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月前的那場商業聯姻，被譽爲京市年度最華麗的商業合作。
江家獨女江疏影，二十七歲繼承家族娛樂帝國“星耀傳媒”70%股份，投資眼光毒辣，捧紅的明星無一例外成爲頂流，商界稱她爲“點金手”。
顧北辰，三十二歲，白手起家創立“北宸科技”，三年內完成從獨角獸到行業龍頭的飛躍，被財經雜志稱爲“寒門奇跡”。
婚禮在江家私人莊園舉行，政商名流雲集。江疏影穿着Valentino高定婚紗，挽着父親的手走過紅毯時，目光掃過站在聖壇前的男人。顧北辰穿着和她婚紗同系列的定制西裝，身形挺拔，側臉線條在燈光下顯得過分完美。
交換戒指時，他握住她的手。手指修長有力，掌心有薄繭。
“合作愉快，江小姐。”他低聲說，聲音恰好只有兩人能聽見。
江疏影抬眼，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眸：“彼此彼此，顧先生。”
婚禮照片登上各大媒體頭條。評論兩極分化：有人贊嘆金童玉女強強聯合，有人嘲諷這不過是又一場資本遊戲。江疏影刷着社交媒體，看到一條高贊評論：“鳳凰男嫁入豪門標準流程——先當CEO，再當駙馬爺。”
她關掉手機，看向窗外。顧北辰正在樓下花園打電話，背影在暮色中拉得很長。
婚後生活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他們住在江疏影名下的半山別墅，分居兩翼。顧北辰迅速接手星耀傳媒部分業務，手段雷厲風行，三個月就讓連年虧損的電影投資部門扭虧爲盈。董事會上，那些曾經對江疏影年紀輕輕執掌大權頗有微詞的老股東，紛紛對這位新姑爺贊不絕口。
“江總，您丈夫真是商業奇才。”散會後，財務總監李敏特意留下，滿臉堆笑，“有顧總在，星耀未來可期。”
江疏影微笑點頭，心裏卻升起一絲不安。
太完美了。顧北辰的表現完美得不像真人——每天六點起床健身，七點閱讀財經簡報，八點準時出現在公司。他迅速記住所有高管的姓名、履歷甚至家庭情況，談判桌上永遠從容不迫，籤下的每一個項目都回報豐厚。
更讓她警惕的是，他開始改變形象。
婚前，顧北辰是標準的理工男打扮——休閒襯衫、牛仔褲、黑框眼鏡。婚後第三個月，他請來了頂尖造型師，衣櫃裏塞滿了Brioni西裝、Loro Piana羊絨衫。一次商業晚宴，他穿着Tom Ford天鵝絨禮服出現，頭發精心打理過，引得全場名媛側目。
“顧總今晚真是星光熠熠。”娛樂圈有名的交際花林薇薇湊過來，指尖似有若無地拂過他的袖口。
顧北辰不着痕跡地退開半步，舉杯致意：“林小姐過獎。”他的目光卻穿過人群，準確找到正在和導演交談的江疏影。
那天晚上，江疏影在書房加班到凌晨。出來時，發現顧北辰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裏拿着一份文件。
“還沒睡？”她有些意外。
“在等你。”他站起身，遞過文件，“看看這個。”
是一份並購方案。顧北辰計劃收購一家新興的虛擬現實技術公司，與星耀的影視內容結合，打造沉浸式娛樂體驗。
“估值偏高，但技術壁壘很強。”江疏影快速瀏覽，“你看好他們的創始人團隊？”
“我看好的是你。”顧北辰忽然說。
江疏影抬頭。
“星耀的傳統業務增長已經見頂，你需要新的故事。”他走到她面前，身高差讓她不得不微微仰頭，“這個項目如果成功，明年星耀的股價至少翻倍。”
“如果失敗呢？”
“我不會讓它失敗。”顧北辰的聲音很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篤定，“給我六個月時間，我會讓所有人知道，江疏影的選擇從來不會錯。”
