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越來越近,像悶雷滾過凍土。陳峰伏在路邊的土坎後,手指扣着毛瑟槍扳機,目光緊盯着前方的岔路口 —— 這裏是通往鬆江的必經之路,兩側是半人高的枯蘆葦,正好藏人,是打伏擊的絕佳位置。
他身邊的士兵按 “三三制” 分成了十個戰鬥小組,每組三人:一個主射手、一個副射手、一個觀察員,彼此間距五米,既能互相掩護,又不會被一鍋端。這是林羽在現代特種部隊常用的戰術,放在 1937 年的戰場,足以形成碾壓性的戰術優勢 —— 日軍此刻還在用 “密集沖鋒” 的老戰術,根本想不到中國軍隊會有如此靈活的分組配合。
“來了!” 觀察員壓低聲音提醒。
陳峰透過蘆葦縫隙看去,十個日軍騎兵順着土路過來,鋼盔上的太陽旗在寒風中晃蕩,馬背上還馱着歪把子輕機槍的零件,顯然是想往前偵查後架設火力點。爲首的騎兵手裏舉着望遠鏡,正四處張望,卻沒注意到腳下枯蘆葦裏的殺機。
“等他們過岔路口!” 陳峰低聲下令。
日軍騎兵速度不慢,轉眼就到了岔路口。就在最後一個騎兵剛過路口的瞬間,陳峰猛地起身,抬手就是一槍 ——“叭!” 爲首的日軍騎兵應聲從馬背上摔下來,望遠鏡摔在泥地裏。
“打!”
隨着陳峰的吼聲,兩側蘆葦叢裏突然冒出密集的槍口。十個戰鬥小組同時開火,主射手負責精準擊殺,副射手補槍,觀察員指引目標,子彈像帶着眼睛似的往日軍騎兵身上鑽。日軍騎兵沒料到會遭伏擊,馬受驚亂跳,有的騎兵被甩下來,剛爬起來就被副射手補槍放倒。
“一組左翼包抄!二組盯着機槍手!” 陳峰一邊開槍,一邊指揮分組動作。李雲龍帶着一組士兵從左側蘆葦叢沖出來,手裏的三八大蓋連續開火,把試圖架機槍的日軍士兵逼得連連後退。
一個日軍軍曹舉着軍刀想沖鋒,剛跨出兩步,就被觀察員鎖定位置,主射手一槍打穿他的胸膛。剩下的兩個日軍見勢不妙,調轉馬頭想跑,陳峰抬手兩槍,射中馬腿,馬栽倒在地,把日軍甩出來,當場被沖上來的士兵俘虜。
前後不過十分鍾,伏擊就結束了。
士兵們從蘆葦叢裏鑽出來,看着地上十二具日軍屍體,還有三匹沒受傷的戰馬,臉上滿是不敢相信 —— 之前面對日軍,他們要麼是死拼,要麼是撤退,還是頭一次打得這麼痛快。
“旅長!您這‘三三制’真神了!” 李雲龍跑過來,手裏攥着繳獲的歪把子輕機槍,興奮得嗓門都變高了,“以前跟鬼子打,咱們一個連都未必能贏十個騎兵,今天咱們 30 人就解決了!”
陳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心裏卻清楚,這只是小試牛刀。他蹲下身,檢查日軍屍體上的裝備:十二支三八大蓋,其中三支還能用,還有兩百多發子彈,一挺歪把子輕機槍(零件齊全,能組裝),甚至還有兩個日軍的飯盒,裏面裝着沒吃完的壓縮餅幹。
“把能用的武器都收起來,子彈分給各小組,餅幹留給傷員。” 陳峰下令,士兵們立刻行動起來,之前的疲憊仿佛被這場勝利沖散了,連傷員都撐着坐起來,幫着清點彈藥。
就在這時,通訊兵滿頭大汗地跑過來,手裏舉着一張揉皺的電報:“旅長!張總司令的電報!”
張總司令?陳峰心裏一動,張發奎((1896年9月2日-1980年3月10日),又名逸斌,字向華,出生於廣東韶關始興縣,漢族客家人 ,軍事家、曾任香港崇正總會名譽會長,是旅居香港的客家總會發起人。 曾獲授"青天白日勳章"(149號)、首批"抗戰勝利勳章"、美國"總統自由勳章"等獎章。抗日戰爭期間,先後任集團軍總司令、兵團總司令、戰區司令長官、方面軍司令官等職,率部參加過淞滬會戰、武漢會戰、昆侖關戰役、粵北戰役、桂柳會戰等戰役,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張發奎被指定爲華南戰區受降主官。1945年10月被授予國民革命軍陸軍二級上將,是著名的抗日名將,有"中國鐵將軍"的盛譽。) —— 此刻的右翼集團軍總司令,統轄金山衛、浦東一帶的防線,正是他們要匯合的上級。他接過電報,借着微弱的天光看 ——
“陳峰部知悉:日軍第十軍司令官柳川平助率第 6、18 師團及國崎支隊,已抵金山衛西北 30 裏處,正沿朱楓公路向鬆江推進。令你部加速向鬆江靠攏,務必在明日午時前抵達鬆江外圍,協同 67 軍布防。—— 張發奎”
“柳川平助部……30 裏?” 李雲龍湊過來看,臉色瞬間白了,“那可是鬼子的主力!至少好幾萬人,咱們這 300 人……”
士兵們也聽到了,剛起來的興奮勁又沉了下去。30 裏是什麼概念?以日軍步兵的推進速度,最多三個時辰就能到這裏,他們這點人,連塞牙縫都不夠。
陳峰捏緊電報,指尖泛白。柳川平助的第十軍,正是淞滬會戰末期壓垮防線的關鍵力量,史實裏他們從金山衛登陸後,一路勢如破竹,四天就拿下了鬆江,現在距離鬆江還有 20 裏,他們必須在日軍之前趕到,否則鬆江一丟,南京的門戶就開了。
“都別慌!” 陳峰抬高聲音,目光掃過衆人,“30 裏是日軍主力的位置,他們推進需要時間,而且沿途有友軍阻擊,咱們只要加快速度,能趕在他們前面到鬆江!”
他指着鬆江方向,那裏隱約能看到一絲炊煙 —— 那是百姓還沒來得及撤離的村落,“咱們現在不是爲自己跑,是爲了後面的百姓,爲了鬆江的友軍!再快些,就能多爭取一點布防時間!”
士兵們看着陳峰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繳獲的武器,心裏的懼意漸漸壓了下去。一個年輕士兵攥着剛分到的三八大蓋,大聲道:“旅長,俺跟你走!俺們能打贏剛才的鬼子,就能撐到鬆江!”
“對!跟鬼子幹!”
“走!去鬆江!”
歡呼聲漸漸響起,比剛才打贏伏擊時更響亮。陳峰看着重新振作的士兵,心裏稍定 —— 這場小勝利不僅繳獲了武器,更重要的是贏回了軍心。
他下令:“重傷員抬上戰馬,輕傷員互相攙扶,所有人加快速度,爭取天黑前趕到鬆江外圍的泗涇鎮!”
隊伍再次出發,這次的腳步比之前快了許多,枯蘆葦在風中作響,像是在爲他們鼓勁。陳峰走在隊伍最前面,手裏攥着那張電報,心裏清楚: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30 裏外的柳川平助部,才是他們要面對的真正強敵。而這 300 餘殘兵,將是阻擋日軍通往鬆江的第一道,也可能是最薄弱的一道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