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劉波被自己肚子裏的轟鳴聲吵醒了。
“餓……好餓……”他迷迷糊糊爬起來,感覺自己能吃掉一頭牛。
然後他看到了鏡子裏的自己。
“臥槽!!!”慘叫響徹宿舍樓。
林向陽被驚醒,看着劉波指着鏡子發抖:“我……我怎麼還這樣?!”
確實,劉波的右手還是毛茸茸的熊掌,左腿還是布滿豹紋的獸腿,背上的小翅膀耷拉着,琥珀色豎瞳裏寫滿驚恐。
“蘇靜不是說五分鍾嗎?!這都六個小時了!”劉波快哭了。
“可能是因爲第一次。”林向陽冷靜分析,“或者……你根本沒解除變身。”
“怎麼解除?!”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會變身。”
兩人大眼瞪小眼。最後劉波嚐試着集中精神,心裏默念“變回去變回去變回去”。
三分鍾後,身上的動物特征開始消退。
熊掌縮回正常大小,豹腿恢復原狀,翅膀縮進背部——這個過程有點疼,劉波齜牙咧嘴。最後眼睛也變回黑色。
他癱在床上,渾身被汗浸透:“累死了……像跑了個馬拉鬆……”
“還餓。”他補充。
林向陽看了看時間,距離原定的比賽開始還有三小時。他拿起手機,發現王猛教練發來十幾條消息。
最後一條是:「緊急情況,速來管控局安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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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在學校後街一家奶茶店的地下室。門面普通,但進去後別有洞天。
王猛和蘇靜已經在等他們。牆上投影着實時監控畫面——體大體育館內外。
“情況不對勁。”王猛開門見山,“體大那邊,吳岩和整個籃球隊,昨晚集體住進了校醫院。”
劉波眼睛一亮:“我的炸雞計劃……”
“不是你的炸雞。”蘇靜調出醫院監控畫面,“是吳震山親自送他們進去的。診斷報告寫的是‘食物中毒’,但根據我們的能量監測……”
畫面放大。吳岩躺在病床上,胸口貼着一排暗紅色的符紙,符紙下隱約有東西在蠕動。
“他在‘催熟’。”蘇靜說,“用藥物和符咒強行激發吳岩體內的符文力量。這個過程很痛苦,而且……會損耗生命力。”
林向陽握緊拳頭:“就爲了那個儀式?”
“不僅如此。”王猛調出另一組數據,“昨晚老校區大火後,城裏有七個地方出現異常能量波動。我們追蹤發現,每個波動點都有一個年輕人‘意外昏迷’,被送進醫院。”
七個昏迷者的照片出現在屏幕上。有大學生、上班族、甚至有一個高中生。
“他們的共同點。”蘇靜說,“都是‘潛在覺醒者’。血脈或靈根已經激活,但還沒完全顯現。”
劉波數了數:“一、二、三……七個。加上吳岩,八個?”
“吳岩是主祭品。”王猛說,“七個輔助祭品。七星拱月陣——這才是吳震山真正的計劃。籃球賽只是幌子,他需要的是激烈的對抗情緒來‘激活’祭品,但既然我們破壞了他的計劃……”
蘇靜接過話:“他就直接‘催熟’。用藥物和邪術強行讓這些潛在覺醒者達到儀式要求。代價是,這些人就算救回來,也可能廢了。”
牆上時鍾指向上午八點。
距離原定比賽時間還有一小時。
“所以……”林向陽看向王猛,“比賽還打嗎?”
王猛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聽了幾句,臉色沉下來。
掛斷電話,他看着三人:“體大正式申請比賽延期,理由是不可抗力。組委會同意了。”
“延期到什麼時候?”劉波問。
“未定。”王猛說,“但重點是,吳震山爭取到了時間。他現在有至少48小時來完成儀式準備。”
地下室陷入沉默。
劉波突然站起來:“那咱們去救人啊!那七個昏迷的人,還有吳岩!總不能看着他們死吧?”
“你知道他們在哪嗎?”蘇靜問。
“醫院啊!”