那一刻，江疏影幾乎要相信他的真誠。
直到她發現他在調查自己。
第二章 舊影浮現
發現那張照片是在一個雨夜。
顧北辰出差深圳，江疏影獨自在家處理工作。深夜兩點，她需要一份三個月前的董事會紀要，記得顧北辰的助理曾經發過電子版到他的郵箱。
她很少進入顧北辰的書房。房間整潔得近乎刻板，書架按書籍高度排列，桌面除了一台電腦和一支鋼筆空無一物。江疏影打開電腦，密碼一試就中——是他們結婚日期。
郵箱很快找到，附件下載時，她無意中點開了“已刪除”文件夾。裏面幾乎空空如也，除了一份命名奇怪的PDF：“江疏影_大學時期_資料收集”。
文件打開，是她在哥倫比亞大學讀書時的照片合集。課堂演講、社團活動、畢業典禮...甚至有幾張連她自己都沒有的抓拍照：圖書館熬夜時趴在桌上的睡顏、和閨蜜在中央公園野餐大笑的瞬間。
最後一張照片讓她呼吸停滯。
那是大四的春季舞會。她穿着銀色吊帶裙，站在禮堂外的露台上，身後是紐約的璀璨夜景。而照片角落，一個模糊的身影靠在柱子旁，正看向她的方向。
雖然像素不高，但她認出了那雙眼睛。
顧北辰。
文件創建時間顯示爲兩年前——遠在他們相識之前。
江疏影關掉電腦，手在微微發抖。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玻璃發出密集的聲響。她想起婚禮前律師私下提醒的話：“小姐，顧先生的背景調查有些地方不太清楚。他聲稱父母早逝，由姑母撫養長大，但我們查不到這位姑母的任何信息。”
當時她不以爲意。寒門出身的企業家，誰沒有幾段不願提及的過去？
現在想來，一切都太巧合了。
顧北辰的公司恰好填補星耀轉型所需的技術短板；他的性格、愛好甚至飲食習慣，都完美契合她的偏好；連他求婚的時機，都選在她最需要穩定婚姻形象來鞏固董事會支持的時候。
手機忽然震動，是顧北辰發來的消息：“深圳暴雨，航班延誤。明天下午才能回。記得吃早餐，別只喝咖啡。”
配圖是一張機場候機室的照片，玻璃窗上雨水縱橫。
江疏影盯着那條消息，緩緩打字回復：“知道了，注意安全。”
她刪掉原本想質問的話。
如果顧北辰真的另有所圖，打草驚蛇是最蠢的選擇。
第三章 意外頻發
第一次“意外”發生在健身房。
江疏影有晨練的習慣，每天早上七點在別墅頂層的私人健身房跑步。顧北辰通常比她晚半小時，在器械區做力量訓練。
那天跑步機突然加速到極限，她猝不及防被甩出去，膝蓋重重撞在扶手上。顧北辰幾乎瞬間沖過來，一把抱住她。
“沒事吧？”他的聲音帶着罕見的急促。
江疏影疼得說不出話，只能搖頭。顧北辰小心地檢查她的傷勢，膝蓋已經紅腫起來。
“我去叫醫生。”他準備起身，被她拉住。
“等等。”江疏影指着跑步機，“它自己突然加速。”
顧北辰皺眉，走到機器前檢查。幾分鍾後，他在控制面板後方找到一小截斷裂的電線。
“線路老化，短路導致程序失控。”他得出結論，但眼神深邃，“這棟房子才裝修兩年，不應該出現這種問題。”
“是啊，真巧。”江疏影輕聲說。
家庭醫生趕來處理後，顧北辰堅持要全面檢修別墅所有電器。接下來的三天，電工團隊進出不斷，最後提交的報告顯示：不止跑步機，遊泳池的加熱系統、書房的電路、甚至廚房的烤箱，都存在“安全隱患”。
“全部換掉。”顧北辰籤支票時毫不猶豫，“用最好的品牌，我親自驗收。”
江疏影冷眼旁觀。她注意到，顧北辰特別關注安保系統的升級方案，增加了三倍的攝像頭和紅外傳感器。
“有必要這麼誇張嗎？”她問。
“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顧北辰回答得滴水不漏，“我不能讓任何意外發生在你身上。”
第二次“意外”是在慈善拍賣晚宴。
