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月的江城,暑氣還未散盡。

林晚星背着洗得發白的帆布書包,拐進了通往江城一中的小巷。這條路她走了兩年,閉着眼睛都知道哪裏會有一塊鬆動的地磚,哪個牆角的塗鴉又被覆蓋了新的。

但今天,巷子裏的第三個垃圾桶倒了。

垃圾散落一地,幾只野貓正警惕地翻找食物。這本不奇怪,奇怪的是垃圾桶旁靠牆坐着的少年。

白襯衫,黑色校褲,膝蓋處破了個口子,滲着暗紅色的血跡。他低垂着頭,細碎的劉海遮住了眼睛,懷裏緊緊抱着一個同樣洗得發白的書包。

林晚星腳步頓了頓。

她認出了這個人——高三(七)班的許晏清,或者說,整個江城一中都認識他。不是因爲他成績多好,也不是因爲他家境多顯赫,恰恰相反,許晏清是學校唯一一個靠着全額獎學金維持學業的學生。

家境貧寒,性格孤僻,成績永遠年級第一。

以及,最近被周浩那夥人盯上了。

林晚星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她不是愛管閒事的人,尤其是在高三這個節骨眼上。母親在紡織廠日夜顛倒的工作,父親去世前欠下的醫藥費,還有貼在床頭的那張“江城大學”的照片——這些都讓她明白,她唯一該做的事就是讀書。

“喂。”

聲音很輕,幾乎被巷子裏的風聲蓋過。

林晚星以爲自己聽錯了,腳步卻沒停。

“林晚星。”

這次她停下了。回頭,許晏清已經抬起頭。他的左臉頰有一道擦傷,額角也青了一塊,但那雙眼睛——平靜得像秋日的湖面,沒有憤怒,沒有委屈,甚至連疼痛都看不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林晚星問。她記得自己從未和許晏清說過話。

許晏清扶着牆慢慢站起來,動作有些僵硬,顯然傷得不輕。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能幫我把書包撿一下嗎?剛才掉進垃圾桶了。”

林晚星這才注意到,散落的垃圾裏有一個黑色的筆記本,半攤開着,露出裏面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圖表。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撿了起來。

筆記本很厚,紙張已經泛黃,但保存得異常整潔。她瞥見一頁上畫着復雜的電路圖,標注全是英文和希臘字母。

“謝謝。”許晏清接過筆記本,仔細拍掉上面的灰塵,然後從書包側袋掏出半瓶礦泉水,倒了一些在手帕上,輕輕擦拭封面。

這個舉動讓林晚星有些意外。很少有人對筆記本這麼珍視。

“周浩他們又找你了?”她問完就後悔了。這不關她的事。

許晏清卻點了點頭:“嗯。說我擋了他們收保護費的路。”他頓了頓,補充道,“上周學校公示了獎學金名單,我的名字在第一個。”

林晚星明白了。周浩那夥人專門盯着家境不好的學生收“保護費”,美其名曰“交個朋友”。許晏清拿了全額獎學金,卻不肯“上供”,自然成了眼中釘。

“你應該告訴老師。”她說。

許晏清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復雜,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告訴老師,然後呢?周浩的父親是校董,叔叔在教育局。上次王明軒被打斷兩根肋骨,最後也只是記過處分。”

林晚星沉默了。他說的是事實。王明軒是高二的學長,因爲拒絕交保護費,被周浩帶人堵在廁所打斷了肋骨。學校最後的處理結果是“學生間打鬧失手”,周浩停課一周,賠償醫藥費了事。

“那你打算怎麼辦?”她問。

許晏清把筆記本小心地放回書包,拉好拉鏈。“我有我的辦法。”他說這話時,語氣很平淡,卻莫名讓人感到一種篤定。

遠處傳來早讀課的鈴聲。

“要遲到了。”林晚星提醒。

許晏清點點頭,試着走了兩步,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你的腿——”

“沒事。”他打斷她,繼續向前走。

林晚星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忽然開口:“下午放學,走正門。周浩他們習慣在後門堵人。”

許晏清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只是輕輕說了句:“謝謝。”

---

高三(七)班的早讀課一向很安靜。倒不是學生們多自覺,而是班主任李老師就坐在講台後面批改作業,偶爾抬眼掃視全班,眼神銳利得像鷹。

林晚星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這是她花了很大力氣才保住的座位——靠窗,光線好,又不會離講台太近。她攤開英語課本,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斜後方。

許晏清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那個位置原本是堆放清潔用具的,後來他主動要求坐過去,理由是不需要太多空間。此刻他正低頭寫着什麼,筆尖在紙上快速移動,神情專注得像在解一道世界難題。

“喂,看什麼呢?”

