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現在就給我滾出去!今天你要是攪和了你弟弟的相看,看我不撕了你!”
“大川打你?每次都是這個說辭,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他爲什麼打你?爲什麼不打旁人只打你?喬念,你自己沒有好好反思反思嗎?”
“你把老人孩子顧好,把男人伺候好,我不信,大川還會打你?你就沒有原因嗎?”
“你看看微微,再看看你,都是喬家的女兒,人家要事業有事業,要婚姻有婚姻,你要是有微微的半分能耐,我就燒高香了!”
精致考究的客廳裏,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滿臉刻薄的說道。
好像對面的不是她親女兒,是她的仇人似的。
旁邊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接話,“就是啊,念念,你媽說的對,大川每次來,多懂事的一個孩子,你可不能瞎說,指定是你哪裏惹惱大川了。
這夫妻嘛,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要是人人都跟你似的鬧離婚,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沒有,媽,奶奶,不是這樣的!”
喬念左眼腫的老高,看着她們惶恐不安的說着,“我求求你們了,你們幫幫我好不好,我……我真的會被他們打死的,現在不僅大川,還有三個孩子,他們動不動就打我,我真的會死的。”
“對,你們看看這裏,還有這裏,都是他們打的!”
喬念一邊說一邊撩起自己的袖子。
上面遍布着一道一道青紫色的傷痕,看着觸目驚心。
試圖激起他們一點點的同情心。
“夠了!”
一只茶缸子徑直從上面砸過來,喬念微微側身,“咣當”一聲砸在了地面上。
裏面滾燙的開水迸濺到腳面上,疼的她倒抽一口氣。
見她還敢躲,上方的老人重重的砸了砸手中的拐杖,“不知廉恥的玩意兒,你要是能有微微半點貼心,罷了,爛泥扶不上牆,你就是我們家的恥辱,記住了!以後都別回來了!我們喬家,日後沒你這個人!”
“爺爺......”
喬念呆滯的看着上方的老人,身體僵硬,上方的老人雙眼涼薄,好像沒有一絲溫度。
每次說她的時候都不忘記帶上喬微,可是就是他們把她賣給李家的啊,給喬微鋪路,婚姻上她又怎麼比得上喬微?
正在看熱鬧的沈桂芳眼裏閃過一抹得意,她的女兒就是讓她驕傲。
“念念啊,你爺爺說的也對,聽三嬸的,咱們做女人的,還是要多包容,你跟微微學學,同樣是喬家嫁出去的女兒,看看方家,再想想你,再說了,你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
說到這裏,她瞟了眼喬念的肚子,又繼續道:“哎,你說你現在也不能生了,你離了誰家會找個不能下蛋的母雞,也就大川不嫌棄你,咱做人要學會感恩啊對不對?
你看看家裏兩個弟弟,現在也在相看人家了,我們家啓航自然沒關系,可是你也要爲你親弟弟想想啊,有個離了婚的姐姐,他以後還能抬的起頭嗎?念念啊,做人不能太自私了對不對。”
聽到這裏她媽陳紅梅臉色一變,“喬念,你要想死就死外面去,自己過成這樣就算了,現在還想拉着你弟弟下水?”
沈桂芳接話,“就是,念念啊,你就是只想着自己,你看着老喬家,上上下下多少口人,咱們自己日子過的也艱難,可養不起一個閒人嘍。”
“三嬸,媽,我沒想要連累家裏,我實在沒有辦法了,離了婚我就離開好不好,我可以給家裏做任何事,我出去找工作,我能自己養活自己的,不會用家裏一分錢。”
喬念一臉哀求的說着,她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了。
李大川不同意離婚,公安她報過,只要是兩口子,那就是家事,他們管不了。
婦聯她也找過,她們只是調解,勸說她要忍耐,再多的就沒有了。
娘家她也不只一次的來過,雖然每次都是被灰溜溜送回去,但是她還是抱着一絲絲希望,希望他們能夠救救她。
這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坐在沈桂芳旁邊的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聽到她這話滿臉不耐煩,“堂姐,你就是太自私,你這樣滿臉是傷的找回來,你讓旁人怎麼看我們?”
旁邊年齡稍微小些的喬啓明也接話道:“就是啊,姐,大川哥對我們都很好,爲什麼就對你不好?你真的該找找自己的原因了。”
喬啓明說完一臉羨慕的看着喬啓航,這個姐姐只會給他丟人,不像微微姐,模樣好,嫁的好,說是她弟弟只會讓別人羨慕嫉妒。
喬念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涌,她狠狠咽下口中的腥甜,試圖作最後的掙扎,“啓明,喬微,就當看在當初工作的份上,你們幫幫我,給我一條生路,好嗎?”
喬微看着她祈求的目光,一臉不屑,款款的走向她,“堂姐說什麼呢?我今天的成就,都是我自己拼來的,跟堂姐有什麼關系呢?”
她走過來,貼向喬念的耳朵,聲音沉沉的,“堂姐你知道嗎,當年,是我讓二伯把你嫁給李大川的,給我換的工作,你說這二伯還真同意了呢,哦對了,用堂姐的幸福換來的工作,可真好呢。”
“喬家只有一個女兒就好了,堂姐,你說,你非要回來做什麼呢?”
喬啓明眼着喬念一雙眼睛死死瞪着喬微,直接沖過來,把喬微護在身後,怒氣沖沖,“你還想欺負微微姐不成,你每次回來,都沒有好事,你爲什麼還要回來?”
原來,原來……中間還有這麼一回事。
喬念強行把眼淚逼回去,看着他護小雞仔似的護着喬微,心中一陣陣發涼,只覺得萬分苦澀。
屋子裏或站或坐十來個人,沒有一個人爲她說一句話,她只覺得這一生,她就像個笑話。
呵呵,還有自私,每個人都覺得她自私。
可是,她真的自私嗎?
她從六歲回到這個家裏,家裏所有的家務都是她的,可吃的卻不過是一碗清的能照人的野菜糊糊。
她讀了兩年書,爺爺說說家裏沒人照料,就讓她退了學,而同樣是喬家女兒的喬微,就可以什麼都不用做,享受家裏的一切。
喬微比她小兩個月,小時候,不管是發生什麼,她永遠都是背鍋的那一個。
直到十七歲那年,喬微沒有考上高中,也沒有工作,按照當時的政策,是要下鄉的。
然後,五百塊錢彩禮,和給喬微的一份工作,她就被喬家直接送給了李大川,一個大她二十歲,帶着三個孩子的男人。
喬家沒有爲她做過任何打算,她好像就是喬微向上爬的一塊墊腳石。
這輩子,她沒有對不起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