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謝懷俞親手把我捧成直播界的團播一姐，讓我以爲灰姑娘真的遇到了國王。
他砸千萬資源爲我鋪路，在我被黑粉圍攻時，當着全直播間說：“別怕，我在。”
他一次次爲我破例，在我即將淘汰時像光一樣出現，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最大的靠山。
直到年度公會戰，我們落後百萬票。
他在千萬觀衆的直播間裏，俯身替我擦掉眼淚，溫柔的告訴我別怕。
下一秒，他卻拿起另一部手機，當着我的面，連線了公會裏那個一直模仿我的新人。
他對着鏡頭笑得涼薄：“看清楚，今晚誰才是值得我捧的公主。”
他親手導演出這場當衆背叛的戲碼，用我的狼狽和心碎，作爲捧新人的墊腳石。
我看着他爲她豪擲千金，看着我的榜一ID，穩坐於她的貢獻榜榜首。
禮物特效淹沒了我的屏幕，也淹沒了我的心跳。
我笑着關掉直播，擦掉因絕症而不受控制涌出的鼻血。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輕聲說：
“你上次挖我的條件，我答應了，不過我要附加一條。”
......
我剛掛斷電話，書房門就開了。
謝懷俞端着一杯牛奶走進來，臉上是我最熟悉的溫柔。
他把杯子遞到我嘴邊：“臉色這麼差，先把牛奶喝了。”
我看着他，心髒抽痛，就是這個男人，一小時前在直播間親手毀了我。
我強忍着難過偏開頭，他笑了笑，手臂自然地攬住我的肩，把我往懷裏帶。
“芷彤受了驚嚇，現在情緒很不穩定。”他的聲音溫柔。
“她需要一個公開的道歉…枳枳，你明白該怎麼做嗎？”
我想掙脫，他的手臂卻半摟半抱着把我帶出了書房。
客廳裏，直播設備居然又架起來了，紅燈亮着，已經在拍攝。
我震驚地看向他。
他對着鏡頭，表情平靜：
“很抱歉再次占用大家時間，關於近期針對沈芷彤小姐的不實謠言，我的女朋友南枳…”
他把我往前推了半步：“她有話要對大家說。”
話筒塞進我手裏，冰得我指尖一顫。
我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台下沒有觀衆，我卻覺得有千萬雙眼睛在盯着我。
“枳枳太緊張了。”謝懷俞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帶着無奈的寵溺。
他的手放在我背後，輕輕拍着，像是在安撫。
他俯身，就着我的手湊近話筒，語氣清晰：
“還是我代她說吧，南枳承認，是她出於嫉妒，散布了關於沈芷彤小姐模仿她的謠言。”
我猛地轉頭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緊緊握着我的手腕，指甲幾乎嵌進我肉裏。
面上卻依舊溫柔，對着鏡頭繼續說：
“作爲補償，她自願將她接下來三個月的直播檔期，以及所有代言資格，讓給沈芷彤小姐。”
我拼命想抽回手，他卻攥得更緊。
直播結束的紅燈熄滅的瞬間，他立刻鬆開了我。
力道大得讓我踉蹌了一下。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着剛才被我弄皺的袖口，看也沒看我：“乖，手這麼冰，好好休息。”
然後，他極其自然地伸手，從我睡衣口袋裏拿走了我的手機。
“這幾天別上網了。”他的語氣平淡。
“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對芷彤不利的言論。”
他轉身就走。
我站在原地，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從心髒到指尖，都冷得發麻。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我沖進洗手間，趴在洗手台上幹嘔。
什麼都吐不出來，只有酸水灼燒着喉嚨。
門外，傳來他講電話的聲音，是我不曾聽過的溫柔。
“嗯，解決了…別哭，欺負你的人，我怎麼會放過？”
我順着冰冷的瓷磚滑坐在地，心髒疼的快要喘不上氣。
那一夜，我睜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我頭暈眼花地走出房間，差點撞上一個人。
“哎呀！”嬌滴滴的驚呼。
我抬頭，看見一張化着精致妝容的臉，沈芷彤，她怎麼會在這裏？
她沖我甜甜一笑：“南枳姐，不好意思啊，懷俞哥讓我過來拿點東西。”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繞過我，徑直走向客廳的展示架。
那上面擺着我和媽媽唯一的合影。
她伸出手，拿起了那個相框。
“真好看。”她說着，手指一鬆。
“啪嚓！”
玻璃相框砸在地上，碎片四濺，媽媽的照片躺在碎玻璃中間。
我的呼吸停滯了。
“哎呀，手滑了。”沈芷彤捂住嘴，眼睛卻帶着笑。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謝懷俞走了過來，看着一地的狼藉，蹙起眉。
我蹲下身，手顫抖着去撿那些碎片，指尖傳來刺痛，玻璃劃破了我的手指，血珠滲了出來。
“嘶…”我疼得縮了一下。
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腳突然踩了下來，正好碾在我流血的手指上。
“啊！”沈芷彤驚叫一聲。
“南枳姐，你手怎麼放這裏呀！我沒看見！”
鑽心的疼讓我眼前發黑。
謝懷俞一把拉開沈芷彤，眉頭皺得更緊，他看了一眼我迅速腫起、滲血的手指。
“一點小傷，貼個創可貼就好。”他的語氣帶着一絲不耐煩。
然後他轉向沈芷彤，聲音立刻軟了下來，帶着關切：“芷彤，沒扭到腳吧？”
沈芷彤依偎進他懷裏，柔弱地搖頭：“沒有，就是嚇了一跳。”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沒事就好。”
我看着他們。
看着他用我曾經最迷戀的溫柔，去呵護那個踩傷我的人。
心髒的位置，好像也被玻璃碎片扎穿了，密密麻麻的疼。