星耀傳媒每年主辦一場慈善拍賣，募集資金用於扶持青年電影人。今年因爲顧北辰的加入，籌款金額有望破紀錄。
晚宴在華爾道夫酒店宴會廳舉行。江疏影穿着Dior最新季的深藍色禮服，佩戴母親留下的古董鑽石項鏈，一出場就成爲焦點。顧北辰走在她身側，西裝口袋裏搭配了同色系絲巾，細節處彰顯默契。
拍賣進行到高潮，一件清代翡翠屏風以八百萬高價落槌。按照流程，江疏影需要和買家合影。她起身時，高跟鞋突然一崴，整個人向前撲去——
前方是三層香檳塔。
電光石火間，一只有力的手臂攬住她的腰，猛地將她拉回。水晶杯碰撞的清脆聲響中，香檳塔搖晃了幾下，終究沒有倒塌。
全場寂靜。
顧北辰穩穩扶住她，臉色在燈光下有些發白：“傷到沒有？”
江疏影搖頭，心跳如鼓。她低頭看向斷裂的鞋跟——切口整齊得不自然。
“抱歉各位，內人有些累了。”顧北辰向賓客致意，聲音依然從容，“我們稍作休息，拍賣繼續。”
他半扶半抱地將她帶離宴會廳，進入貴賓休息室。門一關上，江疏影立刻掙脫他的手臂。
“你安排的？”她直視他的眼睛。
顧北辰怔了怔，隨即明白她的意思，眼神陡然變冷：“你認爲我會用這種方式傷害你？”
“不然呢？跑步機、現在又是高跟鞋——”
“如果我要對你下手，不會用這麼拙劣的方式。”顧北辰打斷她，語氣尖銳起來，“江疏影，你以爲我在商場這些年是怎麼活下來的？真要除掉一個人，我會做得天衣無縫，而不是在衆目睽睽下制造一場可笑的‘意外’。”
“那你解釋一下，爲什麼這些‘意外’總是發生在你出現之後？”
“因爲有人想讓我們互相猜疑。”顧北辰走近一步，逼得她後退靠在牆上，“仔細想想，誰最希望我們的婚姻破裂？誰會在星耀和北宸合並的關鍵時期，試圖制造混亂？”
江疏影的大腦飛速運轉。
星耀傳媒最大競爭對手“華悅娛樂”的少東家陳紹峰，曾公開表示對她的欣賞，在她結婚後多次在公開場合質疑這場婚姻的合法性。
董事會裏以王副董爲首的保守派，一直反對她引入新技術改革的計劃。
還有那些被她擋了財路的項目合作方...
“我已經在查了。”顧北辰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找出幕後的人。在那之前——”他伸手，輕輕拂開她額前一縷碎發，“請至少相信我，不會傷害你。”
他的指尖微涼，觸碰卻帶着某種灼人的溫度。江疏影看着近在咫尺的這雙眼睛，忽然想起大學照片裏那個遙遠的身影。
“兩年前，你爲什麼調查我？”她問。
顧北辰的手僵在半空。
第四章 日久生情
長久的沉默。
宴會廳隱約傳來的音樂聲像是另一個世界。休息室裏，古董鍾的秒針一格一格跳動，每一聲都敲在緊繃的神經上。
“你翻了我的電腦。”顧北辰最終說，不是質問，而是陳述。
“回答我的問題。”
他收回手，轉身走到窗前。窗外是外灘的璀璨夜景，黃浦江上遊輪緩緩駛過，拖出一道流光溢彩的水痕。
“我第一次見到你，不是在紐約。”顧北辰背對着她開口，“是在舊金山，中美青年企業家論壇。你代表哥大商學院做主題演講，題目是‘娛樂產業的科技賦能’。”
江疏影回憶起來。那確實是她研究生時期的重要經歷，但記憶中並沒有顧北辰的存在。
“那時我剛創業半年，團隊只有五個人，擠在硅谷一個車庫改造的辦公室裏。”他繼續說，“論壇的邀請函是我花掉最後兩千美元買的，穿的是唯一一套像樣的西裝——袖口已經磨得起毛。”
“你坐在第三排，我站在最後面的角落。演講結束後的酒會，我想找你交流，但看到你被一群風投和名流圍住。那時我想，這個女孩離我太遠了，像星星一樣。”
他轉過身，眼神復雜：“但星星會指引方向。你的演講給了我啓發——娛樂+科技，這個方向後來成爲北宸的核心戰略。我開始關注你，收集你的公開資料，研究你的每一個決策。”
“所以是商業調查。”江疏影說，心裏卻有個聲音在質疑。
