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帝對昭華那番毫不掩飾的盛贊與“福星”舊事的重提，如同在紫禁城上空投下的巨大陰影，沉沉地壓在每一個相關者的心頭，尤其是漱芳齋，連日來都籠罩在一片難以驅散的陰霾與低氣壓之中。紫薇變得更加沉默寡言，那雙原本盛着江南煙雨與詩書才情的眼眸，如今時常空洞無神地望着窗櫺外那方被切割的天空，仿佛靈魂已然抽離，只剩下一個溫婉順從、卻毫無生氣的空殼，只有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那緊抿的唇角與偶爾劃過眼底的冰冷暗流，才泄露了她內心深處的驚濤駭浪。小燕子也難得地安靜了許多，學規矩時雖依舊錯誤百出、狀況不斷，卻少了往日的咋咋呼呼與不服氣的頂撞，多了幾分垂頭喪氣與肉眼可見的萎靡，仿佛被霜打過的茄子。
然而，這深宮之中的波瀾與權力的遊戲，從不會因一兩人的心境起伏而停滯片刻。這日早朝過後，乾隆處理完緊急政務，心情似乎頗爲舒暢，忽然傳下口諭，召五阿哥永琪、和親王世子永珺、固倫昭華公主、還珠格格、明珠格格、晴格格、以及御前侍衛福爾康、福爾泰，並特意加上了剛剛擢升不久、聖眷正隆的赫舍裏·承影將軍，於午後至養心殿偏殿覲見。
這道旨意，如同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讓原本沉寂得幾乎令人窒息的漱芳齋瞬間活絡了一些，泛起了一絲希望的漣漪。小燕子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黯淡了許久的眼睛裏重新燃起微弱卻熾熱的光芒，她拉着紫薇冰涼的手，聲音裏帶着壓抑不住的興奮與期待：“皇阿瑪召見我們！是所有跟我們有關系的人！是不是……是不是不用再天天對着那兩個黑臉嬤嬤學那些能憋死人的破規矩了？是不是有什麼天大的好事？或者是可以出去玩了？”
紫薇被她搖得回過神來，心中也控制不住地生出一絲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期待，或許……這真的是一個扭轉眼下這令人絕望的局面的契機？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地幫小燕子整理好有些歪斜的衣襟和略顯凌亂的發辮，低聲道，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小燕子，待會兒見了皇阿瑪，千萬要記住規矩，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莽撞沖動了，說話前一定要三思，不能再惹皇阿瑪不高興了，知道嗎？” 她深知，任何一點行差踏錯，都可能讓她們本就艱難的處境雪上加霜。
永琪和福爾康自然也接到了旨意，兩人心中不約而同地盼望着，能借此難得的機會，讓皇上看到小燕子和紫薇近日的“進步”與“隱忍”，或許能稍稍緩解她們所承受的巨大壓力與日漸深重的鬱結。
而琉璃閣和慈寧宮那邊，接到旨意後的反應則顯得平靜乃至漠然得多。昭華正在暖閣內翻閱一本水利著述，聞聽吳書來親自來傳旨，只是從書卷中抬起頭，淡淡地應了一聲“知道了”，便繼續沉浸其中，仿佛早有預料，渾不在意。晴兒陪在老佛爺身邊做着針線，得知消息，也只是與老佛爺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眼神，依舊氣定神閒。永珺更是沉穩如山，依舊按部就班地處理着手頭尚未完結的公務，眉宇間不見絲毫波瀾。至於承影，他剛從京郊大營巡視回來，接到旨意，銳利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思量，隨即利落地換上常服，並無多言，徑直前往宮中。
養心殿內的安排與承影的加入
午後，陽光透過養心殿偏殿高懸的窗櫺，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衆人依序而至，按品級尊卑肅立殿內。乾隆端坐於上首那張象征着至高權力的紫檀木雕龍寶座上，面色紅潤，眉宇間帶着一絲難得的、如同尋常富家翁準備出遊般的興致勃勃。皇後亦在座旁陪侍，鳳冠朝服，儀態端莊，只是那目光掃過下站衆人時，帶着慣有的審視與威嚴。
衆人依禮參拜，山呼萬歲，聲音在空曠的殿內回蕩。乾隆目光緩緩掃過下首站立的兒子、侄子侄女、格格與臣子，臉上帶着一抹輕鬆的笑意，開口道：“今日召你們前來，是有一事要交代。朕決定，不日將微服出巡，南下江南，一則體察民情，觀覽地方吏治；二則，也看看這朕治下的大好河山。”