同桌陳曉雨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壓低聲音問。陳曉雨是班裏的“情報中心”,學校裏的大小八卦沒有她不知道的。

“沒什麼。”林晚星收回視線。

陳曉雨順着她剛才看的方向瞄了一眼,恍然大悟:“哦——許晏清啊。聽說早上又被周浩堵了?”

“你怎麼知道?”

“劉婷婷看見的,她家就在那條巷子旁邊。”陳曉雨湊得更近了些,“聽說這次下手挺狠的,許晏清的腿好像傷了。不過他也真能忍,一聲都沒吭。”

林晚星想起早上許晏清平靜的眼神,心裏有些異樣。那不像是一個剛被打過的人該有的眼神。

“你說他爲什麼不反抗呢?”陳曉雨繼續叨叨,“雖然周浩人多,但反抗一下總比挨打好呀。而且我聽說,許晏清初中時練過武術,還得過獎呢。”

“練過武術?”林晚星有些意外。

“嗯,好像是傳統武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這都是初中的事了,上高中後他就再也沒提過,估計是放棄了吧。”陳曉雨聳聳肩,“畢竟練武也要錢啊,他家的條件......”

她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許晏清的父親在他小學時因工傷去世,母親身體不好,只能在家接些零活。全家就靠低保和他打工賺的錢維持生計。這種情況下,任何“額外開銷”都是奢侈。

早讀課結束後是數學課。數學老師張老師是出了名的嚴格,尤其喜歡點名提問。今天講的是函數與導數,黑板上的例題難度已經超出了課本範圍。

“這道題有人會解嗎?”張老師推了推眼鏡,目光在教室裏掃了一圈。

教室裏鴉雀無聲。這是一道典型的競賽題,需要用到高等數學的知識。大部分學生連題目都看不懂,更別說解了。

張老師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結果,嘆了口氣:“這是去年全國數學聯賽的題目,我本來以爲咱們班至少會有人嚐試一下——”

“老師,我試試。”

聲音從教室後方傳來。

所有人都轉過頭去。許晏清舉着手,表情依舊平靜。

張老師眼睛一亮:“好,許晏清,上來寫解題過程。”

許晏清站起身,走上講台。他的右腿明顯有些跛,但步伐很穩。接過粉筆,他幾乎沒有停頓,直接在黑板上寫了起來。

教室裏安靜得只剩下粉筆與黑板摩擦的聲音。起初幾個學生還在交頭接耳,但隨着許晏清寫下的步驟越來越多,議論聲漸漸消失了。

那不是普通的解題過程。許晏清用了至少三種不同的方法,每一種都簡潔而精妙。更讓人驚訝的是,他在最後還補充了一個“更優解”,那是連張老師都沒有想到的思路。

寫完最後一筆,許晏清放下粉筆,拍了拍手上的灰。“我做完了,老師。”

張老師盯着黑板看了足足一分鍾,才緩緩開口:“許晏清同學......你自學的《數學分析》?”

“圖書館借的書。”許晏清回答得很簡單。

“這些方法,有些已經超出了大學本科的範圍。”

“我只是覺得有趣,就多看了些。”

教室裏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嘆聲。林晚星看着黑板上工整的字跡,第一次意識到,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可能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聰明得多。

下課後,許晏清被張老師叫去了辦公室。陳曉雨立刻湊過來:“我的天,你也看到了吧?那是人能做出來的題嗎?我感覺他智商至少一百八!”

林晚星沒有接話,她的目光落在許晏清桌面上攤開的筆記本上。剛才他離開得匆忙,沒來得及收。從她的角度,剛好能看到翻開的那一頁。

那不是數學筆記,而是一張復雜的時間表。上面密密麻麻地標注着:

05:00-06:00 晨練(南江公園)

06:30-07:00 早餐+背誦英語

12:30-13:00 編程練習(圖書館電腦)

18:00-19:00 便利店打工

22:00-24:00 自學高等數學/物理

每一天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精確到分鍾。而最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備注:“本周目標:完成MIT公開課《算法導論》前三章”。

“看什麼呢?”陳曉雨也探過頭來。

林晚星合上了筆記本。“沒什麼。”

她忽然想起早上許晏清擦拭筆記本的動作。那不是普通的珍視,那是對自己全部努力和計劃的守護。

---

中午放學,林晚星照例去食堂打最便宜的一葷一素。排隊時,她看到了許晏清。他打了兩個饅頭和一份免費湯,找了個角落坐下,一邊吃一邊看攤在桌上的書。

“又是他啊。”陳曉雨端着餐盤在她旁邊坐下,“我聽說他中午從來不回宿舍,都在圖書館或者教室學習。宿舍裏的人說他經常凌晨兩三點才回去,早上五點又不見了。”

“他不睡覺嗎?”