“一開始是。”顧北辰坦然承認，“後來...後來我發現你不只是個聰明的商人。你資助貧困學生完成電影夢想，匿名捐贈兒童醫院，甚至在動物保護組織的志願者名單上用了化名。你表面是雷厲風行的江總，私下卻會因爲在片場看到工作人員吃冷盒飯，就自掏腰包請全組吃火鍋。”
江疏影怔住。這些事她從未公開，媒體也從未報道。
“你怎麼會知道——”
“因爲我想了解真實的你。”顧北辰走回她面前，這次沒有觸碰，只是安靜地看着她，“當星耀傳出聯姻意向時，我動用了所有資源爭取這個機會。不是因爲江家的財富地位，而是因爲這是唯一能走近你的方式。”
“你說謊。”江疏影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如果你真的...真的對我有感情，爲什麼婚後一直保持距離？爲什麼從來不說？”
“因爲我不敢。”顧北辰苦笑，“我們的婚姻始於交易，我怕任何情感表露都會被誤解爲別有用心。我更怕你發現我早就認識你，會認爲這一切都是算計。”
他深吸一口氣：“疏影，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很難讓你相信。但請給我機會證明——證明我不是你的敵人。”
江疏影看着他。這個男人在商場上殺伐決斷，此刻眼中卻有着近乎脆弱的坦誠。她想起這幾個月來，他記得她咖啡不加糖的偏好，會在她熬夜工作時默默熱一杯牛奶放在桌邊，會在雷雨夜故意在客廳看書，因爲她怕打雷卻從不承認。
點點滴滴，早已滲入生活。
“遊艇事故那晚，”她忽然問，“你爲什麼要加速離開？”
顧北辰臉色一變：“我沒有加速。當時自動駕駛系統突然失控，我花了三分鍾才手動接管。等我調頭回去找你時，你已經不見了。我在那片海域找了一個小時，直到海岸警衛隊通知我你被漁民救起。”
“爲什麼沒告訴我這些？”
“因爲證據被破壞了。”他拿出手機，調出一份技術報告，“遊艇的黑匣子數據遭到篡改，顯示是我手動加速。而唯一能證明系統被入侵的備份服務器，在事故後第三天機房失火。”
江疏影接過手機瀏覽報告。專業術語很多，但結論清晰：遊艇確實遭到遠程黑客攻擊。
“所以你也在查。”她低聲說。
“而且已經接近真相。”顧北辰收起手機，“但對方很警惕，我需要在收網前確保你的安全。這就是爲什麼我要加強安保，爲什麼總提醒你注意周圍環境。”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疏影，我需要你的配合，也需要你的信任。你願意...和我一起找出真相嗎？”
江疏影看着他的手。掌心向上，紋路清晰，那層薄繭是早年打工留下的痕跡。
她想起父親的話：“疏影，商業聯姻不可怕，可怕的是兩個聰明人互相提防一輩子。有時候，給別人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窗外，外灘的鍾聲敲響午夜。
江疏影緩緩抬起手，放在他的掌心。
“給我看看你查到的所有資料。”她說，“從現在起，我們信息共享。”
顧北辰的手指收攏，握住她的手。溫暖從掌心傳遞過來，驅散了雨夜的寒意。
“好。”他微笑，這是江疏影第一次看到他真正放鬆的笑容，“合作夥伴。”
第五章 聯手破局
接下來的兩周，江疏影的生活表面如常，暗地裏卻和顧北辰建立起某種隱秘的同盟。
他們仍然分居兩翼，但每天早晚會在書房“開會”，交換情報。江疏影動用娛樂圈的人脈網絡，調查近期所有與星耀、北宸有過節的人物動向。顧北辰則專注於技術追蹤，試圖找到黑客攻擊的源頭。
“華悅娛樂的陳紹峰上周末去了澳門，和幾個境外資本代表密會。”江疏影將照片推過去，“他最近資金鏈緊張，急需一個大項目翻身。”