“普通醫院只是表象。”蘇靜調出地圖,“能量追蹤顯示,七個昏迷者的‘生命信號’在送入醫院兩小時後,全部轉移到了這裏——”
地圖上亮起一個紅點。
城西,廢棄火葬場。
“他果然選了那裏。”王猛咬牙,“陰煞之地,最適合舉行這種邪儀。”
林向陽想起楊林之前的提醒。火葬場,養煞。
“那我們還等什麼?”劉波已經往門口走,“去救人啊!”
“劉波。”林向陽叫住他,“你知道怎麼打架嗎?”
“我……”劉波噎住了。
“昨晚你變身後,連路都走不穩。”林向陽實話實說,“現在去,是送死。”
劉波漲紅了臉,但無法反駁。
“所以我們需要計劃。”蘇靜調出火葬場的結構圖,“以及……特訓。”
她看向劉波:“你的能力是隨機的,但如果能稍微控制方向,生存率會大幅提升。”
“怎麼控制?”劉波急切地問。
“感受。”蘇靜說,“變身時,不要只想着‘我要力量’,而是具體想象你需要什麼——速度、防御、偵察。能力會回應你的‘需求’,雖然不一定準確。”
她頓了頓:“另外,你昨晚變身後持續了六小時,這不是正常現象。我懷疑……”
“懷疑什麼?”
“你可能有‘持續型體質’。”蘇靜調出數據,“大多數變身系覺醒者,初期只能維持幾分鍾。你能維持六小時,說明你的身體適應力很強,能量儲備也很深——雖然你現在不會用。”
劉波眼睛亮了:“所以我其實很有潛力?”
“潛力有,但控制力爲零。”蘇靜潑冷水,“現在開始特訓。王猛教練,麻煩你當陪練。”
王猛點頭,脫掉外套,露出精悍的肌肉:“來吧,小子。讓我看看你那滑稽的能力,到底有多少實戰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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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點,管控局訓練室。
劉波第一次主動嚐試變身。
他閉上眼睛,集中精神:“我要……防御!厚厚的皮!硬硬的殼!”
三秒後,他睜開眼睛。
低頭看自己。
身體覆蓋了一層鱷魚皮般的硬甲,雙手變成了……螳螂刀臂?背後還多了一條蠍子尾巴。
“這……”劉波欲哭無淚,“我要防御,給我蠍子尾巴幹嘛?!”
蘇靜記錄:“需求‘防御’,獲得鱷魚皮(防御↑)、螳螂刀臂(攻擊↑)、蠍尾(毒刺)。偏差率40%,但總體符合防御傾向。”
王猛已經沖上來,一記直拳。
劉波下意識用刀臂格擋。
鐺!金屬碰撞聲。
王猛被震退一步,驚訝地看着劉波的刀臂:“硬度可以啊!”
“真的?”劉波看着自己的“手”,那兩把閃着寒光的刀臂,“那我攻擊一下試試?”
他笨拙地揮動刀臂,姿勢別扭得像在做廣播體操。
王猛輕易躲開,一個掃堂腿。
劉波摔倒,但鱷魚皮緩沖了沖擊,他沒受傷。
“協調性太差。”王猛搖頭,“攻防轉換慢,動作預兆明顯。真正的敵人不會給你這麼長時間準備。”
“再來!”劉波爬起來。
第二次變身,他想着“速度”。
結果獲得了【豹腿】、【蝙蝠耳朵】、【鴿子翅膀】。
“翅膀這麼小怎麼飛啊!”劉波崩潰。
“但你的聽力提升了。”蘇靜說,“試試閉上眼睛,用耳朵聽。”
劉波閉眼。瞬間,世界變得不同。
他能聽到王猛的心跳、呼吸、肌肉收縮的聲音。能聽到訓練室角落裏一只蟑螂爬過的窸窣聲。能聽到隔壁房間林向陽訓練時的喘息。
“左邊!”他下意識往右躲。
王猛的拳頭擦着他耳邊過去。
“很好!”王猛眼睛一亮,“利用優勢!你現在聽力超常,預判我的動作!”
