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馨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在一棟黑漆漆的屋子裏,硬硬的土炕,鋪着有些味道的粗糙棉被。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屋外朦朧的月光照射了進來,一個被曬的黝黑的婦人一臉愁苦的模樣,“小花,你可別在想不開了。”
張馨努力的想要開口,卻發現嗓子很痛,婦人走到了張馨的跟前,按住了她的胸口,“別說話,你上吊的時候脖子卡的太厲害,傷到了嗓子。”
上吊?張馨感覺自己快瘋了,這是什麼地方,而自己又在哪裏?這個婦人又是誰?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麼,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臂竟是細瘦的如幹柴一樣,她抬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發現竟然是一個非常瘦弱的小女孩,不……,這不是她的手,也不是她的身體,誰能告訴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婦人看到張馨恐懼害怕的眼神,神色黯然,“娘知道家裏對不住你,讓你嫁到牛河山裏的宋家五兄弟家裏去,可是家裏實在是揭不開鍋了,你忍心看着這一大家子餓死?”
張馨拼命的搖頭,想要告訴這個婦人,自己不是什麼小花,她也不認識眼前的人,只是努力了半天也只能發出微弱的唔唔聲。
“哐當”一聲,門又被打開,一個高壯的男人出現在門口,他不耐煩的皺着眉頭,“孩他娘,跟這死丫頭說這麼多幹什麼?出嫁前一天要上吊,這不是要害死咱家?人要是死了,俺去哪裏陪宋家的聘禮錢?”
“他爹,小花還小呢……,一定要讓嫁過去嗎?”婦人不忍心的說道。
高壯的男人走了進來,雙頰凹陷,臉上呈現了營養不良的土色,“小什麼小,家裏揭不開鍋了,養着有什麼用。”
婦人看着自己男人拿着一把粗麻繩,恐懼的站了起來,“他爹,這是要幹什麼?”
“死丫頭不老實,先捆起來。”高壯男人毫不留情,熟練的把粗麻繩綁在小女孩身上,又打了個死結,這才放心。
“你在這看着,我先去睡會兒,一會兒雞叫了,宋家兄弟就來領人。”高壯男人撂下話,就徑直走了出去。
婦人看着被綁住的張馨終於忍不住流下眼淚來,“是娘對不住你,可是你爹要把你賣到那肮髒的地方去,我想你嫁給宋家兄弟做共妻,總是比在肮髒的地方被外人糟蹋的好,小花,你可別怪娘……”
此時的張馨已經完全的傻了,似乎又回到了小的時候,她從小生活在一個山溝溝裏,從山溝到最近的縣裏要走半天的山路,村裏的人窮,是屬於附近有名的貧困縣,張馨的爸媽生了五個孩子,她和幾個姐姐都是小學時就幫忙在地裏幹活,她的童年就是在那片大山下的梯田裏長大。
再後來滿了十六歲她就去大城市找活幹,因爲沒文化只能當個服務員,不過她沒有放棄夢想,張馨從小就聰明,看過的書過目不忘,她想攢夠了錢就重新去讀書,考上大學,再考研究生……,給村裏人長臉,也給父母爭氣。沒有想到命運和她開了個玩笑,兩年後的一天,她回到宿舍後發現,自己攢了兩年的錢都被偷了,然後她渾渾噩噩的走在路上,一輛巴士橫沖過來…… 她不是應該死了嗎?
“別哭,小花,我打聽過了,那宋家五兄弟人都是好的,他家日子雖然清苦,但是總比在家餓死強。”婦人的見張馨流了眼淚出來,也心酸的擦了擦淚水,勸慰的說道。
張馨看着這個年紀應該只有三十多,但是已經被生活艱辛折磨的滄桑的臉想,想起了自己的媽媽,也是老的很快,不到四十已經滿是皺紋,連腰都弓了起來,她的眼淚更加洶涌的流了出來……
婦人陪着她嘮嘮叨叨的說了好長的時間的話,她知道了這個小女孩叫付小花,這家第二個女兒,大女兒前年嫁給裏東村的劉屠夫,因爲今年鬧了災荒,好多人家都過不下去,家裏實在沒有辦法就準備她賣了……
雞剛叫了一聲,高壯的男人就走了進來,對着婦人說道,“你給她身上套上喜服,小心不要把繩子給鬆了,一會兒要是跑了可就找不到了人了。”
婦人拿了紅色的粗布喜服,輕柔的套在女孩瘦弱的身體上,又重新給她梳了頭發,戴上了一朵紅色的絨花,才露出滿意的神色,“咱家裏,就屬你最好看,肯定隨了你姥姥,小花不知道吧,姥姥年輕的時候那可是遠近聞名的美女,好多小子來求呢。”
天就漸漸亮了起來,來迎親的是宋家的老二和老三,他們家兄弟名字一字排開,分別是宋大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好認的很。
宋二郎長的壯實,五官硬朗,人看起來卻是憨憨的,宋三郎比起二郎要秀氣一些,頗有些英俊的味道,他們兩個人從付父的手中接過了小新娘。
付父看着瑟瑟發抖的女兒,這才有了些傷感,只是他到底是男子,很快忍住,對宋家兄弟說道,“我家小花以後就交給你們了。”
付母在旁邊開始抽泣的哭了起來,惹得張馨……,不是應該叫付小花,惹的付小花也更加大聲的哭了起來,她哭自己悲慘的前生,又哭自己現在的命運,總覺得老天對自己未滿太過殘忍。
“嶽父放心,以後我們會對小花好的。”宋二郎朗聲說道。
太陽漸漸高升,溫度也熱了起來,小花汗流浹背的跟着宋家兄弟走在山路上,這山路並不陌生,她以前也走過無數遍,只是這小女孩的身體太過羸弱,她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
宋二郎看了眼付小花,“可是累了?俺背着你吧?”