顧北辰掃了一眼：“巧合的是，同一時間，星耀的服務器遭到三次針對性攻擊，都是試探防火牆的薄弱點。”
“你認爲他想竊取我們合並後的新業務計劃？”
“不止。”顧北辰調出一份財務報表，“華悅去年投資的虛擬現實項目失敗了，虧損至少兩個億。而我們的‘沉浸式娛樂’計劃如果成功，會徹底堵死他在這個賽道的所有機會。”
江疏影沉思：“他有動機，但陳紹峰的技術能力做不到這種程度的黑客攻擊。”
“所以他有同夥，或者雇傭了專業團隊。”顧北辰切換屏幕，“我追蹤到攻擊遊艇系統的IP地址經過七層跳轉，最終指向一家注冊在開曼群島的空殼公司。而這家公司的資金往來中，有一個你熟悉的名字。”
屏幕上顯示出一份銀行流水，收款方赫然是“王建國”——星耀傳媒副董事長，董事會保守派領袖。
江疏影倒抽一口涼氣：“王叔？他和我父親創業三十年...”
“利益面前，情分能值多少？”顧北辰冷靜得近乎冷酷，“星耀和北宸合並後，你的持股比例將超過51%，擁有絕對控股權。王建國這些年的灰色收入不少，一旦你完全掌權，他那些把戲就玩不下去了。”
“所以他要破壞合並，最好讓我出事，這樣他就能以元老身份暫時接管星耀，再慢慢稀釋我的股份。”江疏影接上他的思路，感到一陣寒意，“但他怎麼和陳紹峰勾搭上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顧北辰關閉文件，“我查到王建國的兒子去年在澳門欠下巨額賭債，是陳紹峰幫忙擺平的。這就是投名狀。”
謎團逐漸清晰，但還缺最關鍵的證據。
轉機出現在一個周五下午。
江疏影接到大學閨蜜蘇晴的電話。蘇晴現在是頂尖的網絡安全顧問，常爲政府機構服務。
“疏影，你讓我查的那個IP地址，有眉目了。”蘇晴聲音嚴肅，“攻擊手法很專業，但有個細節很奇怪——黑客在滲透遊艇系統時，預留了一個後門程序，不是常見的勒索病毒或數據竊取工具，而是一個...警報程序。”
“什麼意思？”
“簡單說，如果有人真的要害你，這個程序會在關鍵時刻觸發緊急制動，避免最壞結果。”蘇晴停頓了一下，“疏影，這不像要害你，倒像是...雙重保險。有人在攻擊你，但還有另一撥人在暗中保護你。”
掛斷電話後，江疏影立刻找到顧北辰。他正在開視頻會議，見她神色異常，匆匆結束了通話。
聽完蘇晴的發現，顧北辰陷入沉思。
“警報程序...”他喃喃自語，忽然眼睛一亮，“我需要回一趟公司。”
“現在？”
“有些舊資料存在公司服務器，也許能解釋一些事。”他已經拿起外套，“你跟我一起去，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這是婚後第一次，他們同乘一輛車前往顧北辰的公司。北宸科技總部位於浦東新區，大廈玻璃幕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員工見到老板帶着夫人突然出現，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顧北辰直接帶她進入核心研發區，通過三道生物識別門禁，最終停在一個標注“檔案室”的房間前。
“這裏存放公司所有技術底稿，包括已經廢棄的項目。”他一邊輸入密碼一邊解釋，“遊艇的自動駕駛系統是我們三年前爲一家豪華遊艇制造商定制的，項目結束後源代碼按規定封存。”
門開了。房間不大，排列着數十個恒溫恒溼的存儲櫃。顧北辰找到編號B-17的櫃子，取出一個加密硬盤。
連接電腦，輸入長達32位的密碼，文件夾打開了。裏面是密密麻麻的代碼文件和設計圖紙。
“找到了。”顧北辰點開一個標注“安全協議_特殊版本”的子文件夾，“當年我們爲那個遊艇項目設計了三個版本的安全系統。標準版給普通客戶，增強版給政府客戶，還有這個——”