接下來的十分鍾,劉波雖然還是被揍得很慘,但至少能躲開一部分攻擊了。
第三次變身,他想着“全面一點”。
結果獲得了【熊掌】、【貓腰】、【鷹眼】。
上半身壯實,下半身纖細,眼睛能看清百米外牆上的裂縫。
“這個組合……有點怪。”劉波看着自己不成比例的身體。
“但實用。”林向陽走過來,他剛結束自己的控制訓練,“力量、靈活、視野。試着組合運用。”
劉波嚐試。
熊掌拍擊——力量足,但速度慢。
貓腰閃避——靈活,但下盤不穩。
鷹眼觀察——看得清,但信息太多處理不過來。
“需要練習。”王猛說,“但現在沒時間了。下午兩點,我們出發去火葬場。”
“這麼快?”劉波驚訝。
“每拖一小時,那些昏迷者就離死亡近一步。”王猛看着監控畫面,“而且,吳震山那邊……有動作了。”
畫面顯示,火葬場周圍的能量讀數正在急劇攀升。
儀式,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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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出發前。
蘇靜給每人分發裝備。
林向陽:特制手套(抑制力量外泄)、能量檢測腕表。
劉波:彈性戰鬥服(變身時不會被撐破)、高熱量壓縮餅幹×10(變身消耗)。
王猛:靈能護甲、戰術匕首。
“我也有?”劉波看着那套黑色的彈性服,“這玩意兒……緊身衣?”
“專門爲變身系設計的。”蘇靜說,“能承受300%的體型變化。另外,我給你的餅幹,一塊相當於一頓飯的熱量。變身結束立刻吃,否則會低血糖昏迷。”
劉波鄭重地收下。
“還有這個。”蘇靜遞給林向陽一個小盒子,裏面是七枚銀色符文貼片,“陣眼幹擾器。貼在儀式陣法的七個節點上,能削弱30%效果。但必須在儀式完成前全部貼上。”
“七個節點……”林向陽看向火葬場結構圖,“分散在不同位置。我一個人不可能同時貼完。”
“所以需要團隊。”蘇靜看向劉波,“你的任務,是制造混亂,吸引注意力。給林向陽創造機會。”
劉波咽了口口水:“我……我能行嗎?”
“昨晚你從吳震山手下搶到了鱗片。”林向陽拍拍他的肩,“你能行。”
王猛最後做戰前簡報:
“根據偵查,火葬場內有吳震山本人、至少四個黑瞳傀儡、可能還有他雇傭的其他超凡者。我們的目標是:一,救出七個昏迷者;二,破壞儀式;三,盡量活捉吳震山。”
“如果必須選一個呢?”劉波問。
“救人優先。”王猛毫不猶豫,“儀式破壞了可以再辦,人死了就沒了。”
下午一點半,出發。
車上,劉波緊張得一直搓手。
林向陽看着窗外飛逝的街景,突然說:“劉波,如果情況不對,你先跑。”
“什麼?”