“睡啊,但據說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陳曉雨壓低聲音,“有人說他這樣會猝死的。不過你看他那樣,除了瘦點,精神還挺好。”

林晚星看着許晏清專注的側臉,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人像是把自己活成了一台精密的機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爲某個目標運轉。

下午第一節是體育課。因爲高三學業緊張,體育課已經形同虛設,大部分學生都在教室裏自習。但今天體育老師說要測一千米,所有人都得下去。

林晚星換好運動服下樓時,操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她一眼就看到了許晏清——他站在人群邊緣,正在做熱身運動。動作標準得像是受過專業訓練。

“喲,這不是咱們的學霸嗎?”一個刺耳的聲音響起。

周浩帶着三個跟班走了過來。他比許晏清高了半個頭,體格也壯實得多,此刻正用挑釁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許晏清。

“聽說你早上還能走路啊?看來我下手輕了。”周浩笑着說,他身後的跟班也跟着笑起來。

許晏清繼續做着拉伸,仿佛沒聽見。

周浩的臉色沉了下來。“我跟你說話呢,聾了?”

他伸手去推許晏清的肩膀,但手伸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許晏清抓住了他的手腕。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

“體育課,老師看着。”許晏清平靜地說,然後鬆開了手。

周浩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對方會反抗。他盯着自己的手腕,那裏有一圈淺淺的紅印,是剛才被抓住的地方。

“你——”

“集合!”體育老師的哨聲響起。

周浩狠狠地瞪了許晏清一眼,壓低聲音說:“放學後,老地方。這次你別想跑。”

許晏清沒有回應,只是轉身走向集合的隊伍。

一千米測試對高三學生來說簡直是酷刑。大部分人跑完都癱倒在地,只有少數幾個體育生還能站着。林晚星勉強及格,扶着膝蓋喘氣時,她看到許晏清是第三個沖過終點的。

他的呼吸很均勻,額頭只有薄薄一層汗,完全不像剛跑完一千米的樣子。更奇怪的是,他的跑步姿勢——雖然右腿明顯受傷,但動作依然協調,像是經過長期訓練形成的肌肉記憶。

“許晏清,你以前練過長跑?”體育老師也注意到了。

“偶爾跑跑。”許晏清回答得很含糊。

測試結束後是自由活動。大部分學生都回教室了,林晚星因爲要還體育器材,留到了最後。當她抱着籃球走向器材室時,聽到裏面傳來對話聲。

“......真的,我不騙你。我叔是省武術隊的教練,他說許晏清初中時拿過全省傳統武術青少年組的冠軍。”

是體育委員趙強的聲音。

“那他現在怎麼不練了?”另一個聲音問。

“沒錢唄。練武要裝備、要營養、要教練費,他家哪負擔得起。而且我聽說,他初三那年出了點事,後來就不練了。”

“什麼事?”

“不清楚,反正挺嚴重的。好像是跟人打架,差點把人打殘廢。後來他就轉學了,來了咱們學校。”

林晚星站在門外,心跳莫名加速。她想起早上陳曉雨的話,想起許晏清抓住周浩手腕時那雙平靜的眼睛,想起他跑步時的姿勢。

也許,許晏清並不像表面上那麼軟弱。

---

放學鈴聲響起時,天空開始飄起細雨。

林晚星收拾好書包,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後門。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也許是早上的那一句“謝謝”,也許是中午看到的那張時間表,也許是體育課器材室外聽到的對話。

總之,她站在了這裏。

雨漸漸大了起來,打在水泥地上濺起細小的水花。巷子裏很安靜,只能聽到雨聲和自己的呼吸聲。

然後,她看到了他們。

周浩帶了六個人,把許晏清圍在中間。巷子很窄,幾乎沒有逃跑的空間。

“許晏清,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周浩叼着煙,雨水打溼了煙頭,他煩躁地扔掉,“這個月五百,以後每個月三百。交了錢,咱們就是朋友。不交——”