此言一出，除了永珺、昭華和承影幾人面色沉靜，似乎對此安排早已心知肚明或並不意外外，其餘衆人皆是一怔，隨即臉上浮現出各異的神色。
小燕子第一個忍不住，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臉上如同瞬間被點燃的煙花，綻放出狂喜的光芒，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若不是紫薇在一旁死死拉着她的衣袖，用眼神嚴厲制止，她恐怕已經控制不住地歡呼雀躍起來。微服出巡！離開這四四方方、規矩比牛毛還多的皇宮！去那聽說有唱不完的小曲、吃不完的美食、看不完的美景的江南！這是她被困在漱芳齋這些日子裏，做夢都不敢想的天大美事！
永琪眼中也露出顯而易見的期待與興奮之色，能陪伴在皇阿瑪身邊出巡，是莫大的榮耀與信任，更是難得的、可以擺脫宮中束縛、增進父子感情的親密機會。
紫薇心中也是猛地一動，江南……那是娘親夏雨荷的故鄉，是她魂牽夢繞、承載了無數母親回憶與淚水的地方。若能隨行，或許……或許能有機會去濟南看看？去看看娘親生長的地方？這個念頭讓她死寂的心湖泛起了一絲微瀾。
福爾康看着紫薇眼中那瞬間被點亮、卻又迅速被壓抑下去的光彩，心中也爲她感到一絲難得的欣慰與期盼。
乾隆將衆人或驚喜、或期待、或沉穩的反應盡收眼底，微微一笑，繼續道：“此次出巡，一切從簡，隱匿身份，非比尋常儀仗。朕，”他頓了頓，仿佛在斟酌一個合適的身份，“便充作一位來自北方的富商，姓艾，你們可稱‘艾老爺’。”
他目光首先轉向氣度最爲沉靜雍容的昭華和溫婉秀雅的晴兒，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溫和：“昭華和晴兒，便扮作隨行的家眷，是艾家的兩位小姐。” 這安排合情合理，無人覺得意外。昭華是地位尊崇的固倫公主，晴兒是老佛爺身邊最得臉、備受疼愛的格格，身份高貴，氣質出衆，扮作富商之家的小姐，不僅相稱，甚至可說是屈就。昭華與晴兒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了然，隨即從容不迫地微微屈膝，齊聲應下：“是，皇伯伯/皇上。” 聲音清越平穩，不見絲毫波瀾。
乾隆滿意地點點頭，又看向身姿挺拔、氣宇軒昂的永珺和永琪：“永珺、永琪，你們二人，便充作少爺，是艾家的子侄輩，隨行歷練。” 永珺沉穩躬身，聲音鏗鏘：“侄兒遵旨。”永琪也連忙收斂心神，恭敬應道：“兒臣遵旨。”
接着，乾隆的目光落在了站在稍後位置、臉上興奮與忐忑交織的小燕子和低眉順眼、努力減少存在感的紫薇身上，他略一沉吟，仿佛只是隨意分配角色，道：“小燕子，紫薇，你們二人，便扮作隨身伺候的丫鬟。”他似乎覺得這安排並無不妥，甚至還帶着一絲覺得有趣的、考驗的意味，想看看這兩個“非常規”的格格如何應對。
“什麼？！丫鬟？！”
小燕子如同被滾油濺到，瞬間炸了毛，再也顧不得紫薇事先的千叮萬囑和殿內森嚴的規矩，猛地抬起頭，瞪大了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和巨大的委屈，聲音尖利得幾乎要劃破殿內的寂靜，脫口喊道：“皇阿瑪！爲什麼？爲什麼我和紫薇是丫鬟？她們（她不管不顧地伸手指向昭華和晴兒）就是小姐？這不公平！我們都是格格啊！憑什麼她們就高高在上，我們就要當下人伺候她們？！”
殿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皇後不悅地皺起了眉頭，看向小燕子的目光充滿了嚴厲。永琪和福爾康臉色驟變，心中暗叫不好，冷汗幾乎要下來了。紫薇更是嚇得魂飛魄散，臉色煞白如紙，毫無血色，她用力扯着小燕子的衣袖，指甲幾乎要嵌進她的肉裏，聲音帶着絕望的顫抖，低吼道：“小燕子！快跪下！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乾隆臉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了下去，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鬱的威嚴。他看着激動得幾乎要跳腳的小燕子，語氣沉緩，卻帶着千斤重壓：“小燕子，朕如此安排，自有朕的道理。微服出巡，重在‘微服’二字，身份需得合理，不引人懷疑。昭華與晴兒氣度不凡，舉止端莊，儀態萬方，扮作富家小姐最爲相稱，不會惹人疑心。你與紫薇……”他頓了頓，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看到內裏的不安分，“性子跳脫，或需多加歷練，扮作丫鬟，更便於在市井之間走動觀察，體察細微，不易暴露身份。況且，”他語氣加重了些，“丫鬟身份，於你們而言，亦是一種難得的歷練，讓你們知曉民間疾苦，懂得何爲尊卑有序，收斂心性。”