“你的能力還不穩定,沒必要拼命。”林向陽認真地說,“救人是我們的責任,不是你的。”
劉波愣了幾秒,然後笑了:“陽哥,你這就不夠意思了。趙磊出事的時候我沒幫上忙,現在……我想幫忙。”
他握緊拳頭,手背上青筋浮現:“而且,我其實……有點興奮。你知道嗎?變身的時候,雖然樣子很滑稽,但那種力量感……很過癮。”
林向陽看着他,突然想起蘇靜的話:每個覺醒者,內心深處都渴望力量。
也許劉波也是。
“那就一起。”林向陽說,“但聽指揮,別蠻幹。”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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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十分,城西廢棄火葬場。
這裏已經荒廢了二十年,圍牆倒塌,建築破敗。但今天,鐵門上掛着新鎖,圍牆上貼着歪歪扭扭的“施工重地,閒人免入”牌子。
“演技很差。”王猛評價。
他打了個手勢,四人從側面圍牆翻入。
院子裏雜草叢生,但中央的空地被打掃得很幹淨。地面用暗紅色的顏料畫着一個巨大的七芒星法陣,每個角上擺着一個擔架。
七個昏迷者躺在擔架上,胸口貼着血色符紙,呼吸微弱。
法陣中央,是一個石台。吳岩被綁在上面,雙眼緊閉,但胸口劇烈起伏,皮膚下有什麼東西在遊走。
吳震山站在石台旁,手裏捧着一個骨灰壇似的東西,正在往裏面倒黑色的粉末。
四個黑瞳傀儡守在法陣四角,一動不動。
“他們在等時辰。”蘇靜低聲說,“古代儀式講究天時,今天下午三點是‘陰時’,最適合引煞。”
王猛看表:兩點二十。
“四十分鍾。”他說,“林向陽,貼符文。劉波,制造混亂。蘇靜,遠程支援。我正面突破。”
“等等。”蘇靜拉住他,“法陣已經半激活,硬闖會觸發防御。”
她調出能量視圖。七芒星的七個角,各有一條能量線連接中央石台,形成完整的能量循環。
“需要同時切斷七條能量線。”蘇靜說,“或者,從內部破壞核心。”
她看向林向陽:“你的饕餮之力,能吞噬能量。如果能在法陣完全激活前,吞掉核心能量……”
“但那樣吳岩會死。”林向陽說,“能量核心現在和他連在一起。”
沉默。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貼幹擾器。”王猛說,“七枚同時貼上,削弱法陣,然後救人。”
“但七枚同時……”劉波數了數敵人,“吳震山一個,傀儡四個,還有沒有隱藏的……”
他話沒說完,火葬場主建築裏走出兩個人。
一個穿着道袍的老者,一個穿着西裝的年輕人。
“幫手。”王猛眯起眼睛,“那個老道我認識,黑市上有名的‘養屍人’。西裝男沒見過,但能量讀數不低。”
敵方:七人。
我方:四人。
時間:三十八分鍾。
“計劃變更。”王猛快速說,“劉波,你變身制造最大動靜,吸引所有人注意力。林向陽,趁機貼符文。蘇靜,遠程幹擾那個老道——他最麻煩。我對付吳震山。”
“那西裝男呢?”劉波問。
“希望他先看你。”王猛誠實地說,“你變身後的樣子,正常人都會愣三秒。”
劉波:“……”
但這是實話。
“準備好了嗎?”王猛問。
林向陽點頭。
劉波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這次,他不再想具體的需求。
他想的是:要引起所有人注意,要讓他們都看我,要給陽哥創造機會。
身體開始變化。
皮毛生長,骨骼變形,感官擴張——
當他睜開眼時,看到了王猛復雜的表情。
“劉波……”王猛說,“你……還好嗎?”
劉波低頭看自己。
熊的上半身,馬的四肢,孔雀的尾巴,鷹的翅膀,鱷魚的尾巴。
五獸拼接,怪得不能再怪。
“我……”劉波聲音發抖,“我現在……是什麼?”
蘇靜快速記錄:“五特征混合,史無前例。能量波動強烈,視覺沖擊力……滿分。”
火葬場那邊,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吳震山手裏的骨灰壇差點掉地上。
老道瞪大眼睛:“這……這是什麼妖獸?”
西裝男推了推眼鏡:“基因污染實驗體?”
就連那四個沒有感情的傀儡,都轉過頭,盯着劉波看。
“機會!”王猛低吼。
林向陽已經沖了出去,身形如鬼魅,貼着牆根繞向法陣背面。
劉波知道,該自己表演了。
他深吸一口氣,用熊掌捶打胸口,發出沉悶的吼聲。
然後,用最大的音量喊:
“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啊!!!”