他身後的一個跟班晃了晃手裏的鋼管。

許晏清站在雨中,書包抱在懷裏,像早上那樣。他的白襯衫已經溼透,貼在身上,顯出單薄的輪廓。但他的背挺得很直。

“我沒有錢。”他說。

“沒錢?”周浩笑了,“你拿的全額獎學金呢?還有你打工賺的呢?許晏清,別給臉不要臉。”

“那些錢,有用處。”

“什麼用處能比命重要?”周浩走上前,幾乎貼到許晏清面前,“我今天把話放這兒,要麼交錢,要麼躺醫院。你自己選。”

許晏清沉默了幾秒,然後抬起頭。雨水順着他的劉海滴落,但那雙眼睛依然平靜。

“我選第三條路。”

話音未落,他已經動了。

動作快得像是按下快進鍵的電影。林晚星甚至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只聽到幾聲悶響和慘叫,周浩的兩個跟班已經倒在地上,一個抱着肚子蜷縮,一個捂着手腕哀嚎。

鋼管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周浩愣住了,顯然沒料到這個發展。但很快,憤怒取代了驚訝。“操!給我往死裏打!”

剩下的四個人一擁而上。

接下來的兩分鍾,林晚星終生難忘。

她見過打架,街頭小混混的鬥毆,學校裏的沖突,但那都是混亂的、野蠻的。許晏清的動作完全不同——那是精確的、高效的、幾乎沒有多餘動作的打擊。

每一次出手都瞄準關節、穴位或者神經密集處,用最小的力量造成最大的疼痛。他像一只在雨中穿梭的燕子,在狹窄的巷子裏遊走,避開每一次攻擊,然後反擊。

但人太多了。而且許晏清的右腿明顯使不上力。一個跟班找到了機會,一棍砸在他受傷的右腿上。

許晏清悶哼一聲,單膝跪地。

“媽的,看你還能不能打!”周浩撿起地上的鋼管,高高舉起。

林晚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她沖了出去,用盡全身力氣把書包砸向周浩的後背。

周浩踉蹌了一下,鋼管砸偏了,擦着許晏清的肩膀落下。

“林晚星?”周浩回頭,臉上的表情從憤怒變成驚訝,最後變成獰笑,“好啊,英雄救美是吧?不對,是美救英雄?既然你自己送上門——”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爲許晏清站起來了。

不是慢慢站起來,而是以一種完全不符合人體力學的速度彈起。他的眼神變了——如果說之前是平靜的湖面,現在就是暴風雨前的大海,暗流洶涌。

“別碰她。”

三個字,聲音不大,卻讓周浩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許晏清擋在林晚星面前。他的右腿在微微顫抖,但站姿依然穩定。雨水順着他的下巴滴落,混合着額角的血水。

“今天到此爲止。”許晏清說,“你們可以走。”

周浩臉色變幻不定。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兩個跟班,又看看許晏清,最後咬了咬牙:“行,許晏清,你有種。但這事沒完,咱們走着瞧。”

他帶着還能走的人匆匆離開,連地上的鋼管都沒撿。

巷子裏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雨聲。

許晏清轉過身,看着林晚星。他的臉上有瘀青,嘴角破了,白襯衫上沾着泥水和血跡,狼狽不堪。但他的眼睛很亮,像是雨夜裏的星星。

“你不該來的。”他說。

“我不來,你會被打死。”林晚星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才發現自己也在害怕。

許晏清搖搖頭:“不會。我能應付。”

“你的腿——”

“舊傷,不礙事。”他彎腰撿起書包,動作因爲疼痛而有些僵硬,“走吧,雨大了。”

他們並肩走出巷子。雨越下越大,街上的行人匆匆跑過,沒有人注意這兩個狼狽的學生。

走到分岔路口時,許晏清停下腳步。

“今天的事,能保密嗎?”他問。

林晚星點點頭。

“謝謝。”許晏清頓了頓,又說,“還有,以後放學走正門。周浩不會善罷甘休。”

“那你呢?”

許晏清沒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遠處的雨幕,輕聲說:“我有我的辦法。”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林晚星看着他消失在雨中的背影,忽然想起體育委員趙強的話——“全省傳統武術青少年組的冠軍”。

也許,她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沉默的少年。

而此刻,在城市的另一頭,江城一中的服務器機房裏,一段日志記錄被悄然刪除。那是一個校外IP試圖入侵學校成績系統的記錄,入侵時間恰好是今天下午三點——周浩父親,校董周建明的辦公室電腦在線的時間。

刪除記錄的人手法極其高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雨還在下,打溼了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而有些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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