“可是……可是……”小燕子急得眼圈瞬間就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覺得無比屈辱，梗着脖子，還想爭辯，那股不服輸的勁兒沖昏了她的頭腦，“就算是歷練，也不能……不能讓我們當丫鬟啊！紫薇她……”她沖動地想把紫薇是皇上的女兒，卻被身旁的紫薇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拉住，後面那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話語，硬生生被堵了回去。
紫薇死死地低着頭，纖細的身體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她用盡全力咬着自己的舌尖，那尖銳的痛感和濃鬱的血腥味，才勉強維持着她搖搖欲墜的理智，不讓自己因爲這巨大的沖擊和錐心刺骨的屈辱而當場暈厥過去。丫鬟……她夏紫薇，皇上流落在外的親生骨血，竟然要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安排扮作一個卑微的丫鬟！而那個昭華公主，那個因爲所謂“祥瑞”而備受寵愛的侄女，卻能以小姐的身份，高高在上，接受她的“伺候”！憑什麼？！就因爲她有一個尊貴的出身？因爲她有那玄乎的“五彩祥雲”？因爲她是在這金堆玉砌的宮裏被精心養大的？！一股混合着冰寒與灼燒的恨意，如同無數根淬了毒的針，密密麻麻地刺穿她的五髒六腑，疼得她幾乎要蜷縮起來。可她不能表現出來，絕對不能！她只能將所有的屈辱、不甘、憤怒、以及那瘋狂滋長的嫉妒，死死地、更深地壓進心底那不見天日的陰暗角落，任由它們在那裏發酵、膨脹，幾乎要將她的靈魂撐破。她的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柔嫩的掌心，留下數個深刻的、帶着血絲的月牙形痕跡，臉上卻還要努力擠出一絲比哭還要難看千百倍的、近乎破碎的順從笑容，聲音細若遊絲，帶着無法控制的顫抖，艱難地吐出字句：“皇……皇阿瑪……安排……周詳，極是。紫薇……遵旨。” 。
乾隆見紫薇如此“逆來順受”、“識大體”，對比小燕子的莽撞無狀，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但目光轉向依舊梗着脖子、滿臉不服氣的小燕子時，語氣變得前所未有的嚴厲與不容置疑：“此事朕意已決，不必再議！小燕子，你若覺得委屈，不願遵從，便留在宮中，繼續跟着嬤嬤好生學習規矩，何時學好了，何時再說！”
留在宮裏學規矩？那簡直比直接殺了她還要痛苦千萬倍！小燕子如同被一盆夾着冰碴的冷水從頭澆到腳，瞬間蔫了，所有的氣焰都被撲滅，她委委屈屈地低下頭，癟着嘴，強忍着的淚水終於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砸在光潔的金磚地面上，卻再也不敢吭一聲。
永琪心疼地看着小燕子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心如刀絞，卻深知皇阿瑪正在氣頭上，此刻再求情無異於火上澆油，只能將話咽回肚子裏。福爾康看着紫薇那強忍悲憤、單薄得仿佛隨時會碎裂的身影，心中如同被無數根針反復穿刺，對皇上這明顯帶有偏袒與壓制意味的安排，生出了強烈的不平與憤懣，卻深感無力，拳頭在身側悄然握緊，骨節泛白。
乾隆不再理會她們，目光轉向一旁始終沉默佇立、身姿如鬆的承影，語氣緩和了些許，道：“承影，你驍勇善戰，心思縝密，此次出巡，安危至關重要。朕命你挑選一隊精銳便衣護衛，充作商隊護院，由你統領，負責一路警戒與安全事宜。務必謹慎小心，確保萬無一失。”
承影上前一步，抱拳行禮，動作幹淨利落，聲音沉穩有力，帶着軍人特有的鏗鏘：“臣，赫舍裏·承影，領旨！定當竭盡全力，護衛艾老爺與諸位周全，絕不容有任何閃失！”他的目光沉穩，掠過昭華時，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帶着一種無需言說的默契與守護之意。