全場寂靜。
連風都停了。
然後,西裝男第一個動了。他掏出一個筆記本,快速記錄:“疑似具備語言能力的混合獸,社會性行爲明顯,攻擊性待評估……”
“傻逼!”劉波朝他沖去——雖然五條腿的協調性極差,跑起來像喝醉了酒,但氣勢很足。
西裝男皺眉,抬手一劃。
空氣凝結成刃,斬向劉波。
劉波下意識用孔雀尾巴一擋——尾巴上的羽毛被斬落幾根,但沒受傷。
“防御力可觀。”西裝男繼續記錄。
老道也出手了,袖中飛出三張黃符,化作火球。
劉波想躲,但五條腿各走各的,直接把自己絆倒。
火球擦着他後背飛過,點燃了雜草。
“蠢貨。”吳震山終於回過神,“不管那是什麼,先拿下!”
四個傀儡沖向劉波。
而這時,林向陽已經貼上了第一枚符文。
銀色貼片貼在法陣一角,暗紅色的能量線立刻黯淡了幾分。
吳震山察覺到了:“有人破壞法陣!找出來!”
但劉波吸引了太多注意力。他此刻正狼狽地在地上打滾,躲着火球和空氣刃,五條腿亂蹬,尾巴亂甩,場面滑稽又混亂。
“這家夥……在演?”老道懷疑。
“不,他是真蠢。”西裝男下了結論。
趁這機會,林向陽貼上了第二枚、第三枚符文。
法陣的光芒明顯變弱了。
吳震山終於急了,親自沖向劉波:“先解決這個怪物!”
而這時,王猛動了。
他從藏身處沖出,一拳轟向吳震山後背。
戰鬥,正式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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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五十分。
火葬場已成戰場。
王猛和吳震山硬碰硬,拳風呼嘯。
老道被蘇靜用符文遠程牽制,兩人在鬥法。
西裝男在認真研究劉波——他好像把劉波當成了稀有實驗體,一直在測試他的反應,而不是下死手。
四個傀儡,兩個在追林向陽,兩個在圍攻劉波。
劉波此刻的模樣更慘了:熊掌上多了幾道傷口,馬腿一瘸一拐,孔雀尾巴禿了一半,鷹翅膀在冒煙(被火球燒的),鱷魚尾巴……自己把自己纏住了。
但他還在堅持。
因爲林向陽已經貼上了第六枚符文。
只差最後一枚。
“攔住他!”吳震山嘶吼,“儀式不能中斷!”
老道咬牙,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血霧化作厲鬼虛影,撲向蘇靜。
蘇靜不得不全力防御,無法再支援。
西裝男也終於認真起來,他合上筆記本:“樣本數據收集完畢。現在,解剖。”
空氣在他手中凝成手術刀的形狀。
劉波毛骨悚然。
而林向陽,已經沖到了最後一角。
擔架上,躺着最後一個昏迷者——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女孩,臉色慘白。
林向陽掏出最後一枚符文貼片,正要貼上——
女孩突然睜開了眼睛。
雙眼,是全黑的。
她抓住林向陽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
“祭品……”她開口,聲音重疊,像有七個人在同時說話,“……齊了。”
轟!!!
法陣爆發出刺目的血光。
即使貼了六枚幹擾器,儀式還是啓動了。
七條能量線從昏迷者胸口抽出,全部灌入中央石台的吳岩體內。
吳岩發出非人的慘嚎,身體開始扭曲、膨脹。
吳震山狂笑:“成了!七星歸位,煞體降臨!”
林向陽想掙脫,但女孩的手像鐵鉗。
劉波看到這一幕,想沖過去幫忙,卻被西裝男的手術刀逼退。
王猛想沖向法陣,但吳震山死死纏住他。
蘇靜咬破手指,在空中畫符,但老道的厲鬼虛影瘋狂攻擊,她無法完成。
下午兩點五十五分。
吳岩的身體已經膨脹到三米高,皮膚開裂,露出下面暗紅色的肌肉。七張扭曲的人臉在他體表浮現、哀嚎。
那是七個昏迷者的靈魂,正在被吞噬。
“阻止他!”王猛怒吼。
林向陽看着近在咫尺的最後一角,看着那個被附身的女孩,做出了決定。
他不再掙扎,而是反手抓住女孩的手腕。
然後,發動饕餮之力。
不是吞噬外界的能量。
是吞噬連接女孩和法陣的那條能量線。
“你瘋了!”蘇靜的聲音傳來,“直接吞噬儀式能量,你會被污染!”