付小花急忙搖頭,一副驚恐的神色,她一想到自己變成了莫名的付小花,又嫁給了五個兄弟做共妻就覺得毛骨悚然,根本不想靠近他們一步。
宋三郎了然的一笑,“這小丫頭,鬧脾氣呢,別管她,咱走,一會兒走不動了自然就求饒了。”
宋二郎有些於心不忍,他走過去準備扶着付小花,卻被她如毒蠍一般的避開,眼神更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他忍不住柔聲說到,“別怕,一會兒累了就告訴俺。”
山裏越走越深,樹木密集,到處可以見到合抱粗的參天大樹,隱隱的似乎還能聽到豺狼的吼叫聲,付小花走了半天的路又渴又累,再加上這嚇人的野獸聲音,腳下一個不小心,踩空了一腳,摔在了地上。
宋二郎急忙趕了過去,用寬大的手拍了拍她的衣衫,“咋這麼不小心呢?是不是累了?俺還是背着你吧。”
沒等付小花反應,宋二郎就把付小花背到了寬闊的肩膀上,“別怕,你躺在俺背上睡一會兒,馬上就家了。”
宋二郎厚實的肩膀,有力的手臂把付小花牢牢的抓住,付小花一晚上沒睡,實在累急,不過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付小花迷迷糊糊間,好像聽到有人嘰嘰喳喳地在說話,而自己的四肢,似乎也被人當成了好玩的玩具,隨意擺弄着。
宋大郎則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摸着下巴說道:“這丫頭是十五歲?我看怎麼跟個小屁孩似的?”
宋五郎流着鼻涕,“大哥,俺喜歡她,長的真好看。”
宋三郎眼神犀利,“誰先洞房?”
付小花被洞房的話嚇了一跳,猛地睜開了眼睛,就看到自己眼前圍着五個男子,容貌年齡各不相同,一個個都像餓狼一樣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似的。
宋四郎皺着眉頭,嘟囔道:“他奶奶個熊滴,醒了。”
宋五郎擦了擦鼻涕,小心翼翼地趴在付小花微微隆起胸膛上,嘿嘿直笑:“媳婦,這可真軟乎啊。”宋三郎一本正經的說道,“五弟,咱以後多給媳婦吃點土豆。”
宋二郎仰着頭,“胡說,土豆根本不行。”
宋三郎,“那你說吃什麼?”
宋二郎,“我聽人家說要多吃豬腳。”
宋五郎“可是咱家二頭豬都賣了,就爲了娶媳婦,只剩下豬崽子了。”
“你們都別說了,沒看媳婦快哭了。”坐在付小花一旁的宋大郎說道。
其實付小花何止快哭了,她已經哭了很久了,“……嗚嗚,放開我……”
幾個人見付小花哭了,都有些無措,面面相覷,他們都沒有和女人相處的經歷,更不知道如何去哄一個女孩,宋二郎溫柔的擦了擦付小花的眼淚,“別哭拉,小乖乖。”
“我不要洞房……”付小花說完哭得更厲害,因爲她發現五個兄弟了,誰能來救救她,這麼小的身板,這麼小的年紀,五個男人?不是要她命嗎?
宋四郎暴躁的說道,“他奶奶個熊地,俺就說要買就買李家村的那個寡婦,這個太小。”
宋三郎,“這小丫頭在養兩年,肯定比那寡婦好看。”
宋五郎心疼的說道,“媳婦哭得真傷心,要不就把洞房的日期推一推吧?”
宋二郎點頭,“我看還是等媳婦在大點?”
宋大郎看了看幾個兄弟,又看了眼因爲害怕而哭得驚懼的付小花,下達了最後的命令,“老規矩,投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