“好！”乾隆滿意地點點頭，又看向福爾康、福爾泰以及其他幾名挑選出的御前侍衛，道：“爾康、爾泰，你們幾人，亦編入護院隨從之列，聽從承影調遣，負責內外聯絡及具體護衛職責。需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得有誤。”
“嗻！奴才/臣遵旨！”福爾康和福爾泰連忙躬身領命。福爾泰心中暗凜，皇上對承影的信任與倚重，以及對昭華公主顯而易見的保護姿態，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選擇的正確性。而兄長……他看了一眼身旁福爾康那緊握的拳頭和看向紫薇時那幾乎要溢出來的心疼與不甘，只能在心中暗嘆一聲。
“好了，大致安排便是如此。”乾隆最後總結道，目光威嚴地掃過全場，“各自回去準備，輕車簡從，摒棄那些華而不實的排場。具體出發日期與路線，朕會另行通知。此次出巡，旨在體察民情，觀風問俗，非比遊玩享樂，所有人都需謹言慎行，收斂性情，若誰暴露了身份，或是惹出什麼是非事端，破壞了朕的興致，朕，”他語氣驟冷，帶着森然寒意，“絕不輕饒！”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特意在小燕子以及神色各異的永琪、福爾康等人身上重重停留了一瞬，帶着不容錯辨的警告。
“兒臣/侄兒/臣/奴才……遵旨。”衆人心思各異，齊聲應道，聲音在殿內回蕩，卻掩不住其下的暗流洶涌。
從養心殿出來，小燕子再也忍不住，也顧不得還在宮道之上，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拉着永琪的胳膊，又抓住紫薇冰涼的手，帶着濃重的哭腔，委屈萬分地哭訴道：“爲什麼嘛！憑什麼她們是小姐，我們就是丫鬟！還要伺候她們！皇阿瑪太偏心了！太不公平了！”
永琪心中同樣憋悶，卻只能拍着她的背，低聲安撫，說着些蒼白無力的“皇阿瑪自有深意”、“暫且忍耐”之類的話。
紫薇卻異常地沉默，她緩緩地、堅定地掙開了小燕子的手，低垂着眼簾，聲音平靜得近乎詭異，仿佛剛才在殿內那個備受屈辱、幾乎崩潰的人不是她一般：“小燕子，別哭了，哭也無用。皇阿瑪……他是天子，他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和考量。” 只有那微微顫抖、冰涼如雪的指尖和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泄露了她內心正在經歷的、何等滔天的巨浪與毀滅性的沖擊。
她抬起頭，目光越過哭泣的小燕子和無奈的永琪，望向走在前面不遠處，正與永珺、承影、晴兒幾人低聲交談、氣定神閒、仿佛剛才那場風波與他們毫無關系的昭華公主的背影。那背影在午後的陽光下，被勾勒出一圈耀眼的光暈，顯得如此尊貴，如此從容，如此……遙不可及。小姐……丫鬟……這涇渭分明、如同天塹的身份設定，如同一個響亮的、帶着嘲諷的耳光，狠狠扇在她的臉上，火辣辣地疼，也徹底打碎了她心中最後一絲關於血脈親情、關於公平待遇的不切實際的幻想與奢望。一些黑暗的、危險的、帶着毀滅氣息的念頭，如同深不見底的沼澤中翻涌上來的毒氣泡，開始在她心底最深處，悄然凝聚，翻滾，升騰。
而昭華，似乎敏銳地感受到了身後那一道復雜難言、如同實質的目光，她的腳步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並未回頭，只是側首，與身旁的晴兒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了然於心的眼神。承影的目光也淡淡掃過身後，銳利的眉眼間掠過一絲冷意。永珺則沉穩地繼續前行，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看來，這次看似尋常的微服出巡，從人員定下的這一刻起，就注定不會平靜了。也好，正合她意。離開了紫禁城這相對固定、處處講求規矩的舞台，到了那更廣闊、也更復雜的外部世界，正好可以看清楚，某些人，脫離了這宮牆的束縛後，會如何盡情“表演”，而那看似牢固的“情誼”，又能經得起幾分真實的考驗。昭華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帶着冷意的弧度，扶着晴兒的手，步履從容地繼續向前走去。養心殿的這次召見，如同一道清晰無比的分水嶺，將即將出巡的隊伍，在尚未邁出宮門之前，就已悄然劃分出了壁壘分明的陣營與難以調和的、深不見底的矛盾。真正的風波，還在那宮牆之外，等待着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