但林向陽已經做了。
黑色的漩渦在他掌心浮現,瘋狂抽取那條血色的能量線。
女孩發出尖叫,黑色的眼睛恢復清明,然後昏了過去。
但能量線裏的污穢、怨恨、煞氣,全部涌入林向陽體內。
胃裏的獸口漩渦瘋狂旋轉,試圖消化這些“食物”。
但太多了,太髒了。
林向陽感覺自己的意識在模糊,有什麼東西在污染他的靈魂……
而這時,吳岩——或者說,那個正在成型的煞體——轉過頭,看向了林向陽。
它感應到了“食物”。
更美味的食物。
它邁步,走向林向陽。
劉波看到這一幕,腦子一熱。
他不再管什麼戰術,什麼協調。
他只有一個念頭:擋住那玩意兒,救陽哥。
身體回應了他的渴望。
這一次的變身,前所未有的……統一。
熊的上半身,熊的下半身,熊的皮毛,熊的利爪。
完全的熊形態——雖然只有三米高,比那煞體小了一圈,但至少,是個完整的動物了。
劉波愣了半秒:“我……我成功了?”
然後他沖向煞體,一熊掌拍了過去。
砰!!!
兩個巨物撞在一起,地動山搖。
劉波被震退三步,手臂發麻。
煞體也退了一步,低頭看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同類”,發出困惑的低吼。
“看什麼看!”劉波大吼,“老子是國寶!”
他再次沖上去。
這一次,他學會了用體重。
熊撲。
把煞體撲倒在地,然後瘋狂捶打。
雖然大部分攻擊都被煞氣護甲擋住,但至少,他纏住了敵人。
而這時,蘇靜終於完成了她的符文。
一個巨大的銀色法陣在空中展開,籠罩整個火葬場。
“淨化陣,啓!”
銀光灑落。
血色的法陣開始崩潰。
煞體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開始瓦解。
吳震山吐出一口血,臉色慘白:“不……不可能……”
老道見勢不妙,轉身就跑。
西裝男看了看現場,搖搖頭,合上筆記本,身影逐漸透明——他直接傳送走了。
四個傀儡失去控制,僵在原地。
下午三點零五分。
戰鬥結束。
煞體徹底消散,吳岩變回人形,昏迷不醒。
七個昏迷者胸口的符紙燃燒殆盡,雖然還沒醒,但生命體征穩定了。
劉波變回人形,癱在地上,大口喘氣:“餓……好餓……”
林向陽跪在地上,捂着胃,臉色發青。他吞了太多污穢能量,現在饕餮之力在暴走邊緣。
蘇靜走過來,將一枚冰涼的符文貼在他額頭:“鎮定。慢慢消化。”
王猛制服了吳震山,用手銬銬住——特制的靈能手銬。
“結束了。”王猛說。
但林向陽知道,沒有。
他體內的污穢能量,正在改變着什麼。
而他看向昏迷的吳岩時,看到了對方胸口隱約浮現的——第二個符文。
七宗罪,暴怒。
吳岩體內,不止一個符文。
而這樣的“容器”,吳震山還準備了幾個?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這場戰鬥,只是開始。
真正的比賽——拯救那些被選爲祭品的人,阻止七宗罪符文現世——現在,才真正開始。
而他的隊伍裏,有一個能變成熊的室友,一個冷靜得可怕的學姐,一個總在關鍵時刻靠譜的教練。
也許……夠了吧。
劉波爬過來,遞給他一塊壓縮餅幹:“陽哥,吃嗎?蘇靜說這個很頂餓。”
林向陽接過餅幹,咬了一口。
甜的。
他笑了。
“劉波。”
“嗯?”
“你變熊的時候,挺帥的。”
劉波愣了愣,然後咧嘴笑了:“那必須!國寶能不帥嗎!”
遠處,警笛聲由遠及近。
管控局的善後隊伍來了。
新的一天,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