屏幕上出現一行注釋：“定制版_個人用途_最高防護等級”。
“這個版本增加了多重生物識別驗證、防劫持系統和...”他滾動頁面，“緊急避險協議。當系統檢測到乘客處於極端危險時，會自動觸發救援模式，包括發送定位信號、減速停泊、甚至彈出應急浮標。”
江疏影屏住呼吸：“這個版本賣給誰了？”
顧北辰調出客戶名單，只有一個名字：
“Jiang Shuying”。
“我？”江疏影愣住，“三年前我根本不認識你，怎麼會購買你的系統？”
“不是你購買的。”顧北辰聲音低沉，“是我以測試名義，免費提供給那家遊艇制造商的唯一要求是，這套系統必須安裝在他們當年生產的最高端型號上。”
他轉頭看她：“而那艘遊艇，是你父親在你二十五歲生日時訂制的禮物。”
時間仿佛靜止了。
江疏影想起那艘遊艇的名字——“疏影號”，父親說是取“疏影橫斜水清淺”的詩意。她一直以爲是巧合。
“爲什麼...”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幹澀。
“因爲那時我已經知道，有人在對你不利。”顧北辰關閉屏幕，“你在哥大期間，兩次差點出車禍，一次是刹車失靈，一次是紅綠燈故障。你以爲是意外，但我查過當地警方的非公開記錄，兩起事件都有疑點。”
“畢業後你回國接手星耀，第三個月辦公室的吊燈墜落，離你的座位只差半米。物業說是安裝問題，但我找到了那個辭職消失的安裝工人，他賬戶裏多了一筆來自海外的匯款。”
顧北辰站起身，走到窗前：“從那時起，我就在你周圍布下防護網。你的車、你的住宅、甚至你常去的餐廳，都有我安排的安全措施。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可怕，像個變態跟蹤狂——”
“所以遊艇事故那晚，是警報程序救了我？”江疏影打斷他。
“是的。系統檢測到你落水，自動發送了求救信號和定位，這就是爲什麼附近的漁船能迅速找到你。”顧北辰苦笑，“但我沒料到對方會破壞黑匣子數據，把責任栽贓給我。”
江疏影走到他身邊。窗外，上海的天際線在暮色中漸次亮起燈火，這座城市永遠繁華忙碌，掩蓋了暗處的波濤洶涌。
“你保護了我三年，卻從不告訴我。”她輕聲說。
“因爲沒有證據指向具體凶手，告訴你只會讓你活在恐懼中。”顧北辰看着窗外，“我原本計劃，等我們結婚後，以丈夫的身份名正言順地加強你的安保，同時暗中揪出幕後黑手。但沒想到，對方動作這麼快，而且手段升級了。”
他轉向她，眼神堅定：“疏影，現在一切都說清楚了。你可以選擇繼續這場婚姻，也可以選擇結束。但無論如何，我會把威脅你的人揪出來，確保你以後的安全。”
江疏影沒有立刻回答。
她想起這幾個月來的點點滴滴：他對她喜好的了解，無微不至的照顧，那些她曾以爲是算計的細節，如今都有了另一種解釋。
日久生情，原來早已發生。
“你說得對，”她終於開口，嘴角揚起細微的弧度，“我們是合作夥伴。而好的合作夥伴，不會在關鍵時刻拋棄對方。”
顧北辰眼中閃過光芒：“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江疏影伸出手，像那晚在休息室一樣，“一起收網，顧先生。”
這次，顧北辰沒有握她的手，而是上前一步，輕輕抱住了她。
這個擁抱很克制，帶着試探和尊重。但江疏影能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和自己胸腔裏涌動的暖流。
“謝謝你相信我。”他在她耳邊低聲說。
“別讓我失望。”她回答，手慢慢環上他的背。
窗外，夜幕徹底降臨。而屬於他們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