的命令,將寧惜婼圍住。
“你們要幹什麼?”寧惜婼眼皮狂跳。
李牧皺眉:“她是我的客人,你們不許如此放肆!”
然而這群下人仿佛聽不見他的話。
李牧轉頭質問楊嬤嬤,後者只淡淡說道:“夫人命令大過天。”
李牧哽住了。
寧惜婼沒想到李牧的話居然起不到一丁點作用,她如喪家之犬被趕出侯府。
身後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仿佛她是什麼洪水猛獸。
寧惜婼攥緊拳頭轉身看着侯府大門,今日屈辱,她記下了。
——
賞月閣。
姜婉寧默默跟着徐攸嵐回到主院,一進門,她就給徐攸嵐跪下了。
“母親,婉寧知錯。”
徐攸嵐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轉身才發現姜婉寧一直跟着她,沒好氣道:“你怎麼還在?”
“母親沒發話,婉寧不敢隨便離去。”
“這時候倒乖巧了,讓你待院子裏不許出去,你怎麼不聽?”徐攸嵐氣笑了。
“女誡說了,女子生來卑弱,應當每日早起晚睡,勤於家務,侍奉丈夫,夫君既受傷臥床,婉寧身爲正妻,就當負起責任來的。”
姜婉寧搬出了女誡條款,說的搖頭晃腦。
徐攸嵐一肚子的髒話就要脫口而出,又見姜婉寧眸光溫潤,滿腹真誠。
算了,明知道她是個憨傻的,何必與她置氣。
“女誡有沒有說,妻子應當以公婆喜惡爲標準?”
姜婉寧想了想,答:“有。”
“既如此,你和我說說,當我與你夫君起了沖突,你幫誰?”
“這......”姜婉寧面露難色。
一頭是夫君,是她的天。
一頭是婆母,女誡要她順從公婆。
現在婆母叫她在夫君與她之間選一個出來,這可怎麼選?
若選夫君,婆母這脾氣,素來暴躁,肯定會生很大氣的。
可若選婆母......那畢竟是她的天呀!
姜婉寧左右爲難,臉蛋逐漸憋的通紅,人跪着都有些跪不穩了。
像燒開的水壺,險些冒出熱氣來。
徐攸嵐循循善誘,“女誡叫你以夫爲天,又告訴你順從公婆,而我是你夫君的娘,在大齊,孝道大過一切,這般比較,我更重要對不對?”
“對。”姜婉寧懵懵的點頭。
“那麼,你該聽我的,是不是?”徐攸嵐繼續說。
“......是。”
徐攸嵐勾唇,“乖孩子。”
姜婉寧聽到她誇贊,忍不住也彎起嘴角來。
這還是母親第一次誇贊她呢!
“今日你偷跑出去一事我就不怪你了,但若下次我叫你做什麼,你必須聽話,懂了嗎?”
“懂了。”
“那麼現在,我有事交代你做,”徐攸嵐勾勾手指,跪在地上的姜婉寧像個小狗一般,乖巧的湊到她的身側,聆聽教誨。
“監視夫君動向,他若跑出去,即刻告訴您?”
“能做到嗎?”
“能!”
姜婉寧斬釘截鐵地回答。
心裏也有些歡喜,瞧着母親還是在乎夫君的,她定要好好看着夫君,不能讓他再傷母親的心了。
這樣,她也不用被休了吧?
徐攸嵐滿意的摸了摸她的腦袋,“起來吧。”
姜婉寧連忙起身,瞧了一眼徐攸嵐的茶不熱了,立刻主動去斟茶。
上輩子徐攸嵐嫌棄她一天到晚只幹些下人做的活,一點沒個少夫人的樣子。
如今卻換了念頭。
這孩子,至純至孝!
“郡主。”楊嬤嬤辦完事回來,貼耳交代了幾句,“大少爺鬧騰了許久,這會子累了,歇下了,那女子上了一輛馬車離開,臨走時神色憤慨。”
徐攸嵐接過姜婉寧的茶,後者見她有事,乖巧退下。
“繼續。”
楊嬤嬤等姜婉寧離開,才說了更重要的事,“侯爺在外養的女子身份已查明,是與他曾經有過婚約的表姑娘,白氏,名白纖柔,而那外室子年歲只比大少爺小半年。”
也就是說,她們幾乎前後腳懷的孕。
徐攸嵐捏緊了茶盞,眉眼浮起怒氣,她記得當初李晟上門提親時,母親曾問過他三次。
可有婚約或心上人。
他回答都是沒有。
母親也並未偏信他一面之詞,命人暗中查過,確實未有婚約或者來往過密的女子。
徐攸嵐很好奇,他到底怎麼瞞住母